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梟聲匿跡 第五十四章 會麵
大周的牢獄還是比較樸素的，因為時間太久遠了，雖然不是三朝老牢，但也至少經曆了兩個朝廷。
雖然樸素，但是該有的還有，畢竟時間久，改進就會多，設施就會更完備。
所以等胖牢頭引著戚磊走進審訊室的時候，對於第一次來的戚磊來說，感覺一切都很新鮮。
比如牆上、地上全部都是刑具，有大有小、有長有短，五花八門。
胖牢頭殷勤地在旁邊講解，說著不同的刑具來源、用法、針對的囚犯類型等等。
其實戚磊在武軍時接觸過刑訊，每次與敵軍交鋒都會抓到一些俘虜，難免會審訊一番。
諸位，戰爭這東西可不想大夥想的那樣，優待俘虜，如果真的在戰爭中抓住敵軍，首先就要進行刑訊，問出對我們有利的信息，這才是戰爭。
但是武軍作戰和刑部刑訊是不同的，敵軍俘虜人數遠遠要大於平時需要刑訊的普通人，所以除了一些在武軍中也能使用的刑具外，其他的戚磊真的是外行了。
不過在胖牢頭的解說之下，戚磊對這一屋子的刑具算是了解了個大概，心中對於以後自己接管這裏也有了個初步的想法。
將整個審訊室查看了一圈之後，胖牢頭引著戚磊坐到了刑訊桌前的椅子上，然後向小獄卒擺了擺手，讓他去將柳慕白帶來。
過了足足一柱香時間，就在戚磊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小獄卒終於領著柳慕白走了進來。
隻見柳慕白雙腳分別戴著一個巨大鏈球，走起路來震得地麵“轟隆”直響，雙手則被兩個玄鐵鏈鎖纏在一起，後背琵琶骨被一條玄鐵粗針左右橫穿，針尖處還掛著兩個稍小一些的鏈球，順著傷口處還在不斷地向地上流著鮮血。
戚磊怒火中燒，隨手“啪”的一聲，給了胖牢頭一巴掌，怒斥道：“是誰讓你們這麽幹的？”
胖牢頭敢怒不敢言，跪倒在地，不斷地對著戚磊磕頭，邊磕邊唯唯諾諾地說道：“戚統領饒命，此人在今早送過來的時候，由重甲騎兵親自動的手，連這鎖鏈、鐵針和鏈球都是他們帶的，說這是陛下親自囑托的，此人殺人如麻，武功高強，必須注意嚴防。”
戚磊心中滴血，早些時候聽到大周皇帝說給大哥上了重刑，雖說腦海裏已經猜想了大概，可是親眼所見之後，心中仍舊是難以平複，眼中慢慢滲出了血淚。
胖牢頭見到戚磊表情，指使小獄卒，將柳慕白引到一個軟墊椅子上坐下。
柳慕白重傷在身，就連坐下都十分費勁，戚磊看到此處，起身一步上前，與那獄卒一起慢慢將柳慕白放下。
柳慕白忍著劇痛，對戚磊說道：“二弟，不要這樣，這是他們的本分，既然大周皇帝發話，他們怎麽敢違抗，，沒關係的，大哥什麽沒經曆過啊，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麽，要知道，當年大哥手筋被挑斷的時候，可是比現在痛苦多了。”
戚磊看著柳慕白忍痛的樣子，心中仍舊憤恨，原本被大周皇帝壓下的怒火，似乎又要燒了起來。
胖牢頭和小獄卒看到戚磊的樣子，噤若寒蟬，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十息之後，戚磊逐漸平靜了下來，想著還有正事要說，不能因此耽擱，於是對著二人說道：“你倆先退下吧，等我問完了再叫你倆進來。”
胖牢頭如釋重負，急忙向外走去，腿腳都靈活了，連小獄卒的攙扶都不需要。
等到兩人走了之後，戚磊急切地走到柳慕白身後，從身上拿出一條幹淨的錦帕，細細地為柳慕白擦拭著傷口附近的血跡，又從懷裏拿出金創藥，在擦拭幹淨的傷口上方撒了許多，可是即使他撒再多的藥，在那不斷流出鮮血的傷口上，都留不下絲毫。
柳慕白忍著劇痛強轉過頭，對著滿臉是淚的戚磊緩緩說道：“好了，別弄了，過幾天就好了，沒事，大哥挺得住。”
可是戚磊怎麽可能停下來，隻是不斷地從懷裏掏出一瓶又一瓶的金創藥，像是不要錢一般撒著，嘴裏還說著：“沒事，沒事，總會有藥能進去的，總會有藥能進去的。”
柳慕白歎了口氣，說道：“你呀，快過來吧，趁我現在還算清醒，趕緊說正事，別管它了。”
聽到這裏，戚磊這才停下手，快步從身後饒了過來，蹲在柳慕白身邊。
柳慕白溫柔地看著戚磊，說道：“孩子的事情怎麽辦了？這個是我最關心的，還有，那大周皇帝還提了什麽條件，我覺得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麽簡單吧？”
戚磊驚訝柳慕白的洞察力，但也沒有糾結這事兒，迅速地將早晨上朝的事情對戚磊敘述了一遍，包括大周皇帝關於案子的保證和為戚磊調轉職位的約定。
等到戚磊說完，柳慕白沉思了起來，足足一盞茶時間，柳慕白似乎才想好，然後對戚磊說道：“大周皇帝如此對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而且沒有因為你為我求情而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這樣很好。”
“至於失蹤孩子的事情，我覺得你最好自己私下裏再查一查，我總覺得這事情沒那麽簡單，大周皇帝大包大攬的說他來解決，好像不太可能，畢竟他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整個大周朝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解決，怎麽會為幾十個孩子而耗費人力物力去全力追查呢？”
聽了柳慕白的分析，戚磊想想也是，或許大周皇帝答應他隻是為了安撫他吧，那這件事還得自己繼續查下去。
不過，所有線索都已經被大周皇帝拿走，他也不知道該從哪裏查起了。
柳慕白倒是有些思路，看到戚磊沉思的模樣，對戚磊說：“明麵的線索我們雖然沒有了，但是還有一條線是我們沒有去查的，你可以試一試，也許會有收獲。”
戚磊眼神一亮，如果真如大哥所說，那這案子還是有其他突破口的，於是急忙問道：“大哥所說的其他線是什麽？”
“我們一直關注的點就是西漠失蹤的四十七個孩童，可是，真的隻有這四十七個麽？那幕後黑手如果有什麽大的企圖，就這四十七個能夠麽？那麽整個大周朝這麽大的疆土，其他地方會不會也有失蹤的案件發生呢？”
“從這個角度，我們是不是可以再去看看？”
戚磊一拍大腿，暗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裏，整個大周朝這麽大的地方，如果有大批量的孩童失蹤，哪怕再偏僻，也會有蛛絲馬跡的。”
看著戚磊興奮的樣子，柳慕白再次笑了起來，這個二弟聰明是聰明，就是有時候太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成熟起來，如今自己又身陷大牢，大周皇帝意圖不明，朝堂、江湖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應付得來。
還有那個人來瘋小妹，小乞丐，這一切都需要二弟扛起來啊。
想到這裏，柳慕白問戚磊道：“小乞丐那裏你打算怎麽辦？”
聽到柳慕白的問話，戚磊答道：“這個大哥放心，我已經聯係了江湖的朋友，托公輸家為小乞丐造一雙義肢，雖然可能不如自己腿靈活，但是想來至少能讓他正常行走。”
柳慕白點點頭，說道：“這樣很好，他那麽小的年紀，就隻能爬行，對他來講太過殘忍了，如果能正常行走是再好不過了，等到再大些，你在給他弄個謀生的手段，讓他能夠養活自己，也不至於再淪落到要飯。”
戚磊答道：“這個大哥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而且我看了一下小乞丐的根骨，雖說沒了雙腿，但是單憑上肢和腰腹等各方麵，絕對是個上好的練武苗子，尤其是那一雙手，我覺得若是他練你那手‘血靈劍法’可能會比你還厲害呢！”
柳慕白搖了搖頭，說道：“‘血靈劍法’並不適合他，子母血靈劍想要發揮作用，必須配合著‘巽神遊’一類頂級輕功步法，不然很難達到一劍穿喉的效果，他就算上了義肢，雙腿靈活度也不能支撐他完成太過高深的輕功。”
“這倒是，不過我也沒打算真讓他學你那劍法，畢竟你進了大牢，我也沒辦法讓他進來學啊？哪怕你把劍法傳給我，我再傳給他也不行，沒有你從旁指導，根本學不成。”
“這件事以後再商量，回去之後，你先得好好安撫他的情緒，身體本就殘缺，自己妹妹還不知蹤影，他很脆弱，如今我又進了大牢，這會是對他致命的打擊。”
“嗯，我知道了”，戚磊點頭道。
“可以讓楚楚多陪陪他，那丫頭性格比較瘋，也許能讓小乞丐逐漸從陰影中走出來。”柳慕白囑咐道。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讓小乞丐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那就好，你要保護好自己，要知道，你大哥還等著你想辦法救呢。”
戚磊重重地點點頭，然後走到審訊室門外，叫了兩個獄卒進來。
獄卒們剛剛都看到了牢頭對戚磊的態度，自然也不敢怠慢，很快就過來三人，對戚磊施禮等待吩咐。
戚磊也不客氣，對三個獄卒說道：“你們三個，好生將人帶回去，找個單間伺候著，若是讓我知道柳大哥在裏麵再受什麽委屈，定會讓你們好看。”
獄卒哪敢反駁，不斷地點頭表示記下，一定會好好照顧柳慕白。
戚磊這才放心。
站在審訊室門外，看著肩膀還在滲出血跡向著牢房走去的柳慕白，心裏暗暗發誓：
“大哥，我一定會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然後親自來放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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