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狂蛇之災
晚上回到家，朱雲青趿著拖鞋去水渠邊洗腳。
才在渠水中倒騰了一隻腳，家中突然傳出一陣淒厲的尖叫，嚇得他魂飛魄散，即刻飛奔回去。慌亂中，一隻拖鞋都不知被踢到哪裏去了。
娘和弟弟妹妹們都擠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小梅的手則緊緊捂著嘴，回頭看到朱雲青，深深喘了一口氣，一隻手使勁拍打著胸口，“嚇死我了，雲青，你看，屋頂有一條蛇！”
順著她的手指，家裏人一起向屋頂看去，一條大蛇正貼著房梁向山牆那邊緩緩遊動。
朱雲青隻看了一眼，便覺頭皮發麻，身上汗毛根根倒豎。他從小就怕蛇，哪怕是筷子一樣長的小水蛇，都能讓他毛骨悚然。
這條大蛇看起來足有一米五，在10瓦燈泡的昏黃光照下，煞是陰森恐怖。蛇身上，鵝黃的底色上錯落有致地綴滿了炭灰色的菱形花紋，雪白的肚皮從下頜到尾尖處，勾畫著一條殷紅似火的紅線。
朱雲青不知道這是什麽蛇。
蛇顯然發現了房間中的異樣，加速向山牆遊過去。
“雲鵬，快去找根長竹竿來。”他硬著頭皮吩咐弟弟。
“媳婦，你剛才叫那麽大聲幹嘛，我都給你嚇死，你前天不是還吹牛說敢殺蛇的嗎，還用瓦片烤著吃。”
趙小梅白了他一眼，“我本來不怕蛇，但是，誰能想到自己家裏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個東西，懵懵懂懂的突然看見，魂都給嚇飛了。”
“馬上我用竹竿挑下來，你負責把它弄出去好不好？”說這話時他心裏緊張的要死，生怕趙小梅拒絕。
朱雲鵬端著一根長竿小心翼翼地送進來，趙小梅順手接過來，“雲青，你別管了，今天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哦，天哪，明天可以燉蛇湯喝了，祛火清熱還解饞！”
“兒媳婦，絕對不行，這是家蛇，不能打死的，把它請到外麵放生就行了。”娘的語氣非常堅決。
說話間那條蛇的頭和前半截身子，已經不知道鑽到山牆什麽地方去了，留在木梁上的後半截身子也越來越短。
趙小梅手中的長竿已經抵在木梁上，她看準位置使勁一鏟，跟著一挑，蛇的下半身掛在了空中。
朱雲青預計下一秒，這條蛇就要摔到地上，已經做好了拔腿就跑的準備。
吊詭的是，蛇的下半身突然打著卷兒，悠悠地玩起了引體向上，眨眼間縮進牆裏不見了！
娘和弟妹們都變了臉色，朱雲青也是目瞪口呆。
難道，牆裏有蛇窩？
這特麽太恐怖了吧。
“不應該啊，為了準備你們結婚，你們的房間春節後才剛刷的石灰，怎麽會有洞呢？” 娘滿臉的不可思議。
“也許是外牆上有了洞？”弟弟叫道。
“那更不可能了，我天天在巷子裏麵走，咱家的外牆好得很。”娘迅速否認。
這事就有點蹊蹺了。
“媽，你是找誰來粉牆的？”
“就是雲峰啊，怎麽了？”
朱雲峰是大伯家的小兒子，泥瓦匠，26歲了還沒結婚。
別的泥瓦匠接不完的活，偏偏朱雲峰“久不售”，之所以如此，是因為4年前的一件矬事。前村的一戶有錢人砌瓦房，當時也請了他。有一天風比較大，吹得線錘都發飄，吊的線明顯帶了弧度。這個矬人愣是沒意識到這一點，仍然依著吊線砌牆，牆越砌越高，自然歪斜得越來越厲害，到傍晚的時候，他砌的那麵牆轟然倒塌！
發生這麽不吉利的事，主家氣了個半死，朱雲峰從此惡名在外，連娶老婆都成了問題。
會不會是這個狗日的偷偷做了什麽手腳？朱雲青不由自主這樣想。
“雲青，怎麽辦呀？”趙小梅束手無策看著他。
“媳婦，這條蛇不找出來，打死我都不敢在房間裏睡覺。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破牆。”
“把牆上的洞口找出來，堵死不就完了？”媳婦建議道。
“那怎麽成，萬一蛇死在裏麵，這得遺臭多少年，太惡心了。”
他搬來梯子，換上一隻100瓦的大燈泡，然後握著斧頭，一級一級地爬到屋頂。
他的臉上冷汗直下，腦袋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鎖鏈死死勒著，耳邊傳來各種各樣的夢囈，空氣中肆虐著奇怪的波動……
這種感覺實在太像當初在帝豪大酒店被驢肉噎住的那一刻，他的心頭一陣狂跳，難道又要重生了？這隻蛇就是上帝派來引渡自己回去的？
他不禁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媳婦，娘，弟妹們一眼，仿佛下一刻就將歸去來兮。
朱雲青搖了搖腦袋，定了定神，在房梁下麵一尺距離的山牆上發現一個雞蛋大小的洞，洞口相當光滑，心中不由一驚，看來這條蛇是經常出入這個洞啊。它既然出了洞，為什麽非要再回去，這個洞裏有什麽讓它留戀的？
手中的斧頭照準洞口砍去，石灰牆皮非常酥鬆脆弱，幾息工夫之後，牆上出現一道狹長的豁口。沿著豁口的走向，朱雲青一口氣用斧頭敲斷了幾十塊土基和青磚。待到煙塵散盡，他隻看了一眼便當場石化：山牆上仿佛鑿出了一個神龕，裏麵供奉著一條大蛇和無數條幼蛇，相互纏繞糾合在一起，空隙處，一堆堆瑣碎的白骨赫然在目。
朱雲青隻覺得頭皮要炸裂，心中瘮得一批，從梯子上退下兩級，直接蹦了下來。
娘的手中抓著笤帚和簸箕，弟弟的手中則提著一把鐵鏟，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趙小梅帶著一隻蛇皮口袋爬上了梯子，她隻向牆洞裏看了兩眼，一隻手忽然如閃電般突入洞中。
下一瞬！
她的手捏住大蛇的頭飛快縮回，妖嬈的蛇身則死死的纏在她的手臂上。
啪啪啪！
幾條小蛇從大蛇身上脫落，摔在地上，朱雲鵬揮起鐵鏟就要拍下去。
“不能拍！”娘大喝一聲，飛快地將小蛇掃進簸箕裏，簸箕在她的手上不停地顛動著，防止小蛇逃跑。
趙小梅已經設法將大蛇灌入口袋，現在又像撿屍一樣，將剩下的小蛇抓進口袋。
呼——
朱雲青重重地籲出一口氣，生活有時候真特麽噩夢一般，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