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刑部公堂。

當蘇長歌落筆之後。

異象陡生。

隻見他身上綻放出極其璀璨的光芒,幾乎將他整個人籠罩。

熾烈的白光衝天而起。

雖然沒有直入雲霄,但也有數丈之高。

霎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百官們看到這一幕,抬頭仰望這一束白光,內心無比震撼。

老皇帝和太子兩人也不禁動容,看著光芒中揮灑筆墨,一副渾然不知外界的蘇長歌,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而此時,白發蒼蒼的禮部尚書激動站起身來。

指著被光芒籠罩的蘇長歌。

“異象!”

“天地異象!!”

“蘇長歌引動了天地異象!”

禮部尚書激動的喊道,臉上露出興奮雀躍之色。

此前他雖然聽過蘇長歌引動異象,但終究隻是聽說,沒有親眼所見,可現在異象就在眼前,這讓他怎麽能不激動!

畢竟自文聖創立儒道以來。

除了天地大儒。

就隻有那些古往今來的聖賢,才能引動天地異象!

萬萬沒想到,自己到了古稀之年。

居然能親眼得見異象出現!

而此時此刻,激動的不僅僅是禮部尚書一人,刑部公堂之外。

原本隻是來湊熱鬧的百姓,看到這束衝破屋頂的耀眼白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他們,臉上露出驚愕之色。

“快看,那是什麽?!”

“白柱衝天!”

“祥瑞!有祥瑞出現!”

“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會出現如此祥瑞?!”

一時間,百姓們開始沸騰起來,所有人都一臉激動的看著那道白光。

而就在這時。

人群前麵響起一道聲音。

“蘇長歌!”

“這是蘇長歌自證清白,引動了天地異象!”

話音落下。

本就激動的民眾瞬間被引爆。

“蘇狀元是清白的!”

“天地為證,降下異象,肯定是東廠誣陷栽贓蘇狀元!”

“東廠閹賊欲害我大晉良才!”

人群中的讀書人紛紛開口喊道。

他們本來就不相信。

敢為了大晉威嚴,連官身都不要的蘇長歌,會無緣無故跑去謀害皇孫。

而且東廠、錦衣衛本來就不是好東西。

從他們嘴裏說出來的話。

也能信?

而現在這道天地異象,正好印證了他們的話。

蘇長歌是清白的,是被陷害的,否則天地怎麽會為之所動,降下異象?

刹那間,叫喊聲如山呼海嘯一般響徹全場。

讓公堂內的百官為之動容。

民意如山,民意如海,又有天地異象為證,蘇長歌必然是被冤枉。

蘇子由看到此景,聽到外麵民意呼喊,懸著的心此刻終於放下,如撥雲見日,眼中的擔憂和疲倦一掃而空。

不僅僅是他。

還有信國公、衛國公、霍武等人,心裏也是替蘇長歌鬆了口氣。

然而,魏令孜的臉色卻是難看至極。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算好了一切。

書信上的字跡、浩然正氣,都是他費盡心思偽造的。

包括故意泄漏消息給楚厲陽兩人,讓他們去斬殺那名邪修,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全,蘇長歌根本無從抵賴。

但現在這一切都成了空。

畢竟誰能想到。

蘇長歌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引動了天地異象!

這一刻,魏令孜很後悔。

不是後悔謀劃此事,而是後悔應該在天牢內就殺了蘇長歌。

先斬後奏!

這樣就算事後被陛下、太子責罰。

也比現在的處境要好的多!

而此時,蘇長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寫到了最後一筆。

待他落筆放下之時。

紙麵上爆發出璀璨無比的金光,每一個字都發出光亮。

看到這一幕,禮部尚書顧不上其他,老弱的身軀爆發出從未有過的力量,一馬當先的跑到蘇長歌身旁想一睹為快。

下一刻,禮部尚書先是一怔,而後心中不由生出敬佩之意。

難怪蘇長歌能引來天地異象。

這份不避千難萬險,保持清白品格的精神,讓人為之一振。

隨後,他轉頭掃了眼蠢蠢欲動的百官。

開口朗聲道。

“詠石灰。”

“千錘萬鑿出深山。”

“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骨碎身渾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間。”

隨著禮部尚書的聲音響起。

聽到此詩,眾人頓感心中一震,看向蘇長歌的目光露出佩服之色。

此詩沒有華麗的辭藻。

但勝就勝在言辭質樸,不事雕琢。

借石灰來喻人。

千錘萬鑿、烈火焚燒,粉骨碎身是人生遇到的困難。

而詩中的‘莫等閑’、‘渾不怕’,象征著誌士仁人不管麵對怎樣的困難,都保持從容不迫,不怕犧牲的態度。

最後一句‘要留清白在人間’。

更是直抒情懷,立下宏願,要做個清清白白的人。

讓人聽後為之一振。

這一刻,無數的懷疑煙消雲散。

畢竟能寫出這種詩。

並且引動天地異象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謀害皇孫的事?

想到這裏,眾人看向廠督魏令孜。

既然蘇長歌是清白之軀。

那說明東廠的這次指證就是誣告。

此時,老皇帝和太子一同朝魏令孜投去目光,眼神鋒利如刀。

“魏令孜,你還有何話要說。”

老皇帝淡淡開口,語氣中透露出陣陣殺意。

“陛下,內臣冤枉啊!”

魏令孜知道事情不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辯解道:“內臣奉命調查皇孫落水一事,追查線索時恰巧遇到純陽門修士。”

“也正是從他們手中得到證據。”

“這才派人將蘇長歌拿下。”

“整件事情中,內臣沒有半點誣陷栽贓蘇長歌之意。”

魏令孜開口,禍水東引。

這是他在布局時早就想好了的。

隻要出了意外,就立馬甩鍋給純陽門的人,說自己隻是秉公辦案。

這樣一來,就算陛下不相信,也不會直接殺了他。

而隨著魏令孜話音落下。

眾人的視線再次轉移到赤塵子和楚厲陽兩人身上,眼神不善。

畢竟邪修是他們殺得,那封信也是他們找到的,現在蘇長歌自證清白,不是本案凶手,那不找他們找誰?

一時間。

赤塵子感受到如此多的目光。

額頭冷汗直流。

他是修仙的,不是真的仙。

更何況,這裏有皇帝、太子和無數儒生。

別說他一個仙道五品的修士。

就是仙道二品太清境來了。

那也得被大晉國運和浩然正氣壓的死死地,動彈不得。

而在他身旁,本想揭穿蘇長歌真麵目的楚厲陽,此刻正怔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桌上詩詞,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赤塵子也沒工夫管楚厲陽想什麽,他隻想自保。

隨即,赤塵子開口道。

“諸位權貴,還請你們相信。”

“貧道與東廠素不相識。”

“剛才更是立下天地誓言,證明貧道兩人的清白。”

“此次過來作證,皆因魏廠督許諾,隻要在公堂之上實話實話,就會給貧道一件寶物,所以這才答應了下來。”

赤塵子的話音落下。

魏令孜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臥槽!

老道士你這就全招了?

隨即,知道不妙的魏令孜趕緊開口道:“胡說八道!”

“本廠督何時許諾你這些東西了?”

“分明是你師侄與蘇長歌有怨,出聲央求,這才讓你們出堂作證。”

此話一出,還不等赤塵子答話。

楚厲陽的聲音就響起。

“師叔,魏廠督許諾你寶物了?”

“我怎麽不知道?”

楚厲陽剛開口。

赤塵子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瑪德,貧道怎麽就帶了這麽一個二貨出門,他腦子是有問題吧!

而隨後,楚厲陽再次出聲。

“蘇長歌,就算這件事你是清白的。”

“但你偷幼薇發簪的事。”

“我還是無法容忍。”

“我勸你最好還是將發簪還回去,斷了和幼薇之間的關係。”

“畢竟她的心裏隻有我,你隻不過是在她空虛時,被她當作我的替代品罷了,等她回到山門還是會和我結成道侶。”

楚厲陽理直氣壯的說完。

轉頭看向師叔,說道:“師叔,我們回山吧。”

話音落下。

赤塵子一臉的生無可戀。

回,回尼瑪!

貧道當初在山上怎麽沒一腳踹死你。

現在是想走就能走的嗎?

貧道這次真的被你這傻缺給害死了!

而此時,聽完楚厲陽的話,全場眾人都用‘你沒事吧’的眼神問候他。

不知道他是真傻。

還是在故意在裝瘋賣傻?

但不管是哪一種,這樁案子關係重大,他們都休想離開。

畢竟蘇長歌清白,那他們從邪修身上找到的信件。

反而成了有人誣陷蘇長歌的證據,再加上幕後那人還使喚邪修謀害皇孫,手段惡毒,必須要找出來繩之以法!

心念至此。

老皇帝掃了眼魏令孜,眸子冰冷。

這個幕後黑手。

十有八九就是魏令孜,畢竟他在此事中出力最多,獲利也不少。

想到這,老皇帝緩緩起身。

“廠督魏令孜。”

“涉嫌誣陷忠良,冤枉良善,即刻革職查辦,收監入獄。”

“待此案查明真相後再做處理。”

“赤塵子、楚厲陽二人與此案關係重大,收監審問。”

“待此案查明真相後再做處理。”

老皇帝開口,語氣平淡,並且沒有直接嚴懲。

但仍誰都知道,除非魏令孜能向蘇長歌那樣自證清白,否則他最好的結果,也是找不到一絲證據,證明此事是他所為,然後就這麽老死在獄中。

而就在老皇帝的聲音落下後。

“諾...”

魏令孜低頭應了一聲。

掃了眼左右圍上來來的官兵。

沒有試圖反抗或者狡辯,而是深深的看了眼蘇長歌。

天地異象,好一個天地異象。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這一局棋不是輸給了別人,而是輸給了老天,輸給了儒道!

不過這件事還沒完,所有線索早就被他掐斷,隻是收監入獄而已,日後朝局動**,自己未必沒有起複的機會。

更何況,即便蘇長歌自證清白。

無形中也惹下了個大麻煩。

他弟子趙恒是太子庶子,而太孫的母家勢力強大。

如今蘇長歌在百官和萬民麵前引動天地異象,聲望如日中天,就算他沒有扶持趙恒奪嫡之心,難保太孫的母家不會多想,畢竟這可關係到儲君和天子的寶座。

誰會希望多個強力的競爭對手呢?

正此時。

旁邊傳來楚厲陽憤怒的聲音。

“你們這是幹什麽?!”

“憑什麽抓我們!”

“我和師叔不過是下山追殺邪修,恰巧碰到這件事罷了!”

“放開,快放....”

完全沉寂在自己世界的楚厲陽。

聲音戛然而止,直接被官兵打暈,封住穴位經脈帶走。

而隨著三人被帶走,蘇長歌若有所思,準備將來有機會去問候下他們,打聽邪修的線索,看看是否和原身落水有關。

當然,這件事也急不了。

畢竟這樁案子關係重大,任何靠近他們三人的人都會被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