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下午的蝦丸足足賣了240多，朱雲青在供銷社花了10塊錢買了兩大籃子尼龍秧繩，到街頭熟食店買了幾個下酒菜，和小梅直奔老丈人家。
趙富貴、趙孟夫、朱孝義早就在堂屋坐在桌上等著他們，丈母娘則和小姨子們在廚房胡亂吃了。
幾杯酒下肚，話題不知不覺說到了錢上。
“趙老師，你現在工資拿到多少了？”朱孝義問道。
趙孟夫麵露赧色，“我隻是個民辦教師，工齡11年，工資才21塊。”
“小叔，你呢？”
“我這個月才出道，每天都有生活做，一個月滿打滿算30塊錢吧。但是，我做一天才有一天錢，哪裏比得上老師旱澇保收，每個月時間一到，上麵就發錢。”朱孝義生怕趙孟夫心裏不舒服，趕緊補上了後麵的話。事實上，他並沒有把起早帶晚幹私活掙的錢算進去，如果這樣，他一個月可以掙40塊。
朱雲青抓起趙孟夫和朱孝義的手放到桌上，“叔，你看看，你才19歲啊，你的手到處是繭子和傷口，哪像我哥的手，細皮嫩肉的。”
“唉，男人的手要這麽細嫩幹什麽，我倒是想吃些苦，隻是沒有門道啊。當年整個紅旗大隊，隻有3個老高中生，如今一個是紅旗大隊支書，一個是紅心鎮藥廠廠長，惟獨我混得最蹩腳。”趙孟夫的話裏透著無奈和不甘。
“哥你別灰心，教育是百年大計，上麵隻會越來越重視，我估摸著最多再有幾年，你肯定能轉正。”朱雲青勸著他。
他這話絕不是胡說，好像是從86年開始，許多民辦教師經過必要的程序都進編了。
年輕人在這裏說著錢的事，老丈人臉上有些不自在，他家的收入完全來自地裏刨，少得可憐，加上時不時賭上一把，日子能對付過去就是天字一號了。
桌上的幾個人忽然把目光全都對準朱雲青。
“小青，你和小梅到底在做什麽吃的，收入怎麽樣？”
對老丈人的話，朱雲青並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問道，“爸，你現在還打麻將嗎？”
“他敢！”丈母娘突然現身，大喝一聲，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小青，我這是丟人丟到家了，你媽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這半年都跟我對著幹，才坐下來打牌，她就跑去把人家牌桌掀翻，弄得現在沒有人願意和我打了。”
朱雲青大喝一聲“好！媽您做的太對了，就得這樣治我爸！”
所有人都樂嗬嗬地看著他，除了老丈人。
“大侄子，你別轉移話題啊，剛才問你的話還沒有答呢。” 朱孝義盯著他問。
“你猜。”朱雲青看著他狡黠一笑。
“我估計你們一天怎麽也得掙個兩塊三塊的吧？”小叔也是狡黠一笑。
“再猜。”朱雲青不輕不重地吐出兩個字，埋頭吃菜。
他這副慫樣成功勾起所有人的興趣。
“三五塊？” 小叔小心翼翼地問，看起來頗不淡定。
趙小梅恰到好處的噗嗤一笑迅速讓他改了口，“難道，你們一天能掙十塊？”
“使勁猜！”朱雲青大馬金刀地坐著，笑眯眯地看著他。
除了他們夫妻倆，所有人都突然感覺到心裏很慌張。
“五毛！”小叔居然強行勒住想象的野馬，反道而行，瞧著朱雲青的目光中也帶著一股戲謔。
“瞧你那點出息！”朱雲青眼中極度鄙視。
“小叔，如果有人給你一個月50塊，你跟不跟他幹？”
“幹啊？我特麽累死累活最多掙40，不幹沙雕啊！”他脫口而出的大實話，惹得趙孟夫歪著頭瞧著他，眼神怪怪的。
“如果一個月100甚至更多呢？”
“我特麽給他磕頭，叫他祖宗！”
“這個就免了吧！”朱雲青咂著嘴道。
“狗日的，我是你叔，你還賺我便宜？”
“別老卵，歲數還沒我大，指不定還尿床呢！”“呃，叔，假如我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呢，你願意跟我幹嗎？”
朱孝義已經準備翻臉了，聽了後麵的話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基礎工資50，每月第一天發放，考核工資50，每月最後一天發放，年終還有獎金，具體數額為全年工資的平均數，年三十發放。”
他在這裏不輕不重地說著，絲毫不曾想到聽的人汗毛都豎了起來。
“姑爺，我可以嗎？”趙富貴使勁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
“爸，您老可以！媳婦，把協議讀給爸聽！”
趙小梅初中畢業，讀個協議自然不在話下，她所讀的乙方權益部分，正是剛才朱雲青所說的。
所有人都呆住了，狗日的這是動真格的？
“媳婦，聲音再大點，把義務部分讀出來。”
“乙方如有下列行為之一的，甲方有權終止協議，並主張300%的乙方全年所得作為補償。一，參與賭博的；二，泄露甲方生產經營秘密的；三，不服上司指揮的……”
丈母娘本來還想跟女婿說算自己一個，這時一聽義務的內容，登時明白，這是女兒女婿變著法子在幫著家裏，不由眼圈一紅，借口去燒茶，出了堂屋。
“狗日的，你說的都是真的？” 朱孝義紅著眼問道。
“媳婦，今天是22號，不管是誰在協議上簽了字，按了羅印，我們就發50塊錢作為這個月的工資行不行？
“當家的，你說咋辦就咋辦。”趙小梅從挎包中數出5張大團結，“啪”地拍在桌麵上！
朱孝義劈手奪過侄媳婦手中的協議，從頭到尾看了個遍，伸手要來筆，刷刷刷在乙方處簽了自己的名字，又伸出大拇指在趙小梅擺在桌麵上的印泥中壓了一壓，在自己的簽名上按下了羅印，然後，像個處女瞧著銀棍似的看著朱雲青。
朱雲青下位，抓起50塊錢，往他兜裏一揣，才預備走，朱孝義勾著他的脖子，附在耳邊道，“狗日的，叔隻能幫你到這了！”
朱雲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