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鍾盛盛

低調的商務車,提前三分鍾,停在了別墅山下。

“在哪裏找到的?”聶石年蹙著眉,身子還沒坐穩,就匆匆問道。

“在平穀縣一個邊遠的小山區裏。”路誠深吸了一口氣,“距離江臨,百裏有餘。”

“人現在怎麽樣?”聶石年又問。

路誠眉目一跳,第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說!”聶石年低吼道。

“聽說那村子是個盲村,所有人的文化水平都在初中以下。原住民的潛意識裏,認為全村誰家娶了媳婦,應該共有……”

“草!”聶石年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還是路誠打跟他以來,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以往的聶石年,雲淡風輕,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典型的大將之風。

可見,此等粗鄙之詞從他口中說出,是多麽氣憤到了極點。

路誠不再說話,下意識的加大馬力。商務車如同一隻疾馳的獵豹,穿梭在城市的車水馬龍中。

聶石年的眼底湧出濃濃的殺意,那隨意搭在扶手上的手稍一用力,就聽卡嚓一聲,整個扶手支離破碎。

此番要找的人,叫做鍾盛盛,是他的前副官,鍾羽的親妹妹。

猶記得,當年在軍營,鍾羽最高興的事情,便是收到妹妹的來信。

如獲至寶,反複誦讀。

聶石年打趣:“偷偷摸摸談了女朋友,也不知道報備一下。再說,是哪個不開眼的姑娘,看上了你這死人堆裏爬出的禍害?”

鍾羽便笑:“自家妹子,親的,差十歲。”

聶石年一怔,他也有妹子,自然了解這份兄妹間的感情。

隻不過,當時的羅瑩,對他毫不珍惜,投出去的信件,每一封都像石沉大海,沒了音信。

“我們的父母早逝,小丫頭是我帶大的。今年才十四歲,天天問哥哥什麽時候回去。”鍾羽笑,拿著妹妹新寄來的照片,看了又看。

“漂亮麽?”鍾羽晃著照片炫耀,“十四歲,也是大姑娘了。我準備這個月發了津貼,給她買件品牌的連衣裙寄回去。”

“驕奢**逸,這可不是教育孩子最好的辦法。”聶石年語氣酸酸,打趣道。

“我樂意。自己的妹妹自己疼。”鍾羽傲嬌的反駁,“說句俗不可耐的話,我曾經,在她剛剛出生的那一天,就做好了隨時進監獄的準備。誰要欺負她,我必不會放過他!”

年輕的男兒,滿腔熱血。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誓發過不久,他就死於戰場,再也沒有機會,親自保護自己的妹妹。

臨死前,鍾羽死死拉住聶石年的手:“幫我照顧盛盛,讓她這一輩子,都有哥哥的庇護……”

“放心……”

聶石年的眼眶有些酸澀。往事曆曆在目,如同昨日事。

聶石年帶著鍾羽的囑托,卸甲歸田。卻不曾想,鍾家意外著火,灰飛煙滅。

幾經打聽,聽說鍾盛盛被一家好心人收養,帶出了江臨。

聶石年想去尋找,但正巧當時他與淩天雪婚禮將近,此事也就耽擱了。

再後來,多方打聽都沒了音信,直到最近,聶石年叫路誠去辦,方才有了眉目。

一番打聽過後,得到的結果令人心涼。

那養父母一家,收養鍾盛盛是假,看上鍾羽留下的那筆高額撫恤金是真。

在辦完手續,順理成章得到了撫恤金之後,他們不但沒有好生對待鍾盛盛,反倒於最近,將風華正茂的女孩,隨手賣給了人販子!

此等喪盡天良的事情,恐怕是個人,都辦不出來!

車裏的氛圍格外低沉。路誠不敢吭聲,將車速提到最大,終於在天黑之前,抵達了百裏之外的平穀縣。

雪,下的更大了。有些地方甚至大到,能末到腳踝的地步。

如若換個別人,恐怕早把車開到溝裏去了。能夠平安抵達,且車速極快的人,舍路誠其誰。

那個盲村,位於平穀縣的邊邊緣,是個三不管地界。

平日裏,村民們靠山吃山,鮮少有出村的習慣。這樣的地方,窮山惡水出刁民。

一旦有外人進入,便會整村集結,一致對外。

是以,當商務車剛剛靠近村口,便有一名莽漢,不由分說的衝了過來。

“哪兒的?跑這兒幹什麽來了?”那莽漢手裏拿著鎬頭,一副再靠近一步便要開幹的架勢。

“黃槐樹家在哪裏?”路誠上前一步,鏗鏘問道。

“媽的,是老子先問的你的話,你小子……”

砰!

路誠懶的羅嗦,一步跨出,按住那莽漢的腦袋,狠狠撞向了身後的老樹。

霎時間,鮮血橫飛,那莽漢的鼻梁子,當場折斷。

“臥槽!打人啦,快來人,快來人!”莽漢疼得眼淚狂飆,失聲叫喊道。

一瞬間,不知道從哪兒衝出來了七八個壯漢,各個眼神凶悍,手裏拿著家夥。

“敢到我們哈石營子打人,看來是不想活了,大家一起上!”

為首的一名壯漢一聲令下,其餘的男人們,全都提好家夥,一擁而上。

“找死!”

路誠扭了扭脖子,突然竄出,一掌一腳,準確無誤的踢翻了兩名壯漢。

聶石年舉目遠眺,幾乎在同一時間,鎖定了從村內快步走出的一名少女。

花布襖,棉布鞋,兩肩還挑著兩隻木桶。

雖然頭發髒亂,但白皙的臉蛋上,還是能若隱若現看出鍾羽的影子。

女孩往這邊瞥了一眼,看到打鬥中的路誠等人,又注意到目光炯炯的聶石年,下意識的轉了個彎,換了路。

聶石年雙手插兜,跟在女孩的身後。

兩隻巨大的木桶,與女孩瘦弱的身形,形成鮮明的對比。

以至於,水桶打滿,再次提拎之時,讓她倍感費力。

但即便如此,深知身後有個陌生人駐足,膽怯的女孩還是在拚盡全力挑走水桶,迅速遠離。

“你叫鍾盛盛?”身後的聶石年,適時開口。

“我不是……”女孩下意識的否認。

“你的哥哥,是鍾羽吧?”聶石年又說。

想要離開的腳步,驟然停歇。女孩詫異的回過臉,才看清身後立著的,是個麵容正義,身形巍峨的和善男子。

“我姓聶,是你哥哥當兵時的戰友。”聶石年和煦的微笑著,極盡可能展現出最大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