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聲名在外,福禍難斷,更有天意難違
有人歡喜自然便有人憂愁,陰與陽一直都支配著這個世界,雲遊的誌得意滿便是以許洪烈的沮喪懊惱為代價。
此刻萬難逆料吃了敗仗的他正帶著殘兵敗將跪在殿前感受龍顏大怒的氣息。
皇上朝文明在他身前來回走動,不時冷笑道:“可笑啊可笑,一座母狼山的山匪居然連正規軍隊都製服不了,這要是傳了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我大天朝當真是無有能人,養的都是你們這些廢物,既然都是廢物,那你們還回來做什麽?來人,全部拖下去砍了。”
話音方落一旁的子臣立時搶出拱手道:“皇上息怒,許將軍乃是臣的部下,下屬失職我也難辭其咎,若要責罰便請皇上連同罪臣一齊處死。”
他這愣頭青不善言辭,不忍部下受死便直言攔阻。
許洪烈心中雖是感動,亦為他這番言論給驚出一身冷汗,駭然道:“皇上此事乃是罪臣一人之失與子臣將軍無關,切莫累及無辜。”
朝文明怒目圓瞪瞧了瞧許洪烈又向子臣望去,好笑道:“你真以為朕不敢麽?”
子臣見皇上怒意更甚忙跪道:“不敢,不敢。”可以說以最慫的姿勢說出了最慫的話語,然聽在諸人耳中總覺得是頂撞之意為多。
朝文明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子臣驚懼道:“你要反了天麽?”
子臣也覺不對,忙解釋道:“微臣不敢,君要臣死臣又豈敢苟活,隻是這群山匪不除,微臣心有不甘。懇請皇上讓子臣戴罪立功親自剿匪,若然有失,子臣定將以死謝罪。”
許洪烈接口道:“皇上,這母狼山的山匪乃是罪臣一時輕敵所致,我死不足惜,可不能連累了子臣將軍,否則到了泉下也無麵目去見子車將軍。”
朝文明不覺哈哈笑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還挺有默契啊爭著搶著領死,誓要在這朝堂之上逞你們的英雄義氣麽?
真有能耐就使出來把那匪給我剿了,否則要死就死到那母狼山腳下去,少在朕的麵前尋死覓活裝腔作勢的,朕最討厭的便是你們這些人的所謂兄弟義氣,虛偽至極,愚昧至極。”
許洪烈聽了麵色通紅羞愧已極,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進去連聲道:“皇上,罪臣回來隻為了複命,絕未想過苟活,現下罪臣便即刻去死。”
說罷奪過身旁武將的佩劍便要自刎,子臣霍地站起一腳將劍踢飛大怒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豈可因一時失利而自賤性命,若然都是如此哪個沒吃過敗仗,豈非都要去死?”
朝文明本是怒氣難消,聽了子臣這話反不以為忤道:“這話不錯,朕要的是你凱旋歸來的消息而不是在這大殿上的匹夫之勇,你倒說說看,這母狼山到底有何本事居然能讓你許大將軍也奈何不了。”
許洪烈唉聲歎氣道:“皇上,是罪臣過於大意了,萬萬不料那些母狼山的小人居然會利用狼群來對我們突然襲擊,罪臣始料未及才著了他們的道。”
朝文明聽了一怔饒有興致地冷笑道:“狼群?這麽說來許將軍你帶了這上千大軍連山匪一根毫毛都沒傷著,倒是去和一群畜牲打了一架,而且還被一群畜牲打的落歡而逃?母狼山匪兵不血刃便勝了?”
殿內文武大臣禁不住齊聲大笑起來,一邊的徐相徐報國一直在冷眼旁觀看著好戲,也跟著譏諷道:“想必許將軍和畜牲打架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許洪烈麵色青一陣紅一陣羞愧難當道:“皇上,這些山匪陰險狡詐,罪臣一時大意怎也沒料到他們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若然再次對他們圍剿真刀真槍的打,那些山匪根本不是對手。”
朝文明冷冷道:“什麽叫下三濫的手段,這叫兵不厭詐,成王敗寇,你一個敗軍之將有什麽資格談道義?行軍作戰不能隻靠武力,凡事多過過腦子。照你這麽說那群山匪還是有些本事的,這賊首何人,你可記得?”
許洪烈恨恨道:“記得,這小子好像說叫什麽小張儀,相貌隔的太遠瞧不清,依稀是個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
朝文明聽到小張儀幾個字眉頭一皺,他自來便很欣賞像張儀那樣不畏個人聲譽忠心為主的臣子。
而今聽到那使這詭計的賊首竟以小張儀自居,想來小人這個詞再配以張儀之名無疑是毒上加毒更讓皇上心動道:“哦?小張儀?哈哈哈,若然他當真有張儀一半的本事,朕倒想見識見識這位高人。”
徐報國聽到皇上對此人有意,忙不迭上前道:“皇上,小張儀這人微臣略有耳聞,此人乃是個市井無賴,為了錢財連自己未過門的媳婦都可以賣給妓院。
微臣以為這等勢利之徒不足為道,此番小勝乃是其僥幸,小張儀也是徒有虛名,隻是個阿諛諂媚的小人並無什麽才幹,切莫讓他給蒙騙了。”
朝文明奇道:“徐相那可真是大才,足不出戶便知天下奇人異事。”
徐報國慚愧道:“微臣一心為國,這江湖與朝堂始終要兼顧,皇上尚且年幼,難免受了小人之欺,是以多留了一份心。”
其實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打探幕青鬆將軍的遺子,終於追查到了雲遊頭上,隻是見他已成為地痞無賴不足為懼才沒對他下手,而今聽聞皇上竟有召見之意,自是要竭力製止。
這其中的恩恩怨怨皇上不明所以也不想明所以,微微笑道:“什麽小人無賴,又有何關係,朕倒想看看此人有何本事能配得上小張儀這個稱呼。子臣將軍。”
子臣拱手道:“臣在。”
朝文明道:“朕命你親去剿匪,務須得勝,否則就不用回來了。”
子臣應道:“是,微臣定然不辱使命一舉**平母狼山壯我國威。”他一股子狠勁竟沒能意會到聖上的用意。
朝文明急道:“等等,切記把那叫小張儀的給捉回來,朕要活的。”眾臣麵麵相覷,徐報國眯眼一旁不再言語。
子臣領命退朝,一時群臣散去,隻留皇上朝文明獨坐龍椅背靠而眠似是在想些什麽。
驀地裏一道寒光一晃,隨著一聲:“皇兄看劍”便即刺到,皇上也不閃躲隻作無視。知道來人正是子月公主,倘若接招她便不依不饒的要自己陪她玩下去。
子月眼見便要刺傷了他急收劍招兜了幾個圈子“刷”的一聲還劍入鞘,悻悻道:“沒意思,連皇兄也不跟我玩了,你知不知道適才這一劍若然我是刺客,你就沒命了。”
朝文明靠坐著微笑道:“若然你是刺客此時早已身上被侍衛捅成了馬蜂窩,你一個人功夫再厲害也厲害不過一群人,到底還是有權利的功夫最高明。”
子月不服氣道:“誰說的,我聽師父說,江湖上便有一位神仙人物,傳聞他已得道成仙,任你千軍萬馬在他麵前都隻是一口仙氣的問題,一吹便散。”
朝文明忍不住哈哈笑道:“那些江湖傳聞你也當真,你這麽練劍便是想要得道成仙麽?即令這世上真有神仙那也是不食人間煙火逍遙世外的,又怎會來管這塵俗之事?”
子月撅嘴道:“哼,你不信那是因為你沒見過真正的高人,仙鶴道人你總該聽過的,他可不是位老神仙麽,一劍裂山一指開河,這等功夫可是你的千軍萬馬所能辦到的麽?”
有關於仙鶴道人的傳說,江湖朝堂之上皆有所聞,至於真假誰也沒能親眼見過,就算有人說見過,但那過於誇張離奇的事多半也會讓人笑成是瘋子之言。
可在武林各派特別是道家典籍中卻有明文記載,那仙鶴道人於何時何地羽化登仙駕鶴西去的記錄。
若說一人見過是說謊,但人人說謊那就指不定真有其事,何況素有玄門正宗的道教乃是傳說神仙人物最多的所在,他們若也集體說謊,於太上老君的化身老子麵子上也說不過去。
朝文明自然也聽過,隻是這種飄渺虛無的東西總是過於神秘,不能親眼所見便隻當是誌怪故事嗤之以鼻冷冷一笑。
子月見皇兄不屑一顧的神情猶如自己的信仰受到了侮辱,當時便惱了“刷”的一聲長劍揮出在大殿的飛龍粗柱上削出一道口子,又連連舞動劍光使向其他物件出氣。
朝文明還道她是在發公主脾氣沒人敢陪她玩,急道:“小心,小心朕的漢白玉柱。”話沒說完又是一劍削到,朝文明急跳了下來道:“朕的龍椅,我的好妹妹,你要玩便到殿外玩去,你師父呢,也隻有你師父能製你了。”
子月“哼”的一聲道:“不就幾件破東西嘛,好稀罕麽,師父嫌我太鬧你也嫌我太吵,這皇宮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出去闖**江湖。”
朝文明歎氣道:“你呀,好好的一國公主偏生有個野丫頭性子,成天就喜歡擺弄些江湖莽漢的東西,怎不會學些文靜的姑娘家該有的本事,琴棋書畫,刺繡吟詩這類文雅一點的不好麽?”
子月俏臉一揚道:“那多無趣啊,我可是要做女俠的人物,那些太小家子氣不適合我。皇兄我說我要出去闖**江湖,你應不應可?”
朝文明雙手攏後冷冷道:“不應,這可由不得你,在宮中胡鬧也就是了,江湖險惡,你一個姑娘家的萬一有個好歹教我如何向死去的父皇交代。”
子月跺腳道:“我可不管,我這隻是告訴你免得你擔心而已,可不是來和你商量的,你應與不應都改變不了我想要做的事情。”說罷轉身揚長而去。
朝文明無奈的搖了搖頭,老太監老範笑盈盈的過來說道:“皇上,子月公主生性貪玩,就由著她鬧去吧,玩累了總會回家的。”
朝文明歎聲道:“管是管不住的了,我現在想的倒不是她。”
老範笑盈盈道:“皇上想的可是那叫小張儀的小人?”
朝文明手指點了點老範額頭輕笑道:“那你以為這人如何?”
老範如實回道:“老奴從未聽過此人,又怎敢胡言,隻是今日從那徐相的反應來看,讓他如此忌憚反倒覺得這叫小張儀的是個人物。若真有才幹能為皇上所用,忠心不二的話,也正是扶持自己勢力的時候。”
朝文明笑了笑,道:“你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在這宮中知道的越少對你越是有利。”
老範躬身道:“老奴已是行將就木之人,早將生死置之於外,隻要是做對我朝有利對皇上有利之事,死亦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