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遇紅衣人

人被劍鋒切開了喉嚨,怎麽還能活著呢?

堯庚年的行為讓書生大吃一驚,他從小生長在富貴的家庭裏,一直都是被父母好吃好喝地供著,對世界的認知隻是浮於表麵,雖說勤奮好學,可哪見過這等場麵?

畢竟對於富貴家庭來說,野史雜聞就是三教九流,是不屑聽的。

可這也導致了書生如今的處境,他被堯庚年嚇得鬆開了持劍的手,心裏隻想著抓緊跑回人多的地方求救。

堯庚年哪能讓他順心?當時就抓著他的衣領給拎了回來,順手還對著他的脊椎狠狠地踹上了一腳。

隻聽‘咯嘣’一聲,書生的脊椎斷了,他人也像個斷線的風箏一樣摔落在地上,痛苦得連叫的力氣都沒了。

“你……你……”

書生倒在地上,像一條脫水的魚,他大張著嘴,目瞪口呆地看著堯庚年將劍拔出喉嚨,順手扔到了一邊。

“你這樣死掉的話,別人也不會記得你存在過吧?”堯庚年一抹脖子上的患處,傷口便就這樣愈合了,而他的聲音也不再沙啞難聽。

“我……”

書生麵色慘白,盜汗直流,看得出命不久矣。

他脊椎被堯庚年一腳踢斷,肋骨跟著向內折穿透了肺部,讓他連呼吸都極為疼痛。

堯庚年看著這個方才還盛氣淩人的書生,心裏的怒火也隨之消散,他突然蹲了下去,摘掉了自己的墨鏡。

當堯庚年那雙漆黑的雙瞳被書生看見時,他驚恐地瞪大了雙眼,仿佛看見了最恐怖的東西。

隨後,他竟這麽被活活嚇死了。

堯庚年見狀不妙,連忙在書生氣息尚存的瞬間用手遮住了他的天靈蓋,將自己的厲鬼之息順著對方的肌膚渡了進去,總算成功地在對方元魂消散前完成了吞噬的過程。

人的元魂與龍與野獸的不一樣,比起其他物種的元魂,人的顯然更靈動一些——確切地說,像是一團軟綿綿的水球,在人的體內隨意地變換著形狀。

柳沉舟的元魂也是這樣奇奇怪怪麽?

堯庚年莫名其妙地就聯想到了柳沉舟,隨後他猛地搖了搖頭,把這種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腦海。

言靈兒這個時候從堯庚年的影子裏鑽了出來,好奇地瞅了瞅他。

“堯哥,你學會了嗎?那個什麽信仰的東西?”

“會了,但沒什麽感覺,總覺得我沒學會。”

的確,堯庚年吞噬了這個書生的元魂,但與他之前吞噬的那些怪獸啊、屍龍不同,他並沒有感覺自己哪裏改變了,或者是學會了什麽。

就像是喝了一口白開水,不僅沒有味道,也沒有感覺:唯一有感覺的就是他吃了元魂的時候,但也隻有那麽一瞬間而已。

可當堯庚年仔細回味時,他的確感覺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至於是什麽,不好說,說不清楚。

言靈兒摸著下巴想了想。

“沒準你已經會了?”

“我會了嗎?”

“應該吧?”

“嗯……”

“哎呀,要我說這種聯係就離譜你知道嗎?你還是先當你已經與天道結契了,去清君門好好拜師學一學吧!隻有學了正經的修仙功法,才能知道能不能與天地靈氣溝通呀。”

“是這個道理。”

堯庚年點點頭,看了一眼林子外依舊喧囂的人群,準備混入其中了。

隻不過在臨走前,堯庚年將地上的這具屍體拖到了一處大樹下,用影子化成鏟子,替他掘了一個墳。

這個世界上,人死後隻有形成了一本書才能算成為天道認可的‘人’,而這個書生僅僅過了信仰天道的關,尚未修煉天道所認可的功法,所以自然也是和不修煉的普通人一樣的待遇。

即死後被所有人遺忘。

他就這樣普普通通地死了,屍體溫熱,血液還沒有完全凝固,他安詳地躺在地上,像是做了一個永不醒來的噩夢。

堯庚年向外看了一眼,那個在林子外等他的人此時也沒了身影,估計是忘記他了吧?

那麽為什麽自己還記得他呢?

是因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麽?

堯庚年沉默不語地將書生的屍體拖入了墳中,並將他好好地安葬了。

等到了刻碑的時候,堯庚年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問他叫什名誰,今年多大。

可能日後也沒有機會再知道了吧?畢竟這個人已經被全世界遺忘了,按照天道的規則,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也會被一並抹去。

想了想,堯庚年還是在木牌上刻下了無名之墓,規規矩矩地插在了墳前。

以後若是有人路過此地,見了這墳墓的話,也算是對他有了印象吧?

言靈兒不理解堯庚年的做法,站在一旁一臉困惑。

“堯哥,你為什麽要埋葬他?”

“他幫了我,我感謝他。”

“可他侮辱你,還要殺死你啊?”

“所以我殺了他,如今我將他安葬,算是我們扯平了。”

言靈兒眨眨眼睛,總覺得堯庚年多此一舉,不就是殺了一個冒犯他的人嘛,至於將他埋葬麽?

“要埋的。”似乎看出了言靈兒內心的想法,堯庚年拍了拍手上的土,摸了摸言靈兒的頭。“他對我不好,隻是被天道蠱惑了,我教訓了他,也從他身上拿到了好處,那麽他便不欠我什麽了,他就也和我一樣的人,需要安葬的。”

“哦——”

言靈兒拉長了音調,還是覺得堯庚年非常婆媽。

堯庚年笑而不語,隻是又揉了揉言靈兒的頭,讓她先回到自己的影子裏等著。

言靈兒雖然不樂意,但也乖乖照做了。

這時,堯庚年戴正了自己的墨鏡,點著木拐棍走進了人群裏去。

這群人還記得他這個瞎子,卻不記得和他一起進入林間的書生。

他們依舊嘲諷著堯庚年這瞎子不配修仙,但還沒等第二個人站出來將堯庚年‘就地正法’,清君門負責接應新生的內門弟子便過來說事了。

入門事大,這群人便甩下堯庚年,爭先恐後地擠向了那位年長的清君門弟子,企圖通過獻媚等手段讓自己日後的路好走一點。

堯庚年自然是不著急的,況且他現在扮演的是個瞎子,搶得太厲害也容易露餡。

所以他慢悠悠地跟在人群的後麵,透過墨鏡觀察著現場情況。

這時,一抹紅衣翩然而至,來到了堯庚年的背後。

一隻玉手搭在了堯庚年的後背上,一道女聲傳了過來:“你這小瞎子,弓著個腰看什麽呢?”

堯庚年下意識以為又是言靈兒從影子裏鑽出來湊熱鬧,便拍掉了這隻玉手:

“別吵,我瞅瞅他們都搶什麽呢。”

說完,堯庚年才後知後覺——這手感,不太像我家那隻笨蛋小狐狸啊。

堯庚年想到這裏,皺著眉頭看向了身後。

入眼,便是一抹明豔的紅。

這抹紅非常眼熟,讓他想起了那個賊鳳凰楚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