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眉飛色舞，江湖凶險隻如泛海評書
雲遊說的興起跳上板桌盤腿而坐朗聲續道：“武林各派被那蒙克將軍打得落花流水連連敗逃，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又是我們教主挺身而出。先是一招飛龍探日，飛龍懂不懂就是飛在空中的神龍，好家夥，那龍是何等樣子，量你們也是沒見過的。”
圍觀百姓笑著連連搖頭，雲遊暗道：“都不懂功夫便好糊弄多了。”
隻見他雙手展翅作高飛狀，“哇哇”亂叫不住用手比劃道：“就是這麽飛在空中掏了太陽的能量向下連連發掌。
幾掌下去，北夷大軍立時人仰馬翻，四下塵土飛揚天崩地裂也似的，將那些王八蛋夷賊直打的嗷嗷亂叫不住向後跑，一麵跑一麵拉著褲頭叫喊道：三九教的明陽教主真乃神人也。……他媽的我一輩子也想不到北夷人也有今天，太解氣了。”
“哈哈哈……打的好打的好，我們望坡城的教主自然要有這般神勇”。百姓齊聲附和已然和這三九教連成了一條心，一榮俱榮，一辱倒不見得俱辱。
那幾名武人打扮的男子直氣的咬牙切齒，便要發作，三張臉都是紅光滿麵。
但聽雲遊又說道：“我們教主乘勝追擊接著又是一招排山倒海，就這麽雙掌一推，當真便看到了海浪一般向那北夷人馬衝撞過去，他媽的，老子真想跳了過去在那浪裏洗個澡。
那些北夷人見了我們教主天神下凡的功夫還有哪個是不怕死的，自然灰溜溜的夾起尾巴滾他媽的臭鴨蛋。但凡聽到明陽教主的大名便再也不敢出來應戰，可以說是我們教主生生以一己之力將北夷大軍擊退，大大的給咱望坡城長了臉麵，你們說咱們這三九教夠不夠威風？”
“三九教會，教化眾生。人人平等，天下歸一”。
雲遊使了個眼色，蠻子附和大叫起來。百姓不住拍手叫好。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人厲聲喝道：“一派胡言，照你這麽說退北夷保鹿城一戰豈非是你們三九教一教之功，我們各派都是去湊數的不成？”
雲遊聞聲看去，但見說話之人手提單刀甚是彪悍，旁邊站著二人分提長劍手握長槍，向他們笑道：“也不能這麽說，至少貴派也有威嚇之效，顯得戮力同心，裝個樣子打打醬油也是好的。”
他看三人打扮已料其必為三幫弟子，心中對這三幫實無好感，在自己地界便毫無顧忌的譏諷起來，圍觀百姓哄然大笑。
那使刀的漢子怒眉一軒大喝道：“放你娘的狗屁，你這臭小子懂什麽功夫，方才的飛龍探日便使錯了，那他娘的是白鶴亮翅，飛龍探日是這樣式的，這樣式的，瞧清楚沒有？”他一麵罵一麵出手比劃招式東搖西晃猶如在打醉拳，勢要揭露這小人不懂功夫純在胡說八道，以挽回三幫顏麵。
百姓哪管這許多，聽他說三九教是在替自己城池增光即便明知他在胡說也是高興的，豈料半路跑出來一個不解風情的，都不禁向他們怒目而視。
雲遊學了江湖中人的樣子雙手抱拳嘻嘻笑道：“這三位兄台想來不是本地人吧？”他先要讓三位自報家門以和眾望坡城百姓分成你我之別。
那漢子雙手一拱不屑道：“在下是母重城的李壯，這位是我丹陽城的二弟張西，這位是青山劍派的三弟陳東。”
雲遊嘻嘻笑道：“這位是你大哥，這位是你二弟，這位是你三弟？”他見三人麵紅耳赤顯是剛喝了不少酒，隨手一指所有人的輩分便全亂套了。
那使劍的最小忙接口道：“這位是二弟，這位是大哥。”
雲遊點頭笑道：“哦，這位是你二弟這位是你大哥？”他抓了話頭便再複述了一遍使劍陳東的話，然聽在二弟張西耳裏卻極不舒服略有怒氣道：“你小子瞎說什麽，我是二哥，不是二弟。”
雲遊嘻嘻笑道：“你是二哥，那這位兄台叫你什麽來著？”他指了指使刀的李壯。
李壯一凜瞪了張西一眼道：“二弟，你啥時候成我二哥了？你是二弟，難道我還記錯了不成？”
使刀的陳東搔了搔頭有些疑惑道：“不對呀，你不是我二哥麽？大哥，他是二哥。”
李壯醉醺醺怒道：“什麽二哥，他是二弟，你定是喝酒喝糊塗了。”
不知自己是二哥還是二弟的握槍漢子張西望了望李壯又望了陳東滿臉酒氣道：“我怎麽又是二哥又是二弟了？這可真是奇了，一個人怎麽同時有兩個身份？”一旁的百姓自是旁觀者清紛紛掩口而笑。
蠻子是個實在人一本正經分解道：“兄弟，這位是大哥，這位是二哥，這位是三弟，你管他叫大哥，管他叫二哥。你管他叫大哥，管他叫三弟。大哥管你叫二弟管你叫三弟，這回理清楚沒？”
陳東和李壯甚是清楚，不管怎麽叫自己都是三弟和大哥。唯獨這中間的張西二弟還是二哥有點身不由己的意思，抓破了頭也沒能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二哥還是二弟。
若在平時自是清楚，可此刻三人顯然喝酒喝高了，僵了半天，最後決定再重複當年結拜的場景，大哥李壯捋了捋拱手叫道：“二弟，三弟”。
張西拱手道：“大哥，三弟”。
陳東拱手道：“大哥，二哥”。三人互相拉著手哈哈大笑起來，可算理清了關係。
雲遊蹲在板桌上樂的直不起腰來。驀地李壯向雲遊怒視一眼喝道：“都是你這小子多嘴多舌，你是三九教的，給老子滾下來，老子要領教領教你那三教九流的功夫，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厲害”。
雲遊嘻嘻笑道：“我隻是個教中小弟子，哪有明陽教主的能耐，三位若是覺得聽來不順耳，我再說便是，直到三位滿意為止，如何？”
圍觀百姓眼見三九教的弟子要被這三個漢子欺負便如自己家人受欺一般齊聲叫道：“我們明陽教主搶了各派風頭，你們不服氣便來以多欺少欺負人家的小弟子麽，名門大派好不要臉。”
“就是，就是，別忘了這可是在望坡城，可不是你們三幫的地界，你們這麽狂妄，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三人見圍觀百姓越來越多有些慌亂，要知道亂拳可以打死老師傅，何況亂拳打的還是喝高了的不老不小的師傅。
李壯經驗最富要不怎是大哥呢，挺身叫道：“你們不服說我們以多為勝，那好，一對一單挑，看看到底是你們三九教弟子厲害還是我們這些打醬油的功夫更高明，誰輸了便跪地下磕三個響頭，不得再瞎三話四壞我三幫聲名。”
也不待雲遊應不應戰，心中吃定了這小子壓根不會功夫，要教他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上前一步抱拳道：“母重城馬刀幫弟子李壯，請賜教。”
說罷捏了個刀訣挽了幾個刀花擺開架勢。
雲遊瞥了他一眼，想昔日金蘭城的大弟子白狐都可勝，這人一看便知是泛泛之輩，心中穩操勝券是以嘻嘻笑道：“各位望坡城的父老鄉親，今日乃是這馬刀幫的弟子執意要與我們三九教的弟子切磋武藝，可本教弟子謹守教規從不與人爭強好勝，教主教導我們要從善如流。
今委實是無可奈何，我等且聽父老鄉親的，這架打是不打？”
他將權利交給地方百姓，深知這些人都愛湊熱鬧豈有不打之理，但這麽說了情勢自大不相同，好像都是為了百姓而打，不知不覺間便拉攏了人心，又為三九教贏得了以善為本的好口碑，實是百利無害穩賺不賠的買賣。
果然眾百姓聽了都是群情激憤異口同聲道：“打，打……必須打，難道咱們望坡城的三九教便真的怕了他們不成。”
雲遊示意大夥讓出一個場地，向蠻子掃了一眼，蠻子向來是他的馬前卒，有任何風險之事多半由他獨當，而他也心甘情願為雲遊出力。
蠻子走到當中向李壯拜了拜，道：“三九教明陽……弟子，請多多指教。”
李壯見這傻大個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體壯如牛，在他麵前隻怕得改名為李瘦才行，一股本能的懼意生出，指了指雲遊厲聲道：“不是你，我是要和那嘴臭的小子比試。”
雲遊吃了一驚，想我隻是個紙上談兵的謀士怎能上陣殺敵，嘻嘻笑道：“想和我比你還不夠格，這小胖子乃是我們三九教裏資質最差功夫最低的門童，等你將他打敗了再來說吧，我的手底下不殺無名小卒。”
李壯怒從中來大喝道：“猖狂之極，拿個門童來羞辱於我，我們馬刀幫也不是吃素的，先吃我一刀。”
說罷單刀一封，“呼呼”兩刀徑向蠻子雙肩砍到，蠻子反應遲鈍，險些兒卸去雙臂，總算那漢子也是個三流角色，出手並不迅捷，饒是如此可也將蠻子兩片衣角削去半截。圍觀百姓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忍不住驚咦一聲。
蠻子怒吼道：“我新買的衣服，你賠給我。”左右雙拳掄起猛的向李壯麵門砸去。
李壯單刀封住門戶，“當”的一聲，那單刀竟爾被他這勢大力沉的雙拳砸的凹了一大塊，不由自主的“騰騰騰”倒退了三步方始站定，可見其膂力之大異於常人。
百姓見狀大聲喝彩，想三九教的弟子果是不凡，連個門童竟也這般厲害，更是對那三九教心存敬意。
李壯回身一招“有來有去”，單刀飛出直插蠻子腰部，蠻子這回閃的快了，不意那刀彎了又回轉個圈子“嗤”的一聲在他後腿劃了一道口子。
立時鮮血長流，蠻子腿一軟，險些倒地，又撐了回來。
李壯先前還對這壯漢頗為忌憚，不料幾個回合便看清此人空有一身蠻力全然不會招式。臉露獰笑，單刀橫擺左手中食二指沿刀柄掠過刀尖，身子一晃，一招“眼花繚亂”衝著蠻子手腳胸頸四處砍去。
刀法雖不如何淩厲然卻狠辣，每招都是使得最老處，全無守勢。
雲遊見情勢危機提前大喊道：“倒身伏地，擊其命門。”
蠻子立時倒地，李壯自他上身飛過，“啊”的一聲慘呼卻是自己命根處重重吃了他一拳。圍觀百姓哄然大笑，這一招直是市井無賴的打法，可在雲遊眼裏哪有什麽規矩，本就是這麽一人，但能取勝什麽手段都可使得，管你一流還是九流，勝者才有資格講道義。
一旁掠陣的李西陳東二人隻看的怒火難耐，可說好了一對一總不便插手，隻向雲遊狠狠瞪視一眼，雲遊報以嘻嘻一笑回應。
李壯疼的酒醒七分又複向蠻子攻到。雲遊大叫道：“馬刀幫的刀法以凶狠見長並不穩重，避其前力，待他三板斧一過便沒了餘威，蓄勢後發，借力打力便可。”
李壯張西陳東三人同時一怔，心道：“這小子全然不會功夫，何以對本門刀法這般清楚？”其實馬刀幫的刀法甚是拙劣，即令雲遊沒學各派心法，在尋常武人看來這也是基本常識。隻是從雲遊一個不學武之人口中聽來有些詫異而已。
李壯猛的一驚忽見雲遊不知從哪弄來了許多菜刀匕首輪番在手裏拋來拋去正向著自己狡黠的壞笑。不由在想，這小子想幹嘛，難道要乘人之危忽施暗手不成？
雲遊隻嘻嘻而笑，手中的凶器也越來越奇，菜刀匕首還罷，到後來連茶杯碗碟也全都使上了。隻聽“劈裏啪啦”一陣響，不住有碗碟摔落在地。
李壯心不在焉，一麵與蠻子交手一麵又全神貫注的盯著雲遊生恐這小人將那些凶器向自己使來。
雲遊鑒貌辨色變本加厲的在板桌長凳上跳來縱去，當真如一隻猴子玩雜耍一般，什麽蘋果香蕉也都向空中擲出。向著李壯嘻嘻笑道：“要不要來一個？”
李壯看得心驚肉跳，隻聽張西陳東二人同時叫道：“大哥小心”。
驀地眼前一黑，蠻子已趁機掄起砂鍋大的拳頭重重打在了他右眼上。
李壯吃痛，單刀脫手，伸手欲格，卻見雲遊在一旁作勢提起一手淩空虛劈，他更守住了上身門戶。殊不料蠻子領會猛的提起一腳狠踹其下腹，李壯被這象腿踹中登時飛出一丈雙膝跪地痛苦已極。
張西陳東二人同時搶到大哥李壯身邊大怒道：“你這小人使的什麽下三濫手段，這還是比武較技麽？”
李壯一揮手恨恨道：“走，咱們今日與這三九教的梁子算是結下了。”說罷二人將其攙起快步走了出去。
圍觀百姓拍手喝彩。忽地一人拍了拍雲遊肩膀有氣沒力道：“兄弟，醫藥費先結一下”。
雲遊回頭一看，嚇了一跳，隻見一人渾身插著匕首菜刀，連同各種水果也砸在了他的頭頂。雲遊隻嘻嘻笑道：“兄弟，好俊的空手奪白刃功夫”。
說罷拉了蠻子趕緊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