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請入甕
“情況遠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
回到小院裏，李道生將自己晚上的所見講給了慕容素。慕容素聽完，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什麽，但心裏也是暗自吃驚。
丹峰貪墨，利用各種名目抹賬，將劣質丹藥通過月例分發給下層弟子。又在坊市中設立秘密據點，回收劣質丹藥的同時，剝削賺取弟子手中本就不多的靈石。這樣的閉環循環，不僅大大增加了安全性，而且還給他們帶來了更多的收益。
恐怕就算是搗毀了這個秘密回收點，他們也找不到證據揪出後麵的人。對方的手段太過天衣無縫，讓慕容素也感到棘手。
李東升坐下來，伸手抱起羊克思，看著慕容素緊皺的眉頭說道：“這件事情急不來，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手段，我們總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探清楚大長老的態度？”
慕容素聞言，遲疑了一下，也是點了點頭，眼睛盯著羊克思，某個瞬間露出了一種很想擼的神色。不過這點欲望轉瞬即逝，還沒等李道生看清就消失了。
離開的時候，慕容素放下了一本線裝書在石桌上。
“這是宗門基礎劍法，你如今的修為短時間內提升太慢，學了傍身吧！”
李道生拿起了基礎劍法抄本，再抬頭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沒有了慕容素的身影。他翻了翻抄本，悄悄一笑。看來慕容素還是擔心他的，雖然這種擔心，目前為止還停留在對一個親信的關心上。但是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清呢？
用了整整一夜的時間，將手中的基礎劍法閱讀完畢，李東升心頭一動，打開菜單，果然便看到技能欄當中又亮起了一格。
“朔雪宗基礎劍法”，白色技能，提升至頂級，可堪比綠色技能。
而在合成台的配方列表裏麵，也多了一個新的點亮配方——經驗丹，用來提升技能升級所需的經驗。
李道生心道一句果然，更加有了底氣。經驗丹和修為丹打底，他今後的修為將不會再遇到任何瓶頸，隻需要花費上一段時間，便可以毫無顧忌地突破。
對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也更有信心了。
深吸了一口氣，從石凳上站起來，抖落了一晚上積攢的寒氣，沐浴著溫暖的朝陽，李道生漫步來到宗主殿，跟隨慕容素到了議事廳，如常一般在自己的老地方站定。
“明天就是月初，弟子月例可準備好了？”慕容素打開一份公案，照例問道。
大長老點頭說道：“丹峰的丹藥、內庫的靈石，都已經準備妥當了。今天早上，老身才剛去看過，一切如常，井井有條！”
說著，她還抬頭看了李道生一眼。
“嗯。”慕容素點點頭，沒有繼續說什麽。
而李道生卻突然開口：“宗主，我覺得應該加派人手，讓宗門護衛複核庫房，監管丹峰的丹藥分發……”
“你又想說什麽？”大長老冷聲打斷道：“老身已經說過，丹峰貪墨純屬猜測！李道生，你一再誣陷，到底是何居心？”
李道生笑了笑：“不管是不是誣陷，丹峰將劣質丹藥交到我手上是確有其事吧？我一個宗主近侍，都能被他們投喂次丹，那其他弟子當中是不是也有類似情況誰能保證？既然有錯漏，增加監管有錯嗎？清者自清，丹峰若真的清白，難道還會因此懷恨不成？”
“哼！你懂什麽？”大長老說著，拱手對慕容素道：“宗主，此例斷不可開！”
看了看大長老，放下手中的卷宗，慕容素卻說：“我倒是覺得宗門的管理確實鬆懈了不少，多一分監管也可以考慮。大長老，你覺得呢？”
大長老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慕容素，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然而讓她更震驚的還在後麵。
隻見李道生居然悄然上前一步，諂媚地伸出了他罪惡的魔爪，放在了慕容素柔嫩的肩膀上，輕輕地揉捏起來。
這下連慕容素都愣住了，感受著肩膀上服帖的按揉，她身子忍不住僵硬了一下，強忍住了想起身的衝動。
“丹峰，總歸是聖宗的丹峰。丹峰在宗門固然重要，可是宗門的規矩當然更重要啦！次品丹藥遺禍無窮，如果現在不管，就算沒有貪墨，誰說得準將來不會有人動心思？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現在讓人監看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等到真出了問題，那可就糟了。”
鍾盈目瞪口呆，看著李道生兩隻手放肆的動作，耳邊風吹得飛起，一句“放肆”卡在喉嚨裏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放肆！”大長老氣的麵皮發抖，整張臉的皺紋都扭曲了，猛然抬手，一掌淩空拍向李道生。
慕容素眉頭一皺，手中的毛筆在空中一劃，清脆的劍鳴聲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凜然寒氣一閃即逝，劍光與大長老的掌力在空中撞在一起，互相抵消。
李道生嚇得向後退了兩步：“大長老，你……”
大長老咬牙切齒：“李道生！賊子！入門不過幾天時間，不求認真修行，早日為宗門出力。竟然依仗寵信蠱惑宗主？此等小人行徑，其心可誅！宗主，今日老身就要掌斃這無恥之徒！”
慕容素盈盈起身，站在李道生的麵前：“大長老，何必這麽生氣？”
“宗主！”大長老苦口婆心道：“宗主萬金之軀，何況男女大防，不可不備。李道生一個男人，再怎麽說也不能……何況丹峰之事老身已經查證，如今再做懷疑，豈不是讓人寒心嗎？丹峰為宗門重地，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萬一真鬧得沸反盈天，難以收拾，宗門威矣！”
李道生搶聲道：“你查過就是絕對沒問題？那宗主查過了沒有？丹峰如此重要的地方，那肯定要小心再小心！還是說，大長老你覺得真查出什麽來，你臉上掛不住啊？你口口聲聲說宗門怎麽怎麽樣，說到底就是覺得自己的臉麵更金貴吧！”
“你！”大長老一瞪眼。
李道生一哆嗦，連忙躲在了慕容素的身後，偷眼從慕容素的肩膀後麵看過去。他本就比慕容素高不少，鍾盈見狀一捂嘴，肩膀劇烈顫抖起來。
“賊豎子！你出來！”
“我不出來！宗主，他嚇唬我！”李道生委屈巴巴。
慕容素差點都給逗笑了，使勁繃住一張臉，將李道生護在身後說道：“大長老，此事就此作罷吧！”
大長老看出了慕容素的刻意包庇，苦心勸道：“宗主，李道生隨意誣陷，簡直用心險惡！三長老，你說句話！”
三長老好像才剛看到場上的鬧劇，抬起頭來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大長老臉色變了變，看了看三長老，又看了看慕容素，臉色逐漸陰沉，終究還是冷聲道：“關進禁閉室反省一個月，以示警戒！”
她卻沒看到，當她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慕容素的臉上隱隱籠罩了一層寒霜。三長老眼神閃爍了一下，假裝什麽都沒看見。而鍾盈則是低垂下目光，袖子裏的手掌悄悄攥成了一團。
“倚老賣老！”一直到議事廳外，鍾盈才忍不住低聲罵道。
李道生嗬嗬一笑：“大長老資曆老，修為高，是宗主的長輩，倚老賣老不是很正常？”
“呸！”鍾盈啐了一口：“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知道躲在宗主後麵！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大長老生氣，好挑撥宗主和大長老的關係？看你那副軟蛋的樣子！”
李道生攤開手：“我能有什麽辦法？大長老當時就是想宰了我，我不躲在宗主後麵，難道把腦袋送上去給她拍？軟蛋怎麽了？我就想一輩子站在宗主後麵，給宗主出謀劃策，有人打過來，她幫我擋著多好啊！吃軟飯它不香嗎？”
“哼！沒出息！”鍾盈氣哼哼地罵了一句，可終究念及李道生站在慕容素這一邊，提醒說道：“關禁閉是除了肉刑之外最嚴重的刑罰，禁閉室當中是朔雪劍的神器威壓，越往裏走威壓越強。你記住一定要在門口呆著，如果受不了，就假裝頭痛欲裂，到時候會有人放你出來緩緩。不要逞強啊！”
李道生看著鍾盈，心裏一暖，點頭說道：“好，都聽你的。”
“哼！”
說著話，鍾盈也送他到了朔雪峰的半山腰，穿過一條緊貼著山壁的石板路，深入到山林深處，李道生便看到了一處鑲嵌在山壁當中的石門。石門前四名弟子挎劍值守，身上的氣息渾厚，甚至比宗主殿和議事廳門前的弟子氣息更加恐怖。
“送雜役弟子、宗主侍衛李道生來關禁閉。”鍾盈拿出了宗主給她的令牌：“大長老令，關一個月。”
門前的弟子也都是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朔雪宗的獨苗兒男弟子，熱情地為他打開了禁閉室的石門。
石門一開，李道生便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陡然間降低了幾個度，一道隱隱的壓力從山洞深處撲麵而來，落在他的身上。
鍾盈已經躲開了三步遠，依然是臉色蒼白，有些畏懼地說道：“你行不行啊？”
李道生感受著那種親切的縈繞感，讓鍾盈壓力倍增的威壓，在他看來就像是朔雪劍在跟他打招呼一樣。微微一笑，他點頭說道：“還好，那我進去了？”
“誒……”鍾盈還想叮囑幾句。
可轉眼之間李道生已經邁步走進了洞口，而且越走越深。她又不敢往前追，隻好看著李道生的身影被石門緊緊關在了洞中，不滿地哼了一聲。
都告訴你別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