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兒甜甜
這個張俊峰還有父母和姐妹。
父親張高遠，50歲。
母親宋弈秋，48歲。
姐姐張寒玉，30歲，已婚。
妹妹張寒雨，26歲，已婚。
片刻之後，張俊峰的目光落在牆上的一本陽曆牌上，上麵印著八十年代的當紅女明星，
在看下麵的日期顯示，今天是1981年5月20日。
從一個21世紀的成功人士，一下子重生到一個八十年代的二流子身上，讓張俊峰一時間難以接受。
重新跌坐到老舊的沙發上，眉頭緊鎖，想著心事。
這時，房門被輕輕地打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張俊峰抬頭看去，門縫中，探進來一個小女孩的腦袋。
整齊的劉海下麵，是一對大大的眼睛，機靈但缺乏朝氣，微微張開的小嘴，泛著白色。
臉色過於慘白，下頜也尖的出奇，一看就是營養不良，耳後紮著兩隻小犄角，向下垂著。
張俊峰知道，這就是現在自己的5歲女兒甜甜。
甜甜在看到張俊峰的神態之後，嚇得一下子就縮了回去，然後關上了門。
小心地跑到沈如冰的身邊，拉了下她的圍裙。
“媽媽，那個人醒了。”
沈如冰剛剛掀開大鍋蓋，一股熱騰騰的霧氣頓時升起，充滿了整個狹小的廚房，讓人有些看不清東西。
待霧氣稍微淡化之後，從鍋蓮子上拿出幹糧，放到旁邊的盤子裏。
一個白麵饅頭，兩個窩窩頭。
聽到甜甜的聲音，扭頭朝她笑了笑。
“甜甜，餓了吧？馬上就開飯了。”
用筷子挑起鍋蓮子，靠到一旁的牆上，撈起鍋底的一個煮雞蛋，放到一旁。
又將鍋底的水掏出來，重新換成新水。
轉過身來，掀開身後存放糧食的木箱子，用葫蘆瓢舀出一些玉米麵，看了看又倒回一些，將糧袋放回，重新蓋上箱蓋。
別的糧食已經沒有了，唯一剩下的玉米麵也見底了，要靠這點糧食熬過四天才能開工資，必須節約著點吃。
等水沸騰後，放入玉米麵，再不停地順時針畫圈攪拌，不一會，玉米麵粥就做好了。
這玉米麵粥，就是像漿糊一樣的東西，隻不過成分是玉米麵，是八十年代初，很多家庭的主要食物。
甜甜沒有觀摩媽媽做玉米麵粥，而是緊盯著那枚煮好的雞蛋，露著無比羨慕的眼神，不住地舔著嘴唇，咽著口水。
可她知道，自己隻有幹眼饞的份，因為雞蛋的主人，是屋裏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還有白麵饅頭也屬於他。
女兒的神態完全被沈如冰看在眼裏，瞟一眼那枚雞蛋，忽然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出來。
別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齡段，都是享受著家裏最好的東西，可是我的甜甜，卻是隻有看著的份。
“唉……”
沈如冰長歎一聲，無奈地搖搖頭，抹了一把眼淚，咬著嘴唇轉過身去。
盛出玉米麵粥，刷好鍋，用圍裙擦了擦手，從一個白簾後麵拿出長方小飯桌。
然後低著頭，走進大屋，放到張俊峰的麵前，飯桌的顏色已經熏得發黑。
甜甜戀戀不舍，最後看了一眼煮雞蛋，然後搬來兩個小板凳，整齊地擺在飯桌的旁邊。
又跑去廚房，從媽媽的手裏接過碗筷，回來擺放到桌上。
張俊峰的筷子，甜甜是低著頭小心翼翼推過去的，她不敢抬頭看張俊峰的臉，生怕他會突然翻臉，嗷嘮一嗓子，她害怕。
沈如冰隨後分兩次，將晚飯擺放到飯桌上。
然後才坐到飯桌前，先盛上一碗玉米麵粥，輕輕放到張俊峰的麵前，由於忐忑，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又將白麵饅頭和煮雞蛋，小心翼翼地推過去，心裏唯一的期盼，就是能讓她們娘倆吃頓安穩飯。
沈如冰從端飯到盛粥，自始至終都是低著頭，沒有看張俊峰一眼。
之後，才給自己和甜甜各盛上一碗，又掰了一塊窩頭。
“甜甜，餓壞了吧，快吃吧！”
沈如冰一挑眉毛，露出微笑，笑容裏帶著憂傷，將小塊窩頭遞到女兒的手裏，目光中母愛泛濫。
隻有在看到女兒的時候，才會露出喜色，這是她唯一開心的時刻。
有張俊峰在跟前，她不敢大聲說話，連笑都得注意分寸，生怕惹這個男人不高興，輕者掀桌子，重者又是一頓暴打。
“媽媽，你吃。”
甜甜懂事地夾起一根蘿卜幹鹹菜，放到沈如冰的玉米麵粥裏，還不忘瞥上一眼桌上的煮雞蛋。
大大的眼睛，充滿了渴望，孩子熬克壞了，她太想吃了，她記得距離上一次吃雞蛋，已經過去很久了。
小女孩是多麽渴望吃雞蛋，哪怕是咬上一小口都會滿足，可這樣簡單的條件，對於她來說，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甜甜的小手很瘦，費力地握著筷子，顯得筷子又長又粗，很快轉過頭去，對著媽媽露出開心的微笑。
在這個5歲小女孩的眼中，唯有她的媽媽，才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好的媽媽了。
至於坐在沙發上的爸爸嘛，她可不想提到他。
“甜甜乖，你也吃。”
女兒乖巧懂事，是沈如冰為之驕傲的地方，她抿嘴一笑，也夾起一根鹹菜放到女兒的玉米麵粥裏。
母女倆情意綿綿，讓對麵的張俊峰深受感動，磕一下雞蛋，然後扒開，一抬手，笑著放到甜甜的玉米麵粥裏，接著將白麵饅頭也推了過去。
“甜甜，這些都歸你啦，慢慢吃吧！”
說著端起玉米麵粥，喝了一大口，又夾起一根蘿卜幹鹹菜，放到嘴裏嚼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看著甜甜，臉上全是笑意。
“啊？……”
刹那間，甜甜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張俊峰，沈如冰喝粥的動作也僵直在那裏。
這，不會是在做夢吧？
怎麽會這樣呢？
從來都沒有過的，娘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張俊峰突然做出有人情味的舉動，讓飽受摧殘的娘倆一時難以接受，完全懵了。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隻有張俊峰臉上掛著笑，悶頭滋溜滋溜喝著玉米麵粥的聲音。
足足半分鍾，震驚中的母女倆都沒有恢複過來，倒是張俊峰笑著抬起頭，打破了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