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健身房鍛煉

我選了一個叫Crunch的健身房,那裏離我住的公寓隻有兩條街。我知道,懶惰是一種不健康的心態。

這個健身房很簡單,隻有一些基礎設施,唯一的噱頭就是以怪異的課程而聞名,像鋼管舞(順便說一下,“健身房”這個詞源自古希臘語,意思是“**的地方”,所以鋼管舞完全合乎健身房這個詞的本義)。

健身房給我指派了一個名叫托尼·維靈的教練,大個子,光頭,胳膊上有刺青文身,穿著黑色緊身T恤,展現出發達的胸肌。

我告訴他,我正在寫一本關於超級健康的書,所以我需要強壯起來,我想要胸肌能塞滿B罩杯(雖然我知道這不是最男子氣概的表現)。

“我能做到,”托尼說,“不過胸肌大小沒有必要那樣。”我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健康並不在於胸肌尺寸,而是整個的身體狀態。

“問題是,我想要健身的前後對比照,”我告訴他,“就像蛋白粉廣告上的那樣。”

“好吧,我告訴你,那些都是廣告。”托尼說道。

在這一點上,托尼讓我了解到一個健身行業的秘密:那些廣告上的照片並不是隔上幾周或者幾個月拍的,而是同一天拍的。讓廣告模特把胸毛刮幹淨,然後在胸肌上塗點油,再收縮肚子,體型就煥然一新了,甚至不需要再用Photoshop修圖。也有廣告公司會在當地的健身房找一個“瘦猴兒”似的人做模特,先拍好照片,然後支付他1萬美元讓他在一定的期限內長胖,一個月後拍下他肥胖的照片。印廣告的時候,隻需要把“之前”和“之後”的照片反過來就行了。最關鍵的是,由胖變瘦難,而由瘦變胖易。

這是一個好消息,我的壓力一下子就減輕了——如果所有的健身嚐試都失敗了,我還可以刮了胸毛,塗上芝麻油。

表麵上,托尼是那種嚴格的、像軍隊教頭那樣折磨人的健身教練,看起來可以毫不費力地打破擋風玻璃。他以前還當過假釋官,專管殺人犯和強奸犯。事實上,托尼一點也不可怕,至少他對我們這些既不是殺人犯也不是強奸犯的人溫文有禮,他還愛開玩笑,寧可聊聊非虛構文學,也不願說殺人的事。

“你準備好到跑步機上熱身幾分鍾了嗎?”托尼幾乎是帶著歉意地問我。

啊……跑步機!我一直很討厭跑步機。19世紀初期,人們用馬匹帶動“跑步機”加工糧食,並作為改造囚犯的一種方式。它們還為我們提供了一個過於簡單的西西弗斯式的比喻。總之,我有的是理由厭惡跑步機。

但是,我還是站上去了,開始慢跑——以每小時3英裏的速度。然而,我還沒跑到100步,就開始喘氣了。

我這一節訓練課剩下的時間用來做弓步、練習坐姿推胸機、舉啞鈴。謝天謝地,托尼認為我的力量已經超過淡紫色啞鈴,但超過得不多,我舉起了10磅。我看到左邊的一個穿背心的家夥正在舉起60磅,而且非常輕鬆,就好像那隻是一支牙膏。

“你別管別人做得怎樣,你已經做得很棒了!”托尼說道。

我帶著尷尬和驕傲的心情離開健身房。我出了一點汗,不是太多。總之還不壞,是吧?我喜歡我的兩條胳膊在舉重後輕輕飄飄的感覺。

我到家後,朱莉擁抱了我,還送了我一個禮物——一個能量棒,上麵插著一支粉色的蠟燭。

“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好多年。”她說。

朱莉是個推崇鍛煉的人。在過去10年裏,她每年的新年願望都是希望我進健身房。所以,對她而言,我開始鍛煉身體成了我們婚姻的一大亮點。

第二天,我身上沒有出現肌肉酸痛感。我還心想,這真是個好的開始。但我當時並不知道鍛煉第二天一般不會出現疼痛,而是在兩天之後(這就是“延遲性肌肉疼痛”,發生這種情況是因為肌肉纖維中發生小的撕裂了,特別是體型不正常的人最容易出現這種情況)。現在,它就來了!當我忍著疼痛準備走動走動時,我感覺自己像個醉漢,挺直著腿,身體向前傾著前行。我用了整整一分鍾才能在馬桶上坐穩,用手抓住洗手池的邊緣,盡量讓自己放鬆下來。但是我還是挺為這種疼痛感到高興,因為我一定實現了什麽,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