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十月秋風起(給點支持)
九月而躁,十月而坐,形體已成,五髒乃形。
說的是女子懷胎十月能生。
十月的風,徐徐而過,輕拂著官道兩旁的柳枝,綠葉就一點一點的泛黃。
秋日的暖陽,溫柔的灑落下來,鑽進每一個角落。
王予坐在馬車上,感受著微風送來的肅殺,連暖和的秋日,都染上了一層不詳。
這兩個月以來的奔波複仇,路上攔截的人眾多,卻都成了他劍下亡魂。
能來攔截的,要麽是為名聲所累,要麽也是來尋他複仇,或也有不開眼的想著能從他身上得些財物。
官道上早已沒了行人,四大弟子沉默的站在大道中央,已瞧見了一輛滿是風塵的馬車緩緩駛過。
四人心頭齊跳,交換個顏色,再回頭,馬車以近在尺尺。
趕車的馬夫仿佛沒看到大道中央的人,隻揮動著手裏的馬鞭,“啪”的甩的脆響。
而車內的青袍少年,則眼神冷電一般的掃過,已將四人從頭到腳瞧了一遍,道:“不想自家親人傷心落淚的,閃一邊去,我隻是複仇,可沒空陪你們玩。”
聲音並不洪亮,如同普通人隨意說話,他並不肯無益的浪費一絲精力,是以平時日行都是以馬車代步,平時說話更不曾灌注內力在其中。
歲寒劍客的門下,怎知此理,有道是嗓門大,才是江湖中人的標配,嗓門大代表著內力深厚,代表著實力的高低,這樣行走江湖才能減少很多麻煩,震懾一二是不變的選擇。
四人聽慣了灌注內力的江湖漢子說話,眼裏並不怎麽樣,隻聽見馬車內青袍少年中氣並不充沛,隻道其劍法高強,內力卻不夠高明,心下不禁忖道:“以我們四人之力,莫非還不能勝他?”
又交換了一次眼神,抱著同樣的心思,略微的點了點頭,功成名就,就在這次了,隻要拿下這個少年,往後行走江湖,就能多一個名頭,何樂而不為。
其中一人率先開口冷冷的道:“哼!看你人模狗樣,卻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離州江湖都被你攪和成什麽樣子了,今天我們就要為民除害。”
語聲未落,“嗆啷”幾聲清響,四柄長劍已自出鞘。
這四人非但拔劍迅捷,動作更是整齊劃一,但見青芒閃動,劍織如網,一般的江湖豪傑見了他們四人這一手拔劍的功夫必定色變。
而馬車無論是馬匹還是車夫,都沒一點意外的神色。
車內坐著的青袍少年,歎息一聲,突然飄出車門,隻見劍光一閃,立刻歸鞘,拔劍,揮劍,收劍三個動作一眨眼已經完成。
等歲寒劍客的四個弟子定睛瞧去,人家已經回到了車內,似乎隻是隨意的活動了一下身子,重新換了個坐姿。
一點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的拉車的馬匹,馬蹄在地上不停地原地踩踏,鼻腔不斷地噴著鼻息,俄頃四人僵硬的倒下,在沒了呼吸,眼神中的疑惑還在,卻沒人能給他們解釋到底是為什麽了。
江湖人,眼裏勁不夠,就會送了性命,顯然這四人被他們的師父保護的太好了,完全忘了外麵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自己心裏有多沒數。
“走吧,天黑之前還要趕到黑鴉嶺,隻希望烏鴉不要讓我失望。”
車夫似以見怪不怪,繼續揮動著馬鞭,驅趕著馬車前行,車輪碾壓過了兩具屍體,留下了兩條黑色的車轍。
還在另一處涼亭,等著自己四個徒弟請人來的趙寒鬆麵色沉重的坐在石墩上,眼神看著別處,十來個披麻戴孝的漢子則守在亭外,翹首以盼。
不一會一個身材短小,穿黑色緊身衣的矮小老頭,飛快的向這邊跑來,腳底離地麵三寸,顯示出高明的草上飛輕功。
漲紅的臉上,驚懼的表情,還未消退。
“趙兄,老哥愧對於你啊,你那??????你那四個弟子,恕老朽無能,沒能保下。”
說著說著那少年的快劍又在眼前閃過一樣,怎麽躲都是多餘。
“你是說我拿四位弟子,都死了?”
趙寒鬆臉色難看的一語不發站在起有坐下,涼亭外聽到這個消息的其他人等,眼中的背上少了許多,卻莫名的多了一點快意。
“都死了,一劍,人家隻出了一劍,隻一劍啊。”
老頭翻來覆去的就隻這一句,顯然是被嚇破膽了。
“我隻是讓他們請人過來,怎麽就動起手來了?”
趙寒鬆收斂了臉上的淒色,緩緩的問道。
老頭仔細的想了想當時的場景,沒敢誇大其詞,實事求是的道:“四位賢侄還是江湖經驗不足,想要??????”
後麵的話,老頭沒有說出口,趙寒鬆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自家徒弟什麽心性,自己最清楚。
完全是看人家年輕還欺負,那知就這樣丟了性命,他們怎麽就想不明白,多少成名多年的老人,都被簡單的一劍殺掉了,他們能不得上那些成名的高手?
“還有,我聽到那少年說是去報仇的。”
老頭用傳音入密說話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向了亭外的那些壯漢,因為這些話可是和前來求趙盟主幫忙的人,說的大為不同。
“報仇?”
一瞬間趙寒鬆想了很多,不外乎,就是有人想要拉他下水,前去試劍,成了加大歡喜,輸了也是皆大歡喜,反正旁人沒有損失,有損失的也隻有他歲寒山莊。
“那人有沒有發現你?”
這句話問的正大光明,並沒有掩飾,趙寒鬆隻是想進一步確認他將要麵對的人,是怎樣的性格。
“他發現了,不過沒有多加理會。”
鄧老回憶了一番,確定道:“隻要沒人擋他的路,他就不感興趣。”
“這樣啊,那我倒要去會會他。”
趙寒鬆沉默良久,終於下了決定。
亭外的眾人,有人鬆了口氣,有人又有其他想法,反正沒有一人勸說趙寒鬆放棄的。
離州,昌平張家。
風塵仆仆而來的燕歸來,已經在門外的空地上等了三天了。
三天以來滴水未進,幹涸的嘴唇上起了一層白皮。
兩眼微陷,臉上的光澤,也因為長時間的失水而變得緊巴巴的幹燥。
自從他大哥被殺之後,知道憑他一人,根本就報不了仇,所以才一路上快馬加鞭,找上了曾經一起圍攻過王予的那些人,結成同盟共進退。
而他自己卻一個人偷偷地找上了張家。
這時隻見旁邊小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頭戴氈帽的下人。
“進來吧,三少爺字裏麵等你。”
燕歸來的眼珠子一動,不聲不響的進門跟了上去。
院內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他都沒有興趣多看一眼。
內心早已被後悔占據的了全部。
當年張家用他們的時候,好話說盡,而今卻是壞事做絕。
“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樣子,怎麽?覺得委屈了?”
一株桂花樹下,一人獨立,隻看背影就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背在背後的手上拿著一把折扇,這山上吊著一塊玉墜。
單憑這一塊玉墜,就能買上千八兩銀子,更別說這一把扇子了。
“呃,小的不敢。”
燕歸來心中始終有著怨氣,卻不敢表現出來,立刻恭敬的彎腰拱手作揖。
“哦,是不敢,那就是說還有怨氣了?”
這人轉身,兩條劍眉濃鬱,臉上輪廓柔和,卻生著一雙丹鳳眼,雙唇單薄,卻不顯得刻薄,真是張家三公子,張文傑。
“你們燕家可是收了我們好處的,這世上,哪有拿了好處,還不想承擔責任的好事,要有的話,燕大俠,告訴我,我也想要。”
燕歸來語塞,幾年前,他們獅子大開口要的挺多,現在輪到他們還債了,卻一個個抱怨張家不仗義,道理是這麽個道理,該尋求幫助的,還是要尋求。
“當年的事還沒過去,人家現在來找我們報仇,等我們都死絕了,下一個也一定會是你們張家。”
“你是在威脅我?”
張文傑摘了一朵桂花,在鼻尖嗅了嗅道。
“不敢。”
話已經說開,也就沒了得罪不得罪的意思,燕歸來也是光棍,反正隻剩他一人了,要麽大仇得報之後,從新建立家族,要麽一死了之,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