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黑鴉嶺(給點支持)
江湖上的事,從來就沒有簡單的。
江湖上的人,也不全是都講義氣的。
江湖上多的是讀書人,卻都想結交一些屠狗輩。
奈何這年頭,屠狗輩都是讀書人裝出來的。
離州武林盟主趙寒鬆,俠肝義膽,古道熱腸,能人所不能,急人所急。
風塵仆仆的一路攔截少年殺手狂魔,忽然在江湖上流傳了出來。
一處山野。
馬車停在古道旁。
另一邊篝火上架著一隻烤的酥脆的野鹿。
王予手指一劃,就是一片鹿肉,蘸著手裏的麵醬,吃的滿嘴流油。
王釗的功力還不足夠,隻能用小刀割肉。
“來了就出來,躲躲藏藏的多累。”
“小友好眼力。”
隨著一聲大笑,一個身穿黑袍的老人,踱步而出,古道旁的草地上,沒有一點腳印痕跡留下。
“趙盟主來此,有何貴幹?”
王予在記憶中是見過這個老人的,聽說風評不錯,如今再見,何止風評不錯,簡直是隻老狐狸。
若這人真把江湖道義放在身上,早就開始正大光明的邀戰了,哪能鬼鬼祟祟的一人前來。
“王小友幹下的好大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出來看看。”
趙寒鬆坐在王予的側麵,自來熟的切下一塊鹿肉,伸手在王釗的瓷碗裏蘸了點麵醬,好整以暇的吃著。
“你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王予可不慣著這人,老狐狸難纏,離得越遠越好,他可不認為,在陰謀詭計這方麵能夠勝出。
“你的事我都打聽到了,你要報仇我是很歡迎的,你也知道,我這個武林盟主,那有什麽號召力,人家江湖朋友用你的時候,是武林盟主,不用你的時候,最多喊個口號,在離州最有勢力的也就隻有三個,朝廷,無相宗和張家。”
“這次你殺掉的那些人,也隻不過是張家的外圍勢力,我不知道你還要殺夠多少才收手,但張家絕對不會再讓你這麽幹下去。”
趙寒鬆囉裏囉嗦的說了一大堆,王予也沒聽明白他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是要給他提供方便,還是冷眼旁觀,還是其它什麽的。
“我殺了你的四個弟子,你打算怎麽辦?”
王予忽然抬頭問出了最為犀利的問題。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武功練得不到家,眼裏也沒有,早死早超生,怨不得別人。”
趙寒鬆說的隨意,王予卻聽出了江湖的奧秘,不要臉真的可以無敵。
秋風吹過,一些開始枯黃的草,隨風飛舞。
篝火的火焰,也被吹得一晃一晃的,架子上的烤鹿滴下了油脂,讓篝火上的火焰,冒起老高,隨即又恢複原樣。
一番淺淺的交流,兩人默契的達成了協議。
殺人複仇王予繼續,哪怕下手再狠,都有他趙寒鬆兜著
離州武林盟主,大的權力沒有,但宣傳一些正麵的東西,還是輕而易舉。
王予從來不敢小看這件事,千夫所指,積毀銷金,都是廣為流傳的一種方法。
“嗬嗬,沒想到我還能讓水軍,給吹捧的時候。”
王予啃掉最後一根骨頭,失笑的搖了搖頭。
王釗自然不知王予嘴裏的水軍是那種水軍,但這一路上的見聞,讓他明白,江湖從來不是他在酒樓裏,聽話本上說的那個江湖。
黑鴉嶺。
在十幾天前,還是熱鬧的地方。
烏鴉在道上的名聲,使得他每個月都能收到,不少的孝敬。
而前來拜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有切磋武藝的,也有坐下論道的,更有給他送女人,送金銀珠寶的。
見與不見全憑他的心情。
如今。
卻被一哽曾經以為死了的人逼迫的,門庭冷清,許多怕連累到自己的人都找了借口離去。
就連和他平時交好,一口一個好兄弟的江湖朋友,都沒了音信。
人生之悲涼莫過於此,又或者現實本就如此,隻是自己苛責太多。
一處大院。
烏鴉走出大廳,坐到練武場一棵樹下的青石上,望著下山的路徑,不言不語,似已入定。
三位弟子麵麵相覷,心裏俱都莫名其妙。
大弟子鴉頭緊了緊腰上的兩個飛爪道:“聽說隻是一個年輕少年,就是他打娘胎裏開始練武,有能有多高深的內力。”
二弟子鴉爪道:“哼!江湖上誇大其詞的事情多的是,難道就被那小子區區名聲嚇到了不成?”
鴉爪在江湖上真就遇到過這種事,本以為名聲叫的震天響,手上功夫自己不如多矣,誰知一試之下境是個草包。
單單這件事他不但在自己個個師兄弟麵前吹噓,還在江湖朋友麵前漏了一把臉,隻要有人在他麵前說起這件得意事,那肯定一頓好酒好菜少不了招待的。
三弟子鴉翅沉吟道:“江湖傳言也不都是誇大其詞,你總不會認為其他幾個和師父同輩的高手,都是繡花枕頭吧。”
此人身材瘦小,卻輕功身法最為高明,在江湖上還博了個名號叫做飛天鴉,多少同齡高手能在武功上擊敗他,卻總是被他絕高的輕功給生生拖死。
鴉頭瞧了瞧三弟,在他們三兄弟之中,鴉翅是最得師父寵愛的。
“要不三弟去問問師父,看他怎麽說。”
三人小聲交談,被烏鴉停在耳中,雙眉緊皺瞥了他們一眼道:“有什麽話就趕緊問,一會我還有事情要你們去辦。”
“師父,那人真就像傳言的那樣,武功高到,你都沒把握的程度?”
鴉翅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這幾天他下山打探消息,聽到最多的就是拿少年如何如何厲害,更重要的是人家是來報仇的。
這讓他們,連請一些前來助拳的人都請不到。
“人家武功不高跑來做什麽?送死麽?”
烏鴉不客氣的沉著一副臉孔道。
鴉頭道:“但??????”
烏鴉歎道:“沒有但是,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別讓江湖上對你的吹捧,迷了心竅,就以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
鴉頭垂頭不語,心裏卻甚是不以為然。
烏鴉又道:“枉我教你這麽多年,在江湖上也廝混了不少時間,還是看不透名聲。”
鴉頭頭低得更低了,委屈的不時偷看身邊站著的兩位師弟,以眼神尋求幫助。
“算時間,他也快要到了,今日一戰,是為師的生死一戰,江湖路刀口舔血,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你們四位師娘和我那幾個孩兒,就靠你們了。”
三位弟子連聲勸告,都願意留下來,給師傅試劍。
“快滾,你們難道要違抗師命,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滾。”
烏鴉已經感覺到了山下的一道氣機,站起身來向下望去,茫茫一片林地,卻很清晰的知道,那人就在山腳。
“保護好他們就是對你師父我最大的孝敬,去吧。”
烏鴉目光轉向三位弟子中最小的一位鴉翅,歎道:“三位弟子之中,至於你入門最遲,武功還不能獨當一麵。”
鴉翅委屈道:“師父,我在江湖上還有個飛天鴉的名號,怎麽就不行了?”
“江湖捧殺的手段,你可不能當真。”
烏鴉見過的少年才俊何其多,誰不是名聲響當當的少年英俠,可到現在有幾人活著,又有多少人連具屍體都找不齊全。
“師父。”
“聽話,都下去吧。”
“弟子??????弟子盡力而為。”
三五弟子無奈,隻能接下。
烏鴉麵色稍和,他有想起了燕歸來和他說的話,去找張家。
“嗬嗬,靠人不如靠己,真以為當年張家的便宜是這麽好粘的。”
風還帶著暖意。
烏鴉卻已經感到了冰涼的刺骨,不自禁的緊了緊領口,隨即像意識到了什麽,又敞開了胸襟。
摸了摸腰間掛著的兩隻鐵爪,衣袖裏還藏著不少羽刀。
烏鴉本就是能預知生死的鳥,如今更能清晰地知道他自己的死期到了。
“你在等死。”
不知何時,練武場中多了一個青袍少年,持劍而立。
“廢話少說,拔劍。”
烏鴉手持雙爪,兩爪互擊,“叮當”脆響,烏黑的鋼爪,真像一對烏鴉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