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塵莫追,折手還家

蕭問道看到唐逝水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他一人站在青風道院的門口,蕭問道看到門口處,一人在徘徊踱步,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唐逝水。

蕭問道打開一扇門,看著唐逝水問道:“唐兄,別來無恙。”

唐逝水聽到這四個字,展顏一笑:“別來無恙。”

曾經寒門與唐門之間的是與非,恩與怨,與他兩人何幹。

唐逝水坐在燈下,吃著蕭問道在廚房做的隔夜飯,沒有珍饈美味,也沒有香醇美酒。一份回鍋的米飯,一碟雞蛋,一碟醃製的白蒿菜。

富可敵國的唐門的四少,吃得是津津有味。

唐逝水吃完飯,打了一個飽嗝笑道:“自從那晚從皇宮比試完了以後,也是因氣竭修養了一天。後來我去質問爺爺為何那天雪廬的後麵埋伏了那麽多人,當真是要害你性命。爺爺看著我說道,你還年輕,以後你就明白了。其實我心中已經有了抉擇,後來我又問了大伯,大伯說的話,也是讓我痛心不已,唐門子弟,無需管他人生死,更不能心慈手軟。我質問道,若是我的手足兄弟也是如此麽,大伯說,勝王侯,敗為寇。我看他的神情,當真是冷血到了極點,我在房中絕食了三日。最後實在不想在那個家待著了,就跑去雪廬找你,就聽聞你來了這,徘徊在門口,不知如何與你開口。”

蕭問道聽完這些話還是心中一暖說道:“寒門與唐門的舊事,前塵莫追。”

唐逝水聽完這句話,將右手搭在蕭問道的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上。

前塵莫追,折手還家。

今日也是,兩族比試問道,最後三十位的比試了。

前三十位的兩族的翹楚,最低修為都是後天後期至先天後期的修為,按照蕭問道現在的氣照境的修為,簡直是毫無勝算。

蕭問道早早的起來要去司命府抽簽,這也是唐逝水告訴他的規矩。

三十人分成五組,甲乙丙丁戊五組。一組一位勝者,再以抽簽的形式決出一組中的前三,餘下十五人,再行比試,有一根空簽,可免於比試,直接進前十。

這三十人中,勝算的隻有八位,餘下兩個位置,就另行抉擇了,不過,誰都知道其中的不易。

唐逝水昨夜一番談心,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蕭問道看著他說道:“逝水兄,今日氣色倒是不錯。”

唐逝水說道:“昨夜無夢,不過我倒是想問你今日用什麽兵器比試。不會還是拿著一根樹枝上去比賽麽。”

蕭問道此時也想到了這件事說道:“一會去賣兵器的去挑上一把劍就好了。”

唐逝水搖了搖頭說道:“這前三十的比試,可不是說隻靠高超的武技就能取勝的,而且比試的修道者,都會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比的是靈力的深厚和兵器的精良。尋常兵器怕是遇到修為高深,隻一個回合就能讓你手中的兵器化為齏粉。”

蕭問道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想讓自己用他的龍闕劍。

蕭問道說道:“你的龍闕劍,雖是不凡的兵器,可我著實覺得不習慣。”

此時,李卜從屋中捧出一個紫檀木的劍匣,遞到蕭問道的眼前。

蕭問道看著劍匣有看著李卜說道:“這也是盜宗的寶貝。”

若是偷得名兵力器,蕭問道也是不會用的。

李卜說道:“這是師傅老人家為你準備的劍,嶽王的空青劍。”

蕭天嶽的戎馬一身的佩劍,劍尖曾刺破魔君的臉龐,斬殺過無數魔族。

蕭問道打開劍匣,劍長一尺三寸,劍身泛青中帶紅,劍柄樸實無華,劍鞘卻是木頭打造。

誰,千軍戰魔君。誰,千古留美名。

蕭問道右手持劍,挽起一個尋常的劍花,無聲亦武鳴。

陸斬看著蕭問道持劍的樣子說道:“先生配的起這把天武的軍魂之劍。”

司命府,坐落在尚京的西方,也是唯一在尚京的衙門。

主持抽簽的官員是司命府的掌司李海大人。消瘦的身材,身著白色的司命官的官服,一雙狹長的眼睛,看著下麵等待抽簽的人。

一聲銅鍾的響聲,灌進了眾人的耳朵。

蕭問道隨意從竹筒中抽出一根竹簽,竹簽寫著一個字“丁”。

李海站了起來說道:“今日我受人皇陛下差遣,主持這次兩族問道的分組事宜,共分五組,每一組隨即比試,則勝者為三,總共的勝者為十五,這十五名比試者,重新抽簽,隨即比試,兩人一組,其中一人則為空簽。其餘十四位比試者,分出七位勝者與那位空簽的比試者共八人,則在人皇及一眾天武的官員監督下,在尚京西南百裏處的“霧岐穀”決出比試者的八強。”

其中五位年輕的司命的小吏,胸口放著“甲乙丙丁戊”五個牌子。

李海喊道:“按照抽簽的字樣,在牌子前站好。”

蕭問道看到“丁字”還真看到了熟人,璿璣宮的呂輕愚。呂輕愚溫和的笑容看著他拱手施禮。

蕭問道點頭示意。

還看到站在一旁“丙”字位的吳瑾萱。兩人眼神匆匆在彼此的身上掃過,毫無交流。

每一組中又一輪抽簽,甲與乙,丙與丁,戊與己。

李海看著他們說道:“各位進入須彌界的道者,須彌界中比試的場景不同,還須多加注意,比試時間為半個時辰,若是一方認輸,或時間到時還未分出勝負,則加時一場,直到勝負已分。”

眾人聽完這些話,滿色都凝重了起來。雖不是生死一戰,卻也是盡力一拚了。

“散修,蕭問道。妖族,易人之夏。”

蕭問道和那位妖族道者,站在一處仿佛是一塊散發著白色光芒的水晶前,隻聽到在一旁站著的司命府官員看到“入”。

蕭問道進入須彌界的第一感覺是“熱”,入眼望去,地麵的火焰都在向外冒出,而在蕭問道左邊的兩米處,就有一個噴發的小火山,岩漿四溢。

在他的不遠處,站著那位妖族的比試者,易人之夏。

蕭問道舉起空青劍,而妖族的易人之夏手中擎出長約一丈的長槍,長槍處冒著絲絲火光。

那易人之夏開口說道:“我的本命妖身是蛇尾炎豹,這種火對於我來說,就是如虎添翼。”他說完後,長槍槍聲處也火光大勝,他如沐浴在烈火中的巨人。

長槍如閃電已經到了蕭問道的跟前,蕭問道劍尖將長槍挑起,一瞬間閃至易人之夏的右側,劍刺側腰。

誰知那杆長槍縮短至兩尺向下打在空青劍的劍首,一股巨大的力從劍身傳來,一個不穩,差點一個踉蹌在地。

易人之夏短槍切換如電,長槍已至前心。

空青劍抵擋住住長槍的攻勢,離心不過一寸。

蕭問道看他眼中怒目中散發出狂化的眼神,瞳孔如火般炙熱。

蕭問道一退間,長槍便進半尺。

步步不讓,隻取要害。

他是要搏命了。

蕭問道運用體內不多的靈氣,身形快速運行起來。他,如一道虛影,在易人之夏的身旁也是隻取要害。

但是,他知道他錯了。

易人之夏的本體是蛇尾炎豹,以速度取勝。易人之夏運起後天後期的修為,兩人都如氣旋般站在一起。

劍刺胸,槍取腹。

兩人之間都有掛彩,兩人心中都在計算著時間。

他們都知道時間不多了。

易人之夏運起所有的妖力,青筋暴起,一槍擲出。蕭問道感受到了這長槍的千鈞之力,此時若是想運用輕巧的身形躲避,已然不行。

蕭問道心中運起離火訣,此時他就想從地獄岩漿中迸發的炎魔,在這以火存在的須彌界,離火訣凝練的火焰變成了紫色。

長槍直取丹田。何止是要人生死,也想廢人修為。

蕭問道棄劍在側,雙手握住槍尖,那長槍順勢也將他推出一丈遠。

而長槍在他的手中,槍尖已經融化消失在這片炙熱的空間中。

易人之夏看著蕭問道滿身的讓人窒息的火焰,一臉不可思議,再看到那消失的槍尖。心中也冒出一絲恐懼,那可是用“千年的隕金”打造的槍尖,融化了。

一人兵器毀壞,一人身染輕傷。

兩人從外貌看好似是蕭問道輸了,而那妖族的易人之夏將手中那根槍杆放在地上就黯然的離去。

而觀戰的司命府的官員,卻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散修,蕭問道勝。”

呂輕愚看著蕭問道身上的傷說道:“蕭兄傷到不輕,我這裏有一粒補氣散,蕭兄暫且服下,休息一下。”

蕭問道看著呂輕愚手中那顆白色的小藥丸說道:“多謝呂兄。”

若是他人所贈,蕭問道不會要。但是看著呂輕愚閃著熠熠星芒的眼神,還有那真誠的口吻。他接過白色的藥丸,晶瑩剔透的藥體,散發著竹林間似有似無的清香,鑽進自己的鼻子中,入口間,如一滴山澗冬雪剛消融的泉水,清冽卻不冰冷。

此時,唐逝水與陸斬也站在他們兩人身旁。唐逝水看著蕭問道說道:“這前三十位的比試,不好受吧,幸虧我的名額給了吳師姐。”

此時,吳瑾萱也是看著這幾人,上前看著蕭問道說道:“我這有一滴一品的靈液,算是報答你贈我的聚元丹。”

吳瑾萱將一個粉色荷包裝著的翠綠色的玉瓶,塞到蕭問道的手裏。

看著手裏的翠綠色的玉瓶,蕭問道本想說一聲感謝,吳瑾萱已然隻留給了他曼妙的倩影。

呂輕愚看著吳瑾萱的背影,有看了看蕭問道說道:“吳道友對蕭兄倒是情深慷慨,一品的靈液,就是一萬金也不好得。”

蕭問道心中悵然,如此貴重。

唐逝水笑道:“這可是三年前,吳師姐在杵雲院曆練中,舍身忘死救下同門十一人,師門獎勵給吳師姐的一品靈液,三年了,都不舍的服用,卻給了蕭兄,意義非凡啊。”

蕭問道不理他的調侃。

此時,三十人比試的勝者十五人,已經全部比試完畢。

每五組的勝者三人,再次站在了抽簽處。

十五人抽簽,其中一人會獲得空簽,就直接晉級決賽。

也就是說,其中一人拿到空簽就直接進入前十,有了進入“通玄仙府”的資格。

蕭問道手中拿著竹簽上麵寫著一個“九”字。

那司命府的官員李海說道:“那位比試者抽到的是“零”簽。”

一個女聲響起,“我。”

眾人扭頭看去,蕭問道看著吳瑾萱無悲無喜的臉龐,手中拿著那枚人人豔羨的“零”簽。

李海說道:“杵雲院的吳瑾萱,直接進入決賽,其餘十四人,三日後在司命府,再行比試。”

李海宣布完,轉身就進去司命府。

一名小吏扯著喉嚨喊道“散”。

一眾人想吳瑾萱報以恭喜,吳瑾萱微笑著點頭一一回禮。

吳瑾萱隨著眾人走出了司命府。

蕭問道,唐逝水與陸斬一同走出司命府。

呂輕愚的身旁站著一位白淨的少年,麵貌清秀俊朗,氣宇軒昂間透露出幾分書卷氣。

呂輕愚看著這三人說道:“這是我同門的三師弟,白敬曲。”

這下唐逝水先是驚訝道:“這就是璿璣宮七子中“一絕琴師”白敬曲,三歲通音律,七歲就編奏出“東陵散”的佳作,一曲東陵散,百仙下凡聞。唐某拜服。”

白敬曲說道:“不敢。”

蕭問道聽他聲音不似少年的稚嫩,隻是兩字聲音磅礴渾厚。心中暗歎,璿璣七子諸多妙人。

呂輕愚與白敬曲一道拱手告辭。

而蕭問道和唐逝水陸斬,同會青風道院時,蕭問道問他兩人:“要不要一起去青樓。”

兩人都是搖頭。

蕭問道就直奔青樓,現在回想著今天的比試,就知道自己參加這次兩族之間的比試,倉促了,而自己卻一刻不能耽擱。

他發現即使學會了“神符”上如花間蝴蝶的自如,如天上流水的行雲。可他還是知道自己“慢了。”

你若是天生的雛鷹,也必須麵對跳下懸崖的那一刻。蕭問道意識到,修道天賦雖說重要,而在後天的磨練中更重要。

他決定跳下前麵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