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歸去
何問站起身,取下包袱,一邊把紅葉的東西分出,一邊斷斷續續地交待著,“紅葉啊,入了玉柳先生門下,要乖一些,據說那些老先生們最喜歡乖巧的孩子。”
“記得早睡,不要賴床,三餐記得按時吃……”
“到了地方給我寫封信,就送到清河來。”
“誰要是欺負你了,也寫信來,我帶上紫氣東來去砍他!”
“另外,咱們雖然是去拜師的,但禮物可不能少,爹爹說過,以禮服人才是最好的道理。”
說到這裏,何問突然一拍腦袋,在幾人不解的目光中快步推門而出,不一會兒返回,手中卻是捏著幾張銀票。
“諸葛這家夥,還真是有錢。”
何問把銀票塞到紅葉的包袱裏,嘀咕幾句,然後係好包袱,看向紅葉說道:“出了門可不比青山,喜歡什麽就買什麽,錢不用省著,咱何家最是有錢。”
紅葉乖巧地點點頭。
王輕紗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囉裏囉唆的少年郎,和前幾天麵對幾大高手毫不退讓的青山少年掌門真的是同一個人?
“交待完了?”
柳心月眼帶笑意,她很清楚眼前少年和少女的感情有多麽深厚,調侃道:“還以為你要說到明天去。”
何問咧咧嘴,“紅葉第一次出遠門,我不太放心。”
柳心月一甩袖子,起身笑道:“既然說完了,那就走吧!”
何問一愣,“這麽著急?”
柳心月瞥他一眼,說道:“難不成坐下來再聊會兒?”
何問幹笑兩聲,走到紅葉麵前,把包袱遞過去,笑道:“紅葉快些學會心劍術哦!”
紅葉接過包袱,眼眶微微泛紅,“公子……”
何問捏了捏她的小臉,說道:“等過上幾個月,我就去找你!”
……
……
駢邑鎮外。
何問看著柳心月王輕紗和紅葉三人越走越遠,心中沒由來地生出輕微的煩躁之意。
對他來說,紅葉畢竟不同於旁人,從清河到青山,四年時間,他已經習慣和紅葉待在一起,一夕分開,總感覺身邊有些空**。
諸葛遠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哼哼道:“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何問拍開他的手,忽然想到一件事,看著他問道:“諸葛,你知道心劍齋不?”
諸葛遠白眼道:“不用試探,你剛才知道的,我都知道。”
何問嘿嘿一笑,這才發問:“那你說紅葉會去哪?”
這個問題他剛才同樣問了柳心月,隻是柳心月卻沒有告訴他答案,想來也是無可厚非,玉柳先生退世多年,柳心月自然不方便多說。
諸葛遠思索一會兒,回答道:“玉柳先生和法顯是忘年交,位置嘛……應該在太和城,和蘭若寺相距不遠,不過具體位置,天機閣也不知曉。”
何問點點頭,江湖上一直盛傳心劍齋在南召國境,看來並不是空穴來風。
想了想,他又問道:“那你知道心劍齋現在有幾人?”
諸葛遠皺眉沉思,“不算紅葉的話,應該是有三個,隻是三個人都是老一輩的人物,除了玉柳先生還有消息,其他兩人很早就失去了蹤跡。”
何問興趣大增,繼續問道:“那有多少人和心劍齋有關係呢?”
諸葛遠應聲回道:“這我哪知道,心劍齋的傳承亂七八糟,謝周、法顯、柳心月、徐景,還有聖賢城那幾個,或多或少都學過些心劍齋的東西,這麽算起來,少說十幾個。”
何問雙手抱胸,神色有些奇怪。
諸葛遠沒好氣道:“讀蒙學呢?還要問?你哪來這麽多問題?”
何問搖搖頭,幽幽開口,“我尋思著,天機閣知道這麽多東西,怎麽在江湖上存活下來的?”
諸葛遠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當然這個問題也不需要回答,天機閣消息遍布天下,產業和人脈同樣遍及天下,論財力不弱於五大豪商,論實力足以列位江湖風雲榜,這樣的門派,哪裏用擔心怎麽存活?!
而且天機閣一向恪守江湖上的隱藏規矩,知道什麽消息該傳什麽消息不該傳。此外,諸葛氏族眼光奇佳,幫助和提攜過不少英才,僅是這些人的友誼就足以支撐天機閣不會倒下。
“喂,你去哪?”
諸葛遠看著何問又轉身向駢邑鎮走去,不解問道:“不是要回清河嗎?”
何問沒有回答,揮了揮手,示意諸葛遠趕緊跟上。
半個時辰後。
諸葛遠神色不滿地騎在驢背上。
何問則一臉享受,披著個剛買的棉裘,還在驢背上鋪了張毛毯子,慵懶地趴在上麵,本來鬱悶的心情都要好上許多。
諸葛遠斜眼看著他,更是不滿,嗤笑道:“跑這麽遠回去,就是為了兩隻驢?!青山掌門的出息呢!”
何問鄙視地瞥他一眼,回道:“你懂什麽?這兩隻驢可是花了我十幾兩銀子,再說了,這裏距離清河少說還有幾百裏,難道你打算走回去?”
“十幾兩銀子?你何家大公子的出息呢!”
諸葛遠呸了一聲,繼續說道:“前麵就有天機閣的驛站,我早在那裏備了馬,比你這驢子不知快到哪裏去!”
何問把臉埋在毯子裏,拱了兩下,懶洋洋道:“又不著急,除夕趕回去就成,快有什麽用?馬可沒有驢子舒服。”
諸葛遠嘟囔道:“世人常說縱馬躍江湖,騎驢太過掉價了些。”
聽得這話,何問忍不住笑了出聲,自己前些天同樣是這般想法,他想了想紅葉當時的回答,說道:“慢是慢了點,總歸舒適一些。”
諸葛遠沒再接話,看了看何問,也學著在驢背上鋪張毯子,窩在上麵,再提提衣領,瞬間暖和不少,很是舒服地輕吟一聲。
過了一會兒,他覺著有寒風往衣服裏灌,指了指何問身上的棉裘,“給我披一會兒。”
何問想都不想,直接拒絕道:“不給。”
諸葛遠說道:“那是我買的,給我披會就還你。”
何問往上拉了拉棉裘,“呸,注意言辭,這是我買的,你隻是付了錢。”
兩個少年爭執不斷。
冬日的陽光格外明媚,灑在他們身上,拉扯出細細長長的影子,即使行走間寒風撲麵,卻仍不覺得寒冷。
年少,本身就是很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