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子戰爭

也就是說,我不能放棄,我還是想知道該吃什麽。

首先,從差不多每個人(不算布拉特曼)都會同意的東西開始。眾多研究表明,我們應該吃更加天然健康的食物,而不是經過加工的食物,比如應該吃西藍花,而不是法式炸薯條。另外,我們攝入了太多的糖和鹽。而且,我們吃太多垃圾食品了。

我們每天吃的油炸食品和甜食就是災難,我想差不多每個人都同意這點吧。我姑媽瑪蒂用人們喜歡的那種縮寫方式稱其為SAD(Standard American Diet,標準美國飲食)。

有關營養學的很多東西幾乎我們每個人都同意,但是也有很多爭議的空間,和有爭議的人。營養學領域就像議會,有兩軍對壘,而且幾乎人人都會站隊。

極左派保守地主張以植物為基礎的飲食;極右派則激進地倡議低碳水、高蛋白的飲食。

目前,以植物性飲食為主的倡導者占多數。他們奉行的“聖經”是2005年出版的暢銷書《中國健康調查報告》(The China Study),其作者科林·坎貝爾(T. Colin Campbell)是康奈爾大學的營養生物化學教授。這本書引人注目,是針對中國8.8億人口長達20年的研究。該書認為:吃動物性食物不利於健康,會導致大量健康問題,如糖尿病、心髒病、乳腺癌、直腸癌、黃斑變性、骨質疏鬆等。最健康的飲食是完全不含動物性食物的,沒有牛肉、家禽、雞蛋、魚和牛奶。但坎貝爾不喜歡稱其為“嚴格的素食主義”,他覺得那帶有政治意味。但是,從本質上來說,這就是“嚴格的素食主義”。這是一方觀點。

另一方觀點的代表人物,就是前麵提到的蓋裏·陶比斯。他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記者,著有《好卡路裏,壞卡路裏》(Good Calories,Bad Calories)和《我們為什麽會發胖?》(Why We Get Fat?)。他認為,低脂肪飲食就是騙子,本身建立在錯誤的科學基礎之上。而事實上,美國在20世紀70年代就接受了低脂肪飲食,而肥胖症也正是在同一時代開始流行。陶比斯爭辯說,有的人采用低脂肪飲食也有大肚子。

其實,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脂肪,而是碳水化合物,尤其是精製的碳水化合物。陶比斯說過,“胰島素的作用是促進脂肪存貯於脂肪細胞中,抑製脂肪分解。身體中的胰島素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食物中碳水化合物的含量,即所消耗的碳水化合物的數量和質量。”可見,碳水化合物(也就是我們說的“糖”)含量越高,就越危險。陶比斯和他的支持者建議,盡可能地限製碳水化合物,尤其是經過加工處理的碳水化合物、高糖碳水化合物(如香蕉),以及含有澱粉的碳水化合物(如土豆)。相反,他們推薦吃更多的蛋白質和好的脂肪,比如蛋、魚、瘦牛肉和部分蔬菜(如菠菜和西藍花),但是建議少吃穀物。

我不是嚴格的素食主義者,我吃蛋和三文魚,不過我不吃牛肉、羊肉和豬肉,我稱自己為“準素食主義者”。現在我更喜歡另一個新潮的詞語——彈性素食主義者。

我傾向於這種方式有兩個原因。

第一,我有偏見。我從小就被可愛又古怪的姑媽灌輸反肉食的信息。

她給我看過屠宰場的恐怖錄像,還告訴我“肉裏麵有各種致癌物”。她還使出渾身解數把動物性食物做得極其難吃。如果我想吃冰淇淋了,她就會對我說:“你喜歡人體黏液嗎?冰淇淋就是凝固了的黏液。”如果我在吃蜂蜜,她會問:“蜜蜂的嘔吐物好吃嗎?”

姑媽反肉食的熱情令我難忘。記得有一次在爺爺家吃晚餐,整個大家族成員都在那兒,而姑媽拒絕在那張有肉食的桌子上吃飯,大家族裏有一半人表示理解並支持,而另一半人則表示想吃雞肉。最後,我們不得不擺了兩張餐桌,一張桌上有肉,一張沒有。爺爺奶奶不願意因為選邊得罪人,所以就在中間支了一張桌子坐下,成了吃飯的“非軍事區”。

第二,專業的事情,我更願意接受大多數科學家的看法。

我這種半盲目的接受,是科學知識玄秘化的不幸結果。如果我生活在19世紀,那我自己就可以判斷孟德爾的豌豆研究是否有意義。但是,要說到血液C反應蛋白比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水平能更好地檢測心髒病嗎?我就得費勁地花幾個月的時間來回答。還有,如果美國國家科學院研究發現97%的氣候學家認為全球變暖是人為造成的,那麽我也接受他們的觀點。

科學不是完美的,會受到偏見和欺詐的影響。隻不過,利大於弊。

現在的大多數科學家主張植物性飲食,減少動物性脂肪和蛋白質的攝入量。美國農業部2011年的膳食指南也逐漸轉向以植物性食物為主。在過去,一些營養學家猛烈攻擊美國農業部的食物金字塔,因為它受支持肉食的農業說客影響太大,其最新版本推薦了最低限度的動物蛋白攝入量,在《2011我的餐盤》(2011 My Plate)上可以看到。其中,這本書提到蛋白質隻占理想膳食的20%,還強烈推薦多吃豆類。

但是,我也沒有忽略陶比斯的忠告。他對碳水化合物的反對很有說服力,這一點也影響著我的飲食。現在,我除了花菜和吸管,很少把白色的東西放進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