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殺戮開啟修仙之路

站在堯庚年身後的,是一名紅衣颯爽的勁裝美女。

這位美女笑盈盈地看著堯庚年,好似透過了他的墨鏡看見了其內藏著的一雙漆黑雙瞳。

“所以,你這小瞎子,果然是騙人的吧?”她笑道,眼眸裏的笑意總是讓人情不自禁地聯想起楚塵的笑容。

一股冷風鑽進堯庚年的脊椎骨裏讓他打了個哆嗦,似乎連天都在警告他,離這女人遠點。

堯庚年遵從了自己的第六感,默不作聲地移開了視線,強行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不遠處的人群裏。

“喂,你就是這麽對救命恩人的?”紅衣美女卻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把摁住了堯庚年的肩頭,笑意更濃。

——救命恩人?

——誰?

——救的是我哪條命?

堯庚年死過太多次了,關於‘救命’這兩個字已經免疫了,更何況他可不記得又被這種紅衣美人救過,索性繼續裝聾。

“你突兀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結果和一個女人落入了獵人的網裏,若不是有我的幫助,你能輕易逃脫?”

紅衣美人湊前一步,對著堯庚年咬耳朵。

堯庚年隻覺得耳根一陣瘙癢,連忙偏頭躲開,卻也因為女人的話而有了些許的印象。

好像的確有這麽一回事。

自己明明和言靈兒在獵網裏安穩地坐著,沒想到那個網卻突然壞掉了,自己因此也從網裏掉了出來。

可好像掉出來的造型……

堯庚年短暫地回憶了一下。

自己當時掉在地上的時候好像摔斷了脊骨,造型不是很美觀,若是正常人的話,估計就死在那了。

這也算‘救’?

堯庚年撇撇嘴,心中雖然有些腹誹,但還是草草地對女人抱拳,客氣道:“多謝,你差點害死我,現在我們兩清了,山高路遠,不再相逢。”

誰知這美女卻一把握住了堯庚年的手,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笑得堯庚年毛骨悚然。

她說:“你變了。”

堯庚年費勁地把手從女人掌中抽出來,一邊安撫著影子裏躁動的言靈兒,一邊推脫道:“是人都會變。”

女人卻不依不饒地抓住了堯庚年的手腕,又把他拉了回來:“你見過鳳凰。”

“我還見過神龍呢”堯庚年努力地將爪子抽出來。

女人狠狠握住,她聽出了堯庚年語氣裏的敷衍,進一步問道:“你見過楚塵?”

——果然,這玩意跟楚塵肯定有關係,兩人的笑容都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別是親生父女吧?

堯庚年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有什麽花花腸子,但是他現在可耐不住半點意外,若是在清君門口鬧事引來了柳沉舟,那就翻大車了。

所以堯庚年隻能摁下女人的手,強壓著耐心說道:“對,見過,但沒完全見,我了解得不多,你等我辦完事再聊,行麽?”

“這可是你說的。”

女人得到了承諾竟然就這麽放過了堯庚年,隻是她依然笑得不懷好意,並且成為了堯庚年的小尾巴。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叫什麽麽?”紅衣女跟在堯庚年身後,一邊跟著他好奇地遠眺,一邊問道。

“不想,謝謝。”堯庚年一臉死人樣,他現在看著這女人就想起楚塵,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巴不得抓緊把她甩開。

“雖然我的名字是秘密,但……”

“那請讓這個秘密永不為人所知,謝謝。”

“但我還是決定跟你分享,因為你見過楚……”

“我是瞎子,我什麽都沒見過。”

“因為你見過楚塵,我還是決定和你分享這個……”

“我不想被分享,謝謝,讓我們把各自的秘密裝在心底,不要說出來。”

“我叫楚瀟瀟,是楚塵的女兒。”

堯庚年:“……”

堯庚年:“您到底想怎麽樣?”

堯庚年崩潰了,他身上還帶著一個叫東方九霄的龍族幸存者的包袱呢,怎麽又來一個楚塵的大包袱。

怎麽著啊,別人穿越是開掛修仙成龍傲天,他穿越就是擱這收集神獸?

那以後是不是再來一個白虎和玄龜,他就能合並召喚一頭麒麟了?

堯庚年內心大吐槽,卻礙於當下環境的複雜,隻能當耳旁風。

這時,楚瀟瀟突然伸手點了點堯庚年的身前,示意他注意前方。

“又怎麽了我的大小姐?”

堯庚年不耐煩地順著看過去,隻見遠處人頭湧動,隱約竟還有叫喊聲傳來。

過了一會,竟然有一抹血色噴了出來!

“是入門測驗開始咯。”

楚瀟瀟笑了起來,她一下子就把還在人群外觀望的堯庚年推進了人群之中!

堯庚年被推進人群中的瞬間又想起了那個鳳凰楚塵,他當時帶著自己前往那片綠色的山脈前……好像也是這樣。

——還是,能跑則跑吧。

——隻要我跑得快,麻煩就能遠離我。

堯庚年這個時候也不怨對方把自己推進了人群裏,反而是借著這個機會一路擠到了前麵,一邊扶著眼鏡不被人擠掉,一邊眯著眼努力圍觀人群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原來是那名年長的清君門弟子將一個失衡的天秤放在了一扇石拱門前,石拱門被一股力量封死,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這是一把精致到令人讚歎的天秤,金色質地,在陽光下璀璨生輝,像是一件精雕細琢的傳家寶似的。

天秤就懸在中央,好似一把鑰匙。

但如果仔細看過去的話,這天秤兩端的東西則非常恐怖:

天秤的左邊托盤放著一把被輝光保護起來的鑰匙,而另一邊則是一顆血淋淋的心髒。

石鑰匙通體漆黑,但其中卻閃爍著晶亮的星光,看起來非常的高級。

而心髒……

堯庚年視線下掃,發現地上有一具心口被挖空的女性屍體,想必方才的那道血柱便是從此而來的。

這時,一名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一把揮掉了稱上的心髒,大叫道:“這個不對,不是這個!”

天秤是不平衡的,它整體向著左邊傾斜,顯然是要在場的人找到一件物體放在右邊的托盤上,來讓天秤恢複平衡才行。

那這個東西為什麽會是一顆心髒呢?

堯庚年心生困惑地看向了那位年長的清君門弟子,雖然他想問,但礙著自己是個瞎子,也隻能靜觀其變。

言靈兒見狀從堯庚年的影子裏鑽了出來,躲在一個女子背後,揚聲問道:

“笨蛋,你怎麽那麽確定平衡的東西得是心髒才行啊,你不會找石頭嗎!”

這個問題的確不錯,人群後排不明真相的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但他們這麽做,並不在乎會有人因此而死,而是在乎的是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麽。

——都到了這個時候,那位年長的清君門弟子也該說話了吧?

堯庚年將目光悄悄移向了清君門弟子的身上,但他卻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

“山河秤,衡量萬物之靈。”他說。“若想平衡,必以萬物之靈為祭。”

言靈兒躲在女人身後摸了摸鼻子,抱怨道:“什麽意思?別文縐縐的,聽不懂!”

清君門的弟子不懷好意地一笑:“你們目前的思路沒錯,為什麽不試試多放幾個上去呢?”

這、這是正確答案?

他想讓我們互相廝殺,多掏出幾個心髒放上去??

這是哪門子的拜師試煉!!

在清君門的眼裏,人命到底是什麽啊!!

堯庚年一怔,但就在他愣怔的時候,身旁的人群沸騰了。

“多放幾個……多放幾個!喂!多弄幾個上去啊!!”

“別碰我,靠!離我遠點!!我殺了你!”

“有本事就來啊,真以為你打得過我?”

“老娘跟你拚了!!”

堯庚年不知道這把鑰匙的用處,也不知道把天秤平衡之後會發生什麽,可現在所有人都在為了能平衡天秤而互相廝殺。

不多時,堯庚年就看見地上已經有幾具屍體了。

但這群瘋子卻踩著他們的屍骨向前湧去,好像沒看見這些屍體一樣——人死魂散,在天道的影響下,這些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那麽一具屍體又如何呢?

隻不過是一具人型且溫熱的絆腳石罷了。

堯庚年在人群中仗著影子的保護還算安全,他並不想加入這場殺戮秀,隻是繼續觀察著人們的行為。

人命如螻蟻啊。

這就是蕭餘生那幫人為了自由與天鬥後的世界麽?

荒謬,可笑,混亂!

堯庚年看著麵前血腥的景象,暗自咋舌,他連忙抓住了身旁的人,擺出一副瞎子的慌張姿態,問道:

“打擾了,你們這……這怎麽了?聽起來好亂啊。”

“哎呀,你這瞎子,我們爭名額呢,就那個天秤,瞧見沒,把那個天秤給平衡後才能進入石拱門裏,進了石拱門才算正式拜入清君門的外門。”

“這玩意可重要啊,我要是拿不到拜入山門的名額,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那人本來不準備理會堯庚年,可他一見堯庚年是個瞎子,立刻就掐住了堯庚年的脖子。

“嘿,若是我把你的心掏出來放上去,若是平衡了那天秤,我豈不是有一份功勞?”

堯庚年立刻反扣住對方的手腕,漆黑之影幾乎在瞬間便做好了吞噬對方的準備。

可誰知這人卻臨時鬆了手,搖著頭就擠著人群的縫消失了。

“嘖,你一個瞎子,估摸天秤也嫌棄你殘廢,我殺你沒意義啊,浪費感情,我還是去前麵看看吧。”

“……”

萬萬沒想到,剛才的自己還因為是瞎子被人謀殺呢,結果到了現在,反倒是因為自己瞎而被人放過了!

殘疾人真的太難過日子了。

既然對方沒有殺自己的意圖,堯庚年就準備再找人問個清楚,可誰知不遠處又傳來了剛才那人的聲音:

“瞎子!你自己好自為之吧!看你能活這麽久也不容易,我就和你說了!”

“我們隻有學了清君門修仙的法子,踏入修仙之路後,咱們的存在才能被天道認可!死了才能被記住!”

“你現在根本不能算人!要修仙啊!要踏上修仙的路,你才能算是個人!!瞎子!知道嗎!”

“你別以為信仰天道就算完了,最難的還是這一關,你得拜師求學才行……哎喲!!”

對方話還沒說完就慘叫了一聲,隨後就再無音訊了。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大概率凶多吉少,很難再見了。

雖然對方是好心,說的也看起來很明白了,但對於穿越到這裏、對世界的法則缺乏基礎認知的堯庚年來說,還是雲裏霧裏,無法理解。

“還得是知識改變命運啊,等安穩下來了,我一定多看書。”

堯庚年長籲短歎,隨著人群左右橫挪,他感覺自己的肋骨也快要被擠壓變形了。

言靈兒這個時候從影子裏探出個頭,趴到了堯庚年的肩頭,問道:

“堯哥,要不要我施展點法術,去別人腦子裏看看怎麽回事啊?”

堯庚年倒吸一口冷氣:“你還能閱讀別人的記憶?”

言靈兒非常無辜地眨眨眼睛:“我最開始附身你的時候,就幹過這事啊?”

……

哦,這麽一說,好像她的確幹過這事。

堯庚年揮揮手,放走了小狐狸。

小狐狸雀躍著離開了堯庚年,轉眼就轉進了堯庚年身旁的平凡的少年身上。

少年起先隻是渾身一抖,看起來還沒什麽大礙。

可等言靈兒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出來的時候,這小子兩眼一翻,暈死過去了!

堯庚年尷尬:“你這……這玩意,能殺人?”

言靈兒不滿:“奪取記憶這種牽扯到靈魂的法術,能沒點代價嗎?”

“這是不是太邪魔歪道了些?”

“堯哥兒,你是災星,請你認清自己。”

“……其實我想做個好人。”

“不。”言靈兒一巴掌就把方才那人的記憶懟進了堯庚年的腦海裏,堅定道。“你不想。”

瞬間,堯庚年明白了一切——

原來,天道雖然定下了必須信仰天道並修仙才能留下痕跡的法規,同時它也付出相應的代價。

為了收容信徒們的一生,它建立了一座龐然大物,名曰太古之塔。

但太古之塔畢竟是後天所造,並非天然生成的,所以它能容納的人生是有上限的。

縱然太古之塔的容納上限極高,但也不能接納全部的生靈,終有一日它會被填滿。

為了無限延緩這個過程,天道做了一個決定:它要塞選被記住的人,以此來減少自己的負擔。

這道規則頒下後,它徹底改變了這個世界人們最基本的道德觀——既然名額有限,那麽弱者就不需要被記住。

黑暗森林的法則被無限擴大到了如今的地步,那些沒有踏上修仙之路的人,便不算是完整的人:他們隨時可以被殺掉,且這種謀殺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是天經地義的。

原來如此……

堯庚年在人群中穩住了身形,他抬頭越過茫茫的人海,透過漆黑的墨鏡看著那懸在石拱門正中的天秤。

此時的天秤右端已經被鮮血染紅,可仍紋絲不動地向左傾斜著。

人群陷入了殺戮的狂歡,此時堯庚年已經分不清這群人是想拜師山門,還是沉浸在殺戮的快感中不能自拔了。

堯庚年吞噬過靈魂,他知道在這種快感中,良知很難蘇醒。

唯一能阻止他們的,隻有讓天秤平衡。

“萬物之靈。”堯庚年呢喃道。“什麽是萬物之靈?人心有靈,它……需要的是元魂麽?”

可元魂該怎麽剝離體外呢?

堯庚年想到這裏,卻茫然四顧周圍的殺戮。

難道我們一定要這麽做,才配踏上修仙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