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違背祖宗的決定
堯庚年拒絕了東方九霄,但同意她留在自己身邊。
思量再三,堯庚年還是不覺得自己有實力與柳沉舟對抗,他剛剛吞噬了過多過雜的東西,他需要時間去消化它們。
以卵擊石不可取,但君子複仇十年不晚,隻要苟得住,一切都不是問題。
堯庚年手裏是有本錢的,那九塊石碑,蕭餘生的大世界,還有神秘的楚塵與那片綠色的山巒地獄。
而且堯庚年心中是有疑慮的。
就憑現在的他,能從師姑手裏逃得一命,這簡直是生命的奇跡。
為什麽師姑不追呢?
堯庚年對此毫無頭緒,但他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多想,畢竟東方九霄在自己身邊,那麽他隨時都有可能被柳沉舟找到。
柳沉舟說過,他們再見麵時,便是敵人了。
因此堯庚年也隻能暫時放下疑慮,跟著洛君塵前往了一處秘境之中。
洛君塵活了三百多年,早就是狡兔三窟了。
隻見他從草屋裏拿了許多的書和器具,用了一招與袖裏乾坤十分相似的法術將這些東西打包帶走,就領著堯庚年三人走密道前往了另一處地方。
據洛君塵拍胸脯保證,此處十分安全,就算是柳沉舟這種變態也不會輕易找到。
堯庚年與言靈兒對此持遲疑態度,但東方九霄卻十分樂觀地相信了——這大概就是自欺欺人吧。
幾人走在漆黑幽深的山間密道裏,就聽見洛君塵嘀嘀咕咕。
“哎,我好好的小日子喲,全被你這個災星給禍害沒了。”洛君塵哀嚎。“早知道你這麽衰,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留下來,搞得我現在裏外不是人的。”
“當初我和我師姑還沒決裂,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堯庚年補充。“這就是命,認了吧。”
“不太想認。”
“那你現在走?”
“走個屁啊,柳沉舟要是順著東方九霄的氣息找到我的茅草屋,知道我和這頭破龍有關係,那我還有好日子過?”
“柳沉舟也是講道理的人,怎麽在你口裏就成了這樣蠻橫的?”
“他?講道理?你是沒見過他本人是嗎?那我現在告訴你,暴君就是用來形容他的!”洛君塵委屈死了。“我活了三百年,每天過得都很安穩,怎麽你一來就變了!造孽啊!”
言靈兒看戲不嫌事大,立刻得意揚揚地介紹道:
“沒錯,這就是我堯哥,有著深邃且神秘的元魂,正是天生的災星是也!”
洛君塵幽幽地盯著得意的言靈兒:“怎麽,你還挺得意唄?”
“嗯哼!我家堯哥要是發育好了,那可是未來的災厄!”言靈兒哼哼道。“怎麽樣,是不是一聽就天下天下唯他獨尊?”
這下連堯庚年都聽不下去了,他抬手敲了敲言靈兒的腦瓜。
“行了,又不是我想成為災厄的。”
“唔。”言靈兒捂著頭,委屈道。“那全世界都不要你,你幹什麽都是錯的,想要為自己發聲的話,也隻能走點邪路了……”
“別這麽說,正邪這東西都是相對的,我隻是想自保而已。”
堯庚年嘴上說著自保,但實際上的確是想幹點壞事。
在成為絕對的強者之前,一切的善惡都沒有意義,不要將希望寄托於強者的扶持,而要將目光落在當下。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洛君塵也明白堯庚年現在的處境,想要修仙可謂是難上加難,雖說他有奇遇,但奇遇再多,自身的基本功不紮實,也是白費。
“那你這半年準備怎麽辦?”洛君塵試探著問道。“半年後我能為你煉丹,但也隻能助你一程,不能讓你真正的踏上修仙之路。”
誰知堯庚年此時卻不同往日那般憂愁,他爽朗一笑,對洛君塵說道:
“世人不要我,嫌我不磊落,有人為了自己的正義想要我性命,有人又盼我成神幫他鋪好前路,那我就如他們所願吧。”
洛君塵暗道不妙:“你的意思是……”
堯庚年道:“既然信仰隻是一種變強的手段,那我為何不用?”
“你這可是背叛了你師父啊。”
“我的磊落換得如此下場,就連我師父的同僚也能翻臉不認我。”堯庚年說到這裏,漆黑的雙眼中紅芒大盛。“既然無人願助我,那我便自找辦法成仙去!”
“那你師父……”
“我師父的怒火,”堯庚年頓了一下。“也要我有命接才行。”
至此,堯庚年本是黑白相交的心火,已然全數漆黑。
二人對話間便離開了森冷的密道,來到了一處小洞天。
小洞天乃是群山中的一處小秘境,隻見此處清風拂麵,綠意盎然,入眼處有七彩小湖,湖中蓮花盛放,為這小秘境點綴上一片靈動之氣。
一座精致的小竹院便臨湖而建,比之前的茅草屋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真是一處閉關修煉、避世修仙的好地方。
堯庚年注意到有草叢間隱約有一條卵石路通往不知名的去處,好奇心促使他向前幾步,準備順著這條精致的卵石路一探究竟。
洛君塵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小祖宗,那邊是我的藥逕,行行好,別亂跑。”
堯庚年想了想,點點頭:“那你給我準備點強身健體的丹藥。”
“行行行,你說什麽都行,隻要你別進我的藥逕,一切好說。”
好家夥,這已經把我看成瘟神了是嗎?去哪哪遭殃?
堯庚年暗中感慨,但也聽話地和眾人一同前往了小竹院。
竹院建得很好,看得出來主人下了很多的心思,整體的主建築完全由粗細不一的竹子構築,而且好似用了什麽陣法一樣,這些竹子還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幽香。
“安魂香,有助於打坐修行,吸收天地靈氣。”洛君塵看出了眾人的困惑,主動介紹著。“我當年也是想通過煉丹走上修仙之路的人,這些東西本來是為我自己準備的,誰知三百年了,我還是一無是處。”
“至少你煉丹有成。”
“那有什麽用?若是被你們這等不懷好意的抓到,除了委曲求全還有什麽辦法?”
堯庚年閉嘴了。
東方九霄卻毫不在意這點,她懟了懟洛君塵,又問:“你這裏隱秘性如何?”
“一般般吧,我當年就是在這躲開了柳沉舟的搜捕,”洛君塵雖然嘴上謙虛,但表情卻是一副求誇獎的模樣。“除非柳沉舟有什麽秘密武器,否則我保證,至少在一年之內,他找不到這裏!”
東方九霄長舒了一口氣,雖然她的求援計劃出現了些意外,但至少找到了一個苟王的避難所,暫時應該可以緩緩了。
但堯庚年與言靈兒對此持懷疑態度。
“你真的確定這裏能苟住?”
“苟不住那就,”洛君塵頓了頓。“換個地方繼續苟,實在苟不住,那就認倒黴。”
好有道理。
好讓人信服。
本著對洛君塵這個苟了三百年的老烏龜的信任,堯庚年與言靈兒閉嘴了。
眾人安頓下來之後,洛君塵就去藥逕采藥,準備給堯庚年煉些強身健體的丹藥了。
東方九霄則化成了一條小小的玉龍鑽進七彩的湖水裏戲水去了,一時間潔白修長的龍體**起七彩的水花,在日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又一道小小的彩虹,甚是好看。
言靈兒有些羨慕了,她本是隻靈狐出身,自然是仰慕這些天生天養的龍族的,更何況還是這麽一條潔白美豔的龍,同為雌性,說不嫉妒是假的。
但堯庚年卻隻是看個新鮮就沒興趣了,他在竹院裏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準備先行離開。
“東方九霄?”堯庚年帶著言靈兒來到了湖畔,喊道。“別玩了,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東方九霄自被滅門開始就沒玩過這麽痛快,一時間還有些不情不願,但見堯庚年一副準備遠行的架勢,還是遊過來了。
“一會等洛君塵出來……”
“你要去哪??”
突然,剛才進了藥逕的洛君塵突然從堯庚年身後竄了出來,速度之快,讓堯庚年懷疑他壓根沒去藥逕。
“你剛才不是去采藥了?”堯庚年被嚇了一跳。
“是啊,但我突然覺得心神不寧,肯定是你這災星在搞事,我立刻出來一探究竟,果然讓我逮住了。”
洛君塵義正言辭地抓著堯庚年,一副審問的模樣:“你要去哪?你托這玉龍帶話,你也不看看,這條笨蛋龍是能帶明白話的樣子麽?”
堯庚年還沒回話,東方九霄就先怒了。
可還沒等東方九霄禦水,洛君塵就搶先一步,問道:“你敢在我這鬧,過幾天柳沉舟就會發現這裏的靈氣波動,到時候他帶人來殺你,我可就自己跑了!我警告你,我要是真想跑,就憑你是抓不住我的!”
東方九霄的怒火一下子就滅了,她翻身打出一個水花,潛回了七彩的小湖裏憋著了。
寄人籬下,好不委屈,這就是東方九霄的唯一的想法。
眼看打發走了這條笨蛋白龍,洛君塵又把重心放在了堯庚年身上,他明白,這位才是不好伺候的主。
“你要去哪?”
“去清君門,看一看天道是什麽。”
“從千年前天道降下規則開始,到如今,沒有人能在信仰天道後全身而退。”洛君塵看著堯庚年,問道。“你真的要這麽做?”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堯庚年去意已決,洛君塵也不好阻止,便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堯庚年進出這秘境之法,又給他拿了些強身壯骨的丹藥,方便他日後服用。
“你意已決,我不阻止,”洛君塵送堯庚年到了秘境的出口處,對堯庚年辭別。“但我醜話說在前麵,我幫你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我希望你能成功,並將方式交給我。”
洛君塵不相信友誼,他隻相信利益。
隻有利益才是穩固合作的定海神針,隻要有共同的利益,那麽就沒有什麽能摧毀合作的關係。
這便是洛君塵眼中的友情:萬古長青的友情,源於經久不衰的共同利益。
堯庚年也明白這點,在經曆了這麽多之後,就算是他,也很難再相信單純的友情了。
什麽結交新朋友,都是騙人的,在絕對的利益麵前,哪有誰會自討苦吃呢?
就算是如今和他密不可分的言靈兒,最初與現在,驅使她能對自己如此好的根本原因還不是因為自己可以幫她行善積德,助她重返仙庭?
哪有什麽友誼,都是利益罷了。
所以堯庚年與洛君塵達成了一致,他欣然接受洛君塵的所有幫助,也會不擇手段地變強,然後將長生之法交給他。
在前往清君門的路上,言靈兒很好奇地問了一嘴:
“那隻白玉龍的事,你想怎麽管?”
“暫時讓她和洛君塵待在一起吧,等我有實力的時候再管。這可是萬條龍的血災呢,若是真的幫到了,豈不也是你的善行?”
言靈兒兩眼一亮,點頭如搗蒜,瞬間就沒有那麽討厭這條笨笨的白玉龍了。
清君門是天下第一宗門,其宗門之廣,覆蓋了整條靈脈,靈氣充裕,環境雅致,無論是修習還是生活都是寶地。
其主峰清君峰雖名聲在外,但實則在門內隻是個門主的後花園,除了門主在此地生活外,基本就沒有更多的用處了。
清君門內細分眾多,其中四靈死守宗門,非天災不出,又有化生門做門內的執法者,專判門內叛徒,嚴厲非常。
而新人想要真正進入清君門修行,還要通過一係列的考核才能進入內門,繼續精進。
有些資質不好的、或隻是不想讓自己死後被眾人遺忘的人,一輩子都會在外門做一個尋常的弟子,隻不過活的十分卑微與藐小,簡直是人下人。
所以大部分心裏有點上進心的人都想要通過考核進入內門,因為隻有進了內門,才算真正活的像個‘人’。
堯庚年與言靈兒在清君門的後山走了幾日,終於憑借著言靈兒靈敏的嗅覺找到了有人氣的地方,連夜趕路過去,才發現他們來到了清君門某處不知名山峰的山腳下。
山腳下人頭濟濟,熱鬧非常,看起來像是有什麽活動。
堯庚年摸著草叢湊過去,藏好了身影,暗中聽了聽眾人的談話。
原來今天是新人弟子的拜天日,這裏的人都是剛剛與天道結締契約,想要入清君門好好修行的普通人。
“堯哥,咱們這算是占了地理位置的便宜,從後門直接繞到了前門,忽略了與天道結契的步驟。”言靈兒趴在堯庚年耳邊悄聲說道。“咱們怎麽混進去啊?”
“誰說我想與天道結契了。”堯庚年撇撇嘴。“放心,隻是混進門而已,我自有辦法。”
堯庚年剛說完,就拿出一副從洛君塵竹院裏順來的漆黑墨鏡架在鼻梁上,順手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棍,點著地麵就準備離開藏身的草叢——
眼見著要到人群的邊緣了,堯庚年故意腳下一崴,跌倒在了人群裏。
堯庚年故意跌倒弄出了不小的聲響,很快就成了小範圍的關注核心,但這群人裏不僅沒有上前扶堯庚年一把,甚至有些人還在人群裏笑了起來。
“喲,瞎子就別來修仙了,你這種殘疾人還是抓緊被人忘了比較好,是不是啊?”
言靈兒還沒來得及生氣,四周便想起了更多的笑聲。
“堯哥!”言靈兒咬咬牙,低聲叫了一嗓子。
“噓,別鬧。”堯庚年扶正了墨鏡,故作笨拙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言靈兒悄聲道。“狩獵,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