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釜沉舟

數日後

燕州城,李府偏院

李海心事重重地在他所住的這個小院落中走來走去。

為了不走露風聲,他都沒有派人去跟進那李鐵柱的進展。

按道理來說,這個李鐵柱乃是他李海的義子,心腹中的心腹,行事並不需要他過問。

隻是不知道為何,自那日第一樓一別後,李海便覺得這心頭不安得緊。

更何況,他昨兒個夜裏,還夢到了李鐵柱。

隻見那鐵柱滿臉的鮮血,遠遠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嚇得他半夜便從那**一躍而起,再無睡意。

看著外麵空無一人的庭院,李海在心中暗道:若今日再無消息傳來,就算是會走露風聲,他也要出去尋那鐵柱一尋。

正在焦慮間,便聽得外麵一陣腳步聲傳來。

定是鐵柱回來了!

李海麵上一喜,抬步就往那院裏麵走。

隻是看清楚來人的長相後,那剛剛表露出來的笑意,就慢慢地凍結在李海的臉上。

“老爺親自過來,可是有何要事吩咐老奴去做?”

李義對李海臉上那一閃而逝的震驚和意外之情,盡收眼底。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怎麽?我過來這裏,你很意外?”

李海垂下頭,將眼中那些情緒全都壓了下去,之後才謙卑地開口。

“老爺誤會了,隻是老爺每日要事繁雜,若有事吩咐老奴,派人過來說一聲便可。今日老爺親自過來,老奴便以為定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因此這心中便覺得有點不安。”

李義再度看了一眼李海:“哦?你也覺得不安?倒是來跟我說說,你因何事覺得不安?”

“老爺此言,便要折煞老奴了。老奴不過是胡亂猜測,怎敢拿那些東西來汙了老爺的耳朵。”

李海攏在袖中的一雙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緊緊地握了起來。

他越來越覺得,他這主子話裏有話。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李義便再度開了口:“哦,你不敢?那我倒是問問你,鐵柱在什麽地方?”

聽到從李義的口中吐出“鐵柱”二字,李海的那顆一直懸著的心,便“咚”地一聲往下沉。

果然,他先前所擔憂著的事情,發生了!

“回老爺的話,鐵柱他自那日聽聞木頭身死,老虎失蹤後,就出去查找老虎的下落了。”

“想來是老虎的行蹤很是隱秘,因此鐵柱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李海心思回轉間,就已經下定了主意。

在還沒有弄明白李義的來意前,他不會將老底全盤托出。

為了保住這條老命,無論如何,他都要搏上一搏。

隻可惜,李義接下來的話,徹底地打碎了他的幻想。

“原來鐵柱找老虎去了,這麽說來,那外麵所傳之言,定然是假的了。”

李海愕然抬頭:“傳言?外麵有何傳言?”

李義自袖中取出一份告示,慢慢地攤開在李海的麵前。

那告示上的內容,隨著李義的動作,一點一點地顯露在李海麵前時,他的眼睛也越瞪越大,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這,這不可能,老奴沒有讓鐵柱去動那個端王。”

“沒動那個端王,那便是動了其他人了?”

“李海啊李海,我早就跟你說過,如今這燕州城裏不太平,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聽著李義的話,李海雙膝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他的麵前:“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老奴真的沒有做什麽有背李家之事,請老爺明查!”

李義上前飛起一腳,就將李海踢了一個四腳朝天:“沒做有背李家之事?那這個玉佩是怎麽回事?別人不知道,難道你老爺我還不知道麽?”

“這玉佩,是當年你認下李鐵柱這個義子時,給他的一個見麵禮。這個見麵禮,你是怎麽得來的,天知地知,你知,我更知。”

聽到李義提及玉佩,李海整個身子抖得更厲害了:“老爺,老爺息怒!老奴隻是聽聞戴升跟那姓楊的手裏得了一份名冊,擔心那名冊對老爺不利,這才想著派鐵柱去把那名冊給截回來。”

“老奴真的沒有別的企圖哇,老爺,請相信老奴這一番肺腑之言!”

李海一邊說著一邊拿額頭觸地,將頭磕得“砰砰”作響。

很快,他前麵的那一小片地上,就被李海額頭上的鮮血給染紅了。

但是額頭的疼痛,並沒有讓李海停止他的行為,反而將腦袋磕得更為用力了。

就在他感覺到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暈暈乎乎的時候,李義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既然,你口口聲聲這一切所為,皆是為了我李家,那麽如今,我就給你這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李海的身體僵了僵,不過待到他聽清楚了李義口中所說的是什麽後,便再度激動了起來。

“隻要老爺能原諒老奴,老奴就算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好,記住你說的話。若再有差池,想想你李海外頭所養的那房丫頭……”

李義說著,轉身就離開了李海的院子。

而身後的李海,在聽到李義所說的話之後,徹底地癱倒在了地上。

……

燕州府衙

戴升和楊清,正陪著上頭端坐著的楚逸風一道品茗,就聽得府兵來報,那李家家主李義,一身素縞,到了府衙門前。

“李家家主?”聽到這個名字,楚逸風將捧在手心的那個茶杯輕輕地放置一邊:“是不是這燕州城有名的李大善人?”

那李義自掌管李家以來,生意是越做越紅火,李家商隊的蹤跡也可算是遍布這西楚各地。

不過,讓楚逸風感興趣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這李義多年來一直都資助著燕州城那些窮苦的百姓。

尤其是那些因強匪們的殺戮而導致家破人亡的燕州百姓,每年花在這些地方的銀子,可用車載鬥量來形容。

在燕州城裏,這李義的名聲,有時候可比戴升這個縣令,要好得多。

如今,一聽說那李義此刻就在門外,楚逸風當下就站了起來。

隻是他站起來之時,看了一眼楊清,嘴唇微動:這個,便是你所等的大魚?

楊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隻是躬身對著楚逸風道:“殿下,請!”

待到他們三人走出府衙大門時,便看到府衙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幫的燕州百姓。

一看到楊清他們出來,李義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草民罪該萬死,請大人們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