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終點線

The Finish Line

現在我每次登錄Skype時，都會感覺到奇怪的震動，通訊錄彈出消息，首頁上寫著“爺爺”。更奇怪的是，他的號碼旁邊有一個綠色圓圈，這意味著這個賬號登錄了。我一直想點擊它，但又決定放棄，因為如果他不接聽那我就會很沮喪。

我越來越多地注意到這些小事，不僅僅是在我的電腦上，也不僅僅是與我爺爺相關的事。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座城市充滿了我死去的親人和朋友的不尋常的小地標。

今天我要去爺爺的舊公寓，位於市中心61街上。我們這些孫輩都受到鼓勵，在那房子被賣掉或捐贈出去之前，看看有沒有想要的紀念品。

我媽媽打開門，我便聞到了熟悉的爺爺的氣味。現在的場景就某些方麵看起來，就好像他隻是出去買烤牛肉三明治了，而他用來閱讀的那個黑色長方形放大鏡現在放在客廳的桌上。那套塑料國際象棋也都擺好了，正等著他開局。那台有大鍵盤的電腦也在等著他開始敲擊電子郵件。

當我們走進臥室時，我踩到了一個塑料雞腿，那應該是他的一個曾孫落在這兒的。

臥室的**放著一些大紙箱子，每個箱子上都用黑色記號筆寫了標簽：書1、書2、照片1，等等。這些標記旁邊偶爾還有一些可愛的批注，其中一個箱子上麵寫著“紐約：他所愛的城市”，裏麵裝的是城市規劃者羅伯特·摩西（爺爺的名字）的傳記，還有都市聯盟頒發給他的獎狀。

我來這是為了找一樣東西：爺爺參加我們婚禮時穿的那套西裝。那不是一套普通的西裝——紅色格子夾克和褲子，顏色大膽醒目，也令人敬畏。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在公共場合穿這套衣服，但是我喜歡它傳達出來的觀念，它提醒人們要過充實的生活。

我打開衣櫃門，裏麵有很多光鮮亮眼的衣服，但唯獨不見那套衣服的蹤影。

“我想可能是因為太破了，然後被扔了。”我媽媽抱歉地說。

“這件怎麽樣？”她拿出一件藍紅相間的印花襯衫，雖然不是格子西裝，但它也足夠了。

我的健康計劃清單上還有幾十件事沒有做。我還沒有加入合唱團（與減少心髒病有關）；我還沒吃過白蘿卜或天竺葵提取物，據說能抗炎、抗病毒、抗菌、抗萬事萬物；我還沒有回到睡眠診所做後續測試，等等。

還有身體的其他部位，脾髒、肝髒、食道，它們怎麽辦？我還沒有對它們任何一個投入一個月的時間。

但以心理健康的名義，我必須終止全時段不停頓的健康生活。我答應了兒子們。他們已經耐心地等了兩年，希望在生日派對上能和我分享紙杯蛋糕。

那我是活著的最健康的人了嗎？我當然比兩年前更健康了。我去環境衛生工程實驗室做了“期末考試”，結果發現我又減掉了半磅體重，現在是156.5磅（總減重：16磅）。哈裏·菲什醫生還告訴我，我的血脂數“非常好”，我的體脂減少了一半以上。我現在可以在不到7分鍾的時間裏跑完1英裏。我有了明顯的胸肌。

我滿懷期望地想延長壽命。

那我是世界上最健康的人了嗎？可能不是。首先，我一直忙於食物和鍛煉，我的生活失去了平衡。我錯過了家庭的很多事情，與妻子的電影之夜，孩子學前班的演講，等等。

我知道，布拉特曼醫生一定會說我已經得了健康食品強迫症。因為我怕血糖太高，我最近確實避開了大部分水果，隻有最苦的葡萄柚除外。

我開足馬力的健康生活結束了，現在我要轉向更健康的健康方法。我會吸收我學到的很多東西。

我會咀嚼得更多，走得更多，還會哼歌、遛狗。我會戴著降噪耳機，會聞聞杏仁的味道。我會在跑步機上寫書和跑步。我會重新定義生活中可怕的情況，把擔心轉移出去。

我會用牙線清理幹淨牙齒，用腹式呼吸方法。我會吃瑞士甜菜和藜麥。我會喝冰水，會沉思和感恩。

我會努力保持婚姻狀態，**也不會太頻繁。運動時，我會做高強度間歇訓練。我會避免在睡前接觸藍光。

我會聽從奧斯卡·王爾德的建議：一切都要節製，包括節製本身。慶祝盛宴可以是健康的，偶爾的鐵人三項活動也是健康的。

我還需要更多的像6月19日這樣的日子，這是健康計劃的最後一天。屆時朱莉和我將帶著孩子們到布魯克林看當地球隊旋風隊的一場乙級聯盟棒球賽。

今天到目前為止，我一共走了8304步，大部分是去體育場的路上得來的。為了維生素D和褪黑素，我正在曬太陽。而看棒球，可能會降低血壓。

我還做了一些有氧運動，比如在體育場附近的攤位玩投球練習，有一個雷達測速儀會顯示投球速度。我們全家人都試過了。當讚恩拋高球時，雷達出現了故障，顯示出他的投球速度是每小時94英裏。“快讓這孩子和大都會隊簽約吧！”攤主樂道。

我拉著投球小神童讚恩的小手，正走回到觀眾席座位上，而他的觸摸抑製了我的壓力荷爾蒙皮質醇的水平。讚恩的小手是濕熱的，有點兒粘，因為他正在吃當天允許的零食——藍色的棉花糖。

“你想嚐嚐嗎，爸爸？”他問道。他把那棉花糖高高地舉起給我看，那真是一支鮮亮的棉花糖。

我突然猶豫了！沒錯，我想嚐一嚐，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