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招魂笛一曲,子臣來救急

四人在高手長槍遊離不定之時轟然而散,采花賊一聲獰笑拍地騰起。正欲出掌向身前的高手拍去時忽聽得莫少言大叫道:“小張儀,這賊人功夫高深莫測,我們不是敵手,不如將花魁給了他。”

他見沒人能奈何得了這采花賊,本能的求生欲讓他將希望寄在那花魁身上,隻盼這賊人不改初心。

雲遊聽後一怔,心想這不是我小張儀才會使的小人自保手段麽?當即笑道:“這賊人此時正滿腔怒火隻怕送天仙都不頂用了,咱們正好可以做對同死的好兄弟。”

莫少言聽了心灰意冷,躺在地上隻待等死。豈料那采花賊一呆,向雲遊打量幾眼,桀桀笑道:“金錢美人我全都要。”轉身便向他奔來。

雲遊吃了一驚,想這**賊怎麽第一個便向我下手了?當下也顧不得多想,一瘸一拐的扭頭便逃。

那采花賊緊在雲遊身後,雲遊不住繞著那高台打轉,他為了活命那真是狗急跳牆,逼出了人體中的巨大潛能,竟然跑的出奇的快,若似踏上了流星。那采花賊如此功力深厚的高人緊追了他十餘圈愣是始終差了那麽幾步。

他自負功夫了得,可沒成想連這樣的小無賴都追不上,心下頗為著惱,誓要和他比比腳上功夫,於是二人你追我趕的繞著台子比起了速度。

旁門左道和莫少言等人都不禁看得目瞪口呆,這二人你追我趕,繞著高台打轉上演了一出現實版的秦王繞柱。腳下不停,塵土飛揚,最後連人也被那奔起的塵土給遮住了。

隻聽得雲遊的聲音大叫道:“兄弟,你可是采花賊,能不能有點職業操守,我一大老爺們你也緊追不放。雖然我知道自己天生麗質英俊瀟灑扮起女裝來也是嫵媚生姿我見猶憐,但你也不必這般猴急呀。”

雲遊一麵狂奔,一麵回頭說著風涼話,這是本性,無論身處各種境地他總是愛討那口頭上的便宜。

采花賊追得累了,手撐雙膝大口喘著粗氣,大罵道:“你小子……閉……閉嘴,這樣都省點氣力,要不你就……就從了我,否則讓……讓我逮住,第一個就是……就是撕爛了你這張臭嘴。”

二人停步歇息,塵埃落定,人也看的清楚了。

“公子,我們來救你。”

大小左同時將金剛圈擲出,采花賊定了定神,倏地雙掌在空中打了兩個圈,將那四個金剛圈定在半空,隻發出“嗡嗡嗡”的鳴響。

采花賊右掌順勢一帶,朝著站立的幾人甩去,金剛圈飛速打轉,但聽得“當當當當”四響,大小左雲遊和高手等人皆被這飛轉的金剛圈撞倒在地。

雲遊“啊唷”一聲趴在地上,隻覺腰間似被什麽硌住,反身將其掏出一看,原來是孤魂送他的那支“招魂笛”。想到那日他說自己有危險或是想要與自己相見時便即吹響此笛,不論他遠在何方都能聽到。心下一喜,不假思索“嗚嗚嗚”的吹了起來。

采花賊趁雲遊倒地飛身過去正欲一掌擊下之時,陡見他手中的短笛不禁眉頭一緊,驚異道:“招魂笛?”

稍一遲疑間,采花賊猛覺耳畔“呼呼”風響,一道寒光閃動,卻是一柄鋼刀飛速打轉的朝自己砍來。

采花賊當即後躍與雲遊拉開身位,那柄鋼刀“嗤”的一聲砍在了春滿樓的石柱之上。身形未定,驀地裏空中一個灰影翻身躍來,倏出雙掌對著他腦門便猛地拍將下去。

采花賊雙掌倉促接招,登時四掌相接,隻聽“啪”的一響,二人同時被彈開三丈,落地時又“騰騰騰”倒了三步,各使千斤墜功夫這才站定。

采花賊駭然道:“尊駕是誰?”

但見來人穿著緊身灰袍,頭束方巾,雙手負後立在對麵,目光炯炯,氣度不凡不發一語,正是那前來尋找小張儀的天朝大將軍子臣。

子臣自從離開母狼山時便一路打聽小張儀的下落。三九教的大名在望坡城和離城那都是無人不知無人曉的,小張儀之名自然也是家喻戶曉。

他早已打聽到了小張儀的落腳點,之所以遲遲不現身為的便是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以防皇上被小人蒙蔽,錯用奸人。

可他暗中調查發現此人行事風格委實無法索解,不能以常理度之。在望坡城和離城的種種手段實是他生平見所未見。

越調查越迷惑,一時竟無法判斷這小張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亦正亦邪,讓他左右為難不知該不該為皇上帶這樣的人回去替朝廷效力。

在聽到春滿樓舉行這花魁大賽時便知這小張儀定然又有什麽鬼主意,一路打探過來,果然正撞見了這出甕中捉鱉擒拿采花賊的好戲。

可惜這采花賊的能力遠超他們的預期,擒賊不成險些全軍覆沒。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子臣終於選擇出手,想不知這小張儀為人如何,但也不能眼見他為這惡賊所害,若然他果有真本事豈不是白白錯過了人才?是以決定將這小張儀先救下,待自己和他接觸一段時間後再來決斷此人生死去留。

采花賊隻覺被這剛猛的力道震的雙手發麻,不住顫抖。尋思此人不知是什麽來路,內力不高然硬功夫招式凶猛如虎,一派軍將之風顯不屬於武林任何一派的武功家數,但也絕不容小覷。眼下自己已然負傷且有要務在身,不想再和他無謂纏耗下去,否則定要吃虧。當即頭也不回,立時縱躍上房頂,左右腳互踩幾步,飄然退場。

眾人眼見這采花賊終於離去,這才鬆了一口氣,全都趴在地上不願動彈。

雲遊勉力站起對著子臣拱手道:“多謝大俠出手相救,未請教……”

這時花如影和子月見莫少言他們久久未歸,是以趕來一瞧究竟。正見莫少言負傷在地,同時搶了過去關切道:“少爺……莫大哥。”

子臣聞聲一怔驚道:“子……”。

隨即醒悟她穿了男子俠客裝扮定然是偷跑出來的,不便揭露身份,江湖人心叵測不得不防,便即噎了回去。

子月見到子臣也是愣了片刻,聽莫少言說了事情緣由,子月轉頭又瞪向雲遊大怒道:“**賊,都怪你,害我莫大哥受傷,我要殺了你……”說著子月抄起手中長劍便要向雲遊刺去。

“住手……”莫少言和子臣同時喝道。

子月一呆,不明所以的望了望二人,出奇道:“你們……你們為何都向著這**賊。”說罷一頓足氣得扭頭便走。

花如影也是一臉不可思議,這小人有何能耐居然能讓少爺也對他這般器重?此時春滿樓的大門敞開,老鴇和姑娘們見那采花賊已去猶如雨過天晴的籲了一口氣。

蠻子和顧三春等人也慢慢醒轉,沒能擒住那采花賊,三九教和金蘭城的弟子反送了十餘條性命,這仗可說打的十分窩囊。總算經此一戰,那采花賊也大傷元氣,望坡城和離城的百姓可以過一段太平日子了。

雲遊再次拱手向子臣拜謝道:“這位大俠,大恩不言謝,能否賜告名號?”

子臣回道:“在下……衛……將……將就,聽聞這裏在舉行什麽花魁大賽,是以來湊個熱鬧,不意才有了這出。”

“哈哈哈……衛將就,這名字果然夠將就,可衛兄弟的俠義心腸一點也不將就。在下幕雲遊,外號小張儀,今日能認識衛兄弟,實是三生有幸。”

子臣聽到幕雲遊三字心中一凜,想他當真是幕青鬆將軍之後?一時間竟有故友重逢的既視感。

莫少言被花如影攙起接口道:“取酒來,小張儀你可不要忘了,我們兄弟可是有結拜之約的。”

雲遊愣了愣嘻笑道:“怎麽能忘呢,我小張儀這等市井小人能攀上金蘭城的城主做兄弟那是我祖墳冒青煙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二人一番陳詞濫調草草結拜。

雲遊摟著莫少言肩膀嘻笑著,二人你一句“莫大哥”,我一句“幕賢弟”叫的甚是親熱。

一旁的子臣一臉鄙夷的望著他,心想皇上怎麽就看中了這等阿諛諂媚的無恥小人呢?不禁有些後悔方才出手救了他,想著暫且和他接觸接觸,若是沒能改觀便找個時機將他殺了,哪怕自己背負責罰亦不能讓這種小人流毒朝綱。

夜幕,死亡的十餘位兄弟被處理後,眾人又包紮著傷口齊聚在了聖賢樂的二樓推杯換盞把酒言歡。畢竟在江湖武人眼裏受點傷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哪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重要。

“諸位兄弟,今日有緣讓我們在此聚首,莫某作為這東家以此薄酒先敬各位一杯。”莫少言舉起酒杯一口飲了,眾人說笑著附和。

“再敬這位衛兄弟一杯,今日若不是衛兄弟出手相助,怕是我等都難逃那惡賊之手。”

“對對,今日全仗衛兄弟解圍,我們兩城的百姓可以安心一段日子了。有衛兄弟在,量那賊人也不敢再來造次。”雲遊恭維道。

“兩位兄弟過獎了,我也隻是討了他內力衰竭的便宜,若然真要對敵恐也不是對手。都是各位兄弟齊心協力的結果,非我一人之功。”

“好好……衛兄弟居功不傲,實是我輩楷模啊。”眾人齊聲誇讚起來。

酒過三巡,莫少言已有了迷迷醉意,腳步蹣跚的走到子臣身邊拱手道:“我金蘭城素來仰慕天下英雄好漢,求賢若渴,今見衛兄弟身手不凡,何不與我金蘭城共謀大業?”

子臣頗為意外,忙起身回禮道:“莫城主言重了,衛某隻是一介武夫,路過於此,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日若是有緣定會前去金蘭城拜訪。”

被子臣婉言拒絕後莫少言臉有慍色,轉身又向雲遊敬酒道:“幕賢弟,你我既已是兄弟,自當有福同享。而今我金蘭城富甲一方名震天下,武林各派中誰人敢不給我金蘭城三分薄麵?幕賢弟創這三九教也是嘔心瀝血委實不易,為兄不忍,要拉賢弟一把,聯手稱霸武林,共享這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不知賢弟意下如何?”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好似你不答應便是不給金蘭城三分薄麵了。莫少言顯然是酒後吐了真言,這中原武林各城自有一派鎮守,與朝廷也算是各占了半壁江山。

隻是武林這半壁江山由誰做主卻不是任何一派敢定斷的。雖有武林盟主,但盟主也不屬於任何一派,沒有偏私之見,隻是一個統帥各派的中立職位,沒有實權。向來由個人擔任,盟主牧遠便不屬於任何一派,這樣才不會偏私有失公允。

想要一統江湖這半壁江山唯有一家獨大,淩駕於眾派之上,做能號令江湖武林的土皇帝。這番野心自是各派皆有,但誰也不敢這般宣之於口,聽了莫少言這話,都是不由得駭然色變。

隻是一統江湖這半壁江山後,以哪派的名義號令武林才是諸人關注的問題。雲遊先是一驚,隨即嘻笑道:“不知莫兄要如何聯手?”

莫少言打心底是瞧不上三教九流這些烏合之眾的,隻是見他們混的風生水起這才有意要拉他們壯大本派力量,無聲無息的被金蘭城吞沒。借著酒意當即直言不諱道:“自然是並入我金蘭城,難道還以三九教的名義不成?我金蘭城再怎麽說也是武林中的名門大派,武林正統,你們三教九流說到底也還是不入流的小門派。以你們名義統領武林豈不是要教天下英雄所恥笑?”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都是默然無語。牛豬二位長老及三九教弟子都是怒容滿麵。旁三胖和高手霍地拍案而起大罵道:“混賬,你們金蘭城算個什麽東西?我們旁門左道自投了三九教以來就沒再想過更換門庭,現下又想讓我們並入你金蘭城門下,豈不是讓我們旁門左道成了三姓家奴?教主軍師,我等誓死不從。”

“大膽,我們城主一片好心,不計較你們這些人的出身下賤邀你們入城,乃是看在和你們軍師的兄弟情份上,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好歹。”白狐亦挺身喝道。

雲遊身後的三九教弟子一齊拍桌大叫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誰不識好歹,誰出身下賤?”

“怎麽?仗著你們人多比嗓門大嗎?還是想要比劃比劃?看看你們這群人都是些什麽素質,簡直就是些地痞流氓。”白狐指著光著膀子腳踩桌椅喝酒劃拳的三九教弟子,甚是鄙夷道。

“他奶奶的,你又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金蘭城城主身邊的一條狗,狗仗人勢的東西欺人太甚……”身後的三九教弟子將桌椅一掀抄起家夥便要動手。

莫少言冷眼旁觀一杯酒還端在手裏,隻待雲遊接了。

花如影子月顧三春等人皆是凝神屏息不知這事態會如何發展下去,自己一介女流都不便插手其中,都隻靜靜看著,想知道這三九教軍師會作何決斷。

雲遊伸手向後一攔厲聲喝阻道:“都給我住手,今日乃是莫兄好心請我等飲酒,不可造次。”這些弟子聽軍師一喝哪還敢動,隻將提起的家夥定在半空,有的舉木椅有的舉長凳,有的提著單刀和長劍。

雲遊隨即緩緩接過酒杯笑嘻嘻道:“莫兄好意,賢弟心領了,隻是這三九教非我一人之教,三九教裏人人平等,我一人可做不了這個主。

莫兄你也看到了,我這幫不成器的兄弟,個個都是些無腦莽夫成不了氣候,隻怕反而會壞了兄弟的大事,辱沒了金蘭城的威名。三教九流誠如白狐兄弟所言,都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沒啥稱霸武林的野心,隻求在這小小的望坡城裏偏安一隅,過過太平富足的小日子就知足了。

與你們金蘭城的雄心壯誌相比那是天壤之別所去甚遠。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還請莫兄多多包涵。”

說罷將酒向地上一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