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震驚一個接著一個
趙富麗在張友道臉上摳出的拉鏈剛剛結痂，黑紅色的血痂橫七豎八，臉上仿佛是受過了黥刑，隱約勾勒出王八兩個字。
“老劉，別忘了你拍著胸脯說過的話，看好門、站好崗，保護財物和所長。記好了，不許這個癟三進來！”
克魯魯……玉河冒出幾團青煙，絕塵而去。
朱雲青幹咳一聲，“劉師傅，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我總算看明白了，你和你姑父之間的關係絕對不一般，張所長罵你越狠，實際上對你越是親近！”劉師傅一副世事洞明的樣子。
“但是，你剛才也聽到所長說了，不許我放你進去……”
朱雲青頗為無語，老家夥大大的狡猾，“劉大爺，我其實不是來找姑父，而是來找林所長的。”
老劉瞳孔一縮，臉色大變，看看四下裏無人，才壓低聲音說，“眼下是什麽情形你還看不清楚嗎，兩個人都有可能被扶正，隻怕暗地裏早就交手過招了。你這個夯貨，在這個節骨眼上，還不曉得站好隊，難怪你姑父要罵你！”
朱雲青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謝謝您大爺，但是我真有事情要麻煩林所長。”手上又遞了一根紅塔山過去。
老劉接過煙，提防之心絲毫不減，“那我更不可能放你進去了，你別讓我為難，我還指望這個工作養活我家老太婆。如果你實在要找林所長，就在外麵等，他中午都是回家吃飯的。”
朱雲青心道，這樣也不錯，看看傳達室裏麵的座鍾，已經11.00了，遠遠的瞥見一個小酒館，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縣招待所和紫藤賓館是兩塊牌子、一套班子。作為服務行業，作息時間自然和一般的生產單位不一樣。所以11.30過去之後，並不見下班的人潮。
又等了幾分鍾，隻聽老劉高聲叫道，“林所長，下班啦！”
“嗯！老劉，下午會！”林所長從永久車上跳下來，趟著車出了大門。
出入需下車推行，這是招待所為了安全，或者防止員工夾帶集體財物而立下的規矩，林所長自然帶頭執行。
朱雲青迎了上來，向他伸出手，“林所長您好，我叫朱雲青，一直在這裏等著拜訪您。”
林所長簡單握了一下手，神色頗顯詫異，“我們認識嗎？”
“我是張友道的侄子，想請林所長到那邊小酒館坐一坐，聊些事情。”朱雲青耍了一個滑頭。
果然，林所長麵色一冷，口氣冰寒，“行吧，我也正想找他聊聊。”
雖然正是上客的黃金時間，酒館裏並無其他客人，這年頭，即便是城裏人，大多數口袋也是癟的。
林所長挑了個臨窗的幽靜處坐下。
朱雲青道聲“請您稍候”，提著黑皮包去了後廚，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幾分鍾後，他回到酒桌，坐在林所長的對麵。
“說吧，張友道讓你來傳什麽話？”
“林所長，張友道是我姑父，這個不假。但是我來拜訪您，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事實上，我在他的眼中算個仇人。”
林所長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將信將疑。
朱雲青花了一兩分鍾，將老丈人辦回門酒時發生的事前前後後細細講了出來。他留意到，林所長的臉色越來越舒緩。
“狗日的，跟所裏人說是喝多了酒，摔在月季花叢裏，臉上破了相，原來真相是這樣的。”
林所長對他的失意要堅守、得意不出醜的人生感悟頗為欣賞，眼神愈發親切。
“小朱，你知道張友道這兩天做了什麽惡心的事嗎？”
朱雲青搖搖頭，臉上顯出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林所長重重地歎口氣，站起身，緩緩踱著步，“縣委郭書記親自出麵，邀請江南繅絲廠的廠長來我們新州縣考察，郭書記親自打電話把接待任務交給我。”
“江南繅絲廠？”朱雲青霍然起身，失聲驚叫。
林所長朝他擺擺手，繼續說著，“郭書記講，新州是養蠶大縣，以往的蠶繭都就近送到了皖北繅絲廠，但是價格一直太低。所以郭書記親自出馬，希望能為新州縣的蠶繭找到新的出路。”
朱雲青滿臉興奮，眼巴巴地等著他說下去。
“因而這次接待非常重要，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和招待所長年合作的本地名廚一夜之間全都失去蹤影！”
“怎麽會呢？”
“昨天我碰巧在菜市場逮著一個廚子，當場就要拖他過來，這家夥連連求饒，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裏話外流露出不敢得罪人的意思。我這才知道，是有人在背後使壞了。”
“你是說張友道？”
林所長苦笑一聲，“區區一個所長的帽子，全縣的利益都不要了，這特麽還算人嗎？”
“你為什麽不去郭書記那裏告發？”
林所長白了他一眼，“怎麽告？證據在哪？書記那麽忙，會理睬這種勾心鬥角的破事？”
朱雲青默然。
“唉，給我愁的呀！媳婦說我一夜之間添了多少白頭發。”
正說著話，一個中年女人端了一盤菜送上來。
朱雲青打開一瓶泗洪特釀，為兩人倒滿，碰了一杯。
桌上的這道菜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炒雞蛋，其實暗藏玄機。
在前世，因為《舌尖》的緣故，蒲菜一夜之間大紅大紫，從無人問津的野草變成四五十塊一斤的菜中珍品，而且，市場上根本找不到蹤影。
蒲菜就是野茭瓜，叫法不同而已。
朱雲青今天鐵了心要通過林所長拿下招待所這塊市場，所以，完全按照《舌尖》的演繹，吩咐後廚製作了幾道經典蒲菜。而稍後跟林所長吹牛逼的台詞，也在《舌尖》腳本的基礎上進行了大量的加工和美化。
林所長漫不經心的夾起一塊雞蛋送入口中，“我以為你小子是代表張友道來和我談條件了，既然不是，你找我為了什麽事？”
他一邊說，一邊咀嚼，眼睛裏閃過一絲詫異。
“所長，我們飯後再聊。”
林所長沒有繼續送雞蛋入口，用筷子扒拉著盤中的蛋塊，挑出幾粒珠圓玉潤的莖塊，送到嘴裏，剛嚼了兩下，大喝道，“服務員，過來！”
中年女人以為是出了什麽差錯，小跑過來，滿臉緊張。
“這個雞蛋裏配的什麽，我怎麽從來沒吃過？”
朱雲青對女人揮揮手，笑道，“你去忙你的，我來跟他說。”
他也不著急揭秘，夾起一大塊雞蛋送入口中，閉上眼睛嚼，一臉幸福的樣子，等他再睜開眼，盤子裏居然隻剩些蛋屑！
林所長麵露赧色，主動端杯與他一碰。
朱雲青正式開始吹牛逼：“所長，這道菜叫金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