第十四章 腳—如何跑得又快又好
The Feet: The Quest to Run Right
我現在在一排60人的群體裏，就像在跳沒有葛洛麗亞·伊斯特芬(1)音樂的康加舞。我們雙手搭在前麵人的肩膀上，然後蜿蜒著穿過哈萊姆區的一個公園。
一排人中大約有一半人沒穿鞋，其他許多人的腳都緊緊地包在或紅色、或黃色、或黑色的五趾鞋裏（我的孩子們稱之為“猴子鞋”）。另外還有一些人的腳下是自己做的鞋子，有兩個大學生年齡的家夥穿著平底橡膠鞋底，係上了皮帶，並像角鬥士那樣纏在小腿上。
我現在在紐約第一屆年度赤腳跑步的集合地點，這是由《天生就會跑》（Born to Run）的作者克裏斯托弗·麥克杜格爾（Christopher McDougall）領導的，他是赤腳慢跑的領袖人物。
我們馬上就要出發穿越曼哈頓，但我們要先圍著馬庫斯·加維公園熱身。組織者雇了兩個穿著運動服的人敲著非洲鼓，為了讓我們在進入市中心之前就進入赤腳奔跑的氛圍。並不是說這些跑步者一定需要它，他們之中很多人已經是“皈依者”了。
談話圍繞著他們頓悟的時間展開，那一刻，他們開始反對製鞋業，並扔掉了設計、製作精良的“係帶鎖鏈”。“我說去它的，然後把鞋脫了！”一位穿紅短褲的女士說。他們談論著怎麽能不再有足底疣和疼痛的足弓。
這個月我要鍛煉我的腳，因為它們存在巨大的、經常被忽視的健康隱患。據估計，美國每年有900萬人的腳受傷。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故障會越來越多，而腳一直在承受著擊打。即使是一個懶惰的美國人，在其一生中行走的裏程數也差不多相當於繞地球一周了。
我認出了麥克杜格爾——高個子，帶著五趾鞋，把它們塞在了森林綠色的短褲腰帶裏，他用一塊紫色的頭巾巧妙地遮住了他的光頭。
我介紹了自己，他很熱情。他所說的自己的“小眾圖書”很受歡迎，並引發了一場運動，這本書的銷量有將近100萬冊。這本2009年出版的《天生就會跑》的觀點很簡單：數千年以來，我們的腳逐漸進化為赤腳跑步，然後出現了被稱為——鞋的——腳的“監獄”。在20世紀70年代，耐克對軟墊的執著把事情變得更糟糕了。它們沒有防止受傷（這是運動鞋的商家所承諾的），反而還造成了傷害。它們鼓勵我們腳後跟先著地，這給膝蓋和小腿施加了更多壓力。麥克杜格爾的理想跑步者來自墨西哥銅峽穀的一個部落——塔拉烏馬拉人，他們就是把一塊很薄的細長橡膠片綁在腳底。
幾個月前我也買了五趾鞋，當我穿著它回家的時候，朱莉和孩子們看著我的腳，哈哈大笑。
“可憐的阿什頓·庫徹(2)，他可穿不了這種鞋。”朱莉說。她指著手冊上的一行字，上麵寫著五趾鞋不適合蹼腳。很顯然，庫徹就是蹼腳。我妻子對流行文化的了解真是無止境的。
我穿著這雙鞋跑了幾次，但還無法在它和運動鞋之間做選擇。五趾鞋的優點是：橡膠非常薄，穿著就像赤著腳跑步一樣，你可以用腳趾勾勒出馬路的輪廓，這是一種解放的，甚至有些頑皮的感覺。打赤腳！還是在大城市裏！就像是哥倫布大道和你的臥室融為了一體，或者神奇地變幻成了加勒比海灘。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遇到生鏽的釘子或者把腳磨出水泡的情況。
我今天跑步時就穿著五趾鞋，我希望自己可以全力跟隨麥克杜格爾的腳步，但是我有潔癖，害怕腳底直接和人行道接觸，而五趾鞋卻恰恰會讓我感覺腳底直接接觸了路麵。
麥克杜格爾讓我們集合，然後教給我們一些入門的技巧。他告訴我們，跑步時要用前腳掌輕輕著地，然後腳跟接觸地麵。
另外，要小步跑。舒適的運動鞋鼓勵大步跑，但我們不應該那麽做。還有一點，跑步的時候要試著把腿拉起來，而不是踩下去。
“你們可以想象成自己的大腿上有一個煎餅，你要盡量抬起膝蓋來把它們翻個麵。”麥克杜格爾說。
還有，也許這才是最重要的——跑步的時候要保持好心情。
然後，我們就出發了。我們從第125街向西小跑，一路上經過了商店和街頭賣鮑勃·馬利海報的攤販。我們看起來有點兒奇怪，翻著想象中的煎餅，這樣的姿勢使我們很難被行人忽視。
“你們穿上鞋吧！”
“別像一群姑娘一樣跑步了！”（前腳掌先著地確實有種跳躍的感覺。）
“白人正在接管哈萊姆區！”
我們跑進公園，沿著一個緩坡朝水庫跑去。我追上了麥克杜格爾，和他一起有節奏地小步向前跑著。
“你看這兒。”他說著便停下來給我看他的腳底。隻見他的腳底一片午夜黑。
“你不擔心踩到什麽東西嗎？”我氣喘籲籲地問。
“這對我來說沒有困擾，我住在賓夕法尼亞鄉下，所以我踩過很多東西，比如馬糞，隻要是你能想得到的。慢慢地你就能學會避開尖銳的物體。”他說。
我請他指導了一下我跑步的姿勢。
“你腳跟落地太用力了，步幅也太大了！”
我用腳後部很生硬地盡量輕輕著地，還試著讓身子更向前傾。“這樣好多了。”麥克杜格爾說。
我告訴他我有時候會在健身房的跑步機上跑步，但我覺得他會認為這樣不好。我猜對了。
“你往往想在跑步機上全速跑起來，所以你的步伐就大了。”他說，“如果你必須在跑步機上跑步，我建議你直接到跑步機前麵跑，讓你的臀部靠著扶手。但動作不要過度。”他給我示範了一下，並說雖然動作看起來不太雅觀，但至少可以讓你用小一點的步伐跑。
麥克杜格爾又小跑著去幫助另一名跑步者了。幾分鍾後，我們一行60人正沿著中央公園的一條小路跑時，我們看到有個健壯的慢跑者正朝著我們走來。
他穿過我們這群半赤著腳的人時，向我們做了個鬼臉。
“噢！快點兒！”他從我們身邊經過時大喊道。
“哇，他看起來很生氣。”我說。
“我想是因為他穿著鞋。”一位光腳的女士說。
我們都笑了。
“可能是鞋太緊了，所以給了他負能量。”
“他就像那‘鬼精靈’。他的鞋還小了兩號。”一個同伴大喊道。
我很高興我們都是一夥的——我也是這個不穿鞋組織中的一員。隻是，麥克杜格爾所說的純粹的跑步的快樂，我沒有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