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賈雨村,袁狗蛋,袁狗剩

“主家的馮淵公子出了銀子,從一黑臉漢子處買下這人的繼女作童養媳,說好的三日後公子上門親迎,不想這個黑臉漢子哪裏是什麽繼父,分明就是個黑了心肝的拐子,先得了馮公子的銀子,轉手又把那個姑娘賣給了薛家。”

“叔父說馮淵公子對那個姑娘一見傾心,咽不下這口氣,日日去薛府門口講理。無奈薛家乃是這金陵城的一霸,倚財仗勢,竟然讓手下的惡奴生生將馮公子打死。凶徒主仆現下已經逃走,恐再難尋回,薛府上下隻剩下一群沒有幹係的下人。懇請青天大老爺拘拿凶犯,以扶善良,以正法度。”

賈雨村雖然對告狀人變了身份有些疑慮,觀察了一番,又想了想自打自己過來之後,劇情發生了變化也算正常。何況原劇情中,原主接手這個案子是一年之後,苦主幾乎都要求告無門了的事情,自己生生把這個進度提前了許多。於是先丟到一邊,開始惺惺作態。隻見他眼睛一瞪,啪一聲把桌子拍得山響,大怒道:“哪有這麽混賬的事情,打死了人還能讓凶犯白白走脫,這等事情豈不讓百姓寒心……”

他說話的時候,也不忘用餘光去瞄立在左邊的吳門子,見他麵現焦急,心中一定,伸手便去取筒子裏的簽子:“來人……”

話還沒說完,吳門子就是一通猛烈的咳嗽,隨即半跪下來告罪:“小的身體有樣,請大人恕罪。”邊說話邊擠眉弄眼的使眼色。

賈雨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動作就是一頓,順勢收了手,輕咳一聲:“近日衙門甚是繁忙,大夥也辛苦了,暫且先歇一歇,稍後再審,退堂吧!”

見賈雨村和吳門子先後腳去了後衙,青年起身鬆了口氣,死命的盯了兩眼先前被賈雨村放在簽筒旁邊,這會兒因為退堂重新被捏在掌心之中的那口銀白中略帶紫光的寶劍。這位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羅煒版霍啟假扮而成。

羅煒也管不了那邊吳門子怎麽和賈雨村溝通,想見大名鼎鼎的“護官符”也該正式登場了。為了不穿幫,他當天並沒有回吉祥街的小院,隻拎著簡單的行李在離著縣衙幾條街的巷子裏的一家小客棧要了間下房湊合。

當晚就有人摸上了門。

這種不怎麽正規的小客棧就是不靠譜,直到來人推開薄薄的門板進門的時候,半躺在**的羅煒才反應了過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吳門子。他連哄騙帶威脅的把來因交代了一番,大體的意思就是明日府尹大人就會宣判,如果真判你們贏了,將來會有哪些來自達官顯貴人家的無窮無盡的折騰與麻煩;如果不為你們伸冤,大人又於心不忍,這是一件兩難的事情,因此大人體恤你的不易,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案。當然,人都死了,活人為大,馮淵那頭吃了點虧,福澤會回報到活人身上。

首先,賣身為奴的人哪怕消了奴籍,三代之內都算不得正常的良民,他可以幫忙在戶籍上做文章;其次,薛家到底要為他們的行為進行賠付,燒埋銀子辦完正事之後,多餘的也就沒人管了;最後,馮家馮淵這一支絕了嗣,名下財產如果和族裏有任何爭議,府衙這邊在調解的時候會給予適當偏向。

次日的宣判和原劇情中的差別不大,羅煒也納了悶了,在自己全程矛頭直指薛家,並沒有特別針對薛蟠的情況下,兜兜轉轉,最後打死人的黑鍋還是扣到了薛小傻的頭上。賈雨村很不自在的宣布馮淵和薛蟠是前世今生的孽緣,倆人互相傷害是注定的,前者被後者打死,後者又被前者的怨鬼纏上,病重而亡。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關於那名神秘的“黑熊精”拐子了,賈雨村居然神奇的表示,這位“黑熊精”相貌奇異,絕非凡物,大約是由人間冤孽幻化而成,提醒百姓們種善因得善果,謹防被“黑熊精”趁虛而入。

此後,金陵城的城隍廟後門處不知不覺間建了一座三米來高的純黑小塔,此塔通體鑄鐵澆築,內部完全與外界隔絕。塔前香火供奉不斷,卻從未見有人來拜。

金陵城縣誌記載,此鐵塔內封存一尊人型黑熊的石像,相傳掌管地府前世冤孽,參拜隻可在日出之前日落之後,可保不被前世孽債所擾。

這都是後話。

金陵城的天是明朗的天,金陵城的城北有一座著名的真武湖。真武湖湖心有環洲、梁洲、翠洲、櫻洲、菱洲五座相連的小島,其中的菱洲之上有一片天生天養的百花林。

“葫蘆案”終於告一段落,沐知春和張文遠那邊不知道什麽情況,羅煒本以為自己這個霍啟的身份和這一段並沒有什麽關係,不想偷偷摸摸回到吉祥街的第二天一早,竟然在枕頭邊上發現了一隻84號玻璃球球,裏頭是一個”恩”字。

“天”、“九”、”恩”,線索貌似增加了,他卻越發的摸不著頭腦,隻得暫時丟開。

他懷著篤定而忐忑的心情,大清早跑到菱洲之上的百花林裏,為的是確認最後的那份猜測。

隨著旭日東升,終於由南至北,一道頎長的身影踏著波光粼粼的晨光而來,晨光打在他俊美的側臉上,襯得這位美大叔如仙如幻。

羅煒看看這位手裏的寶劍,再瞧瞧他連走路都不消停,非凹個踏風而來、烈烈大氅迎風招展的英姿,不由得翻了個大白眼。

那人衝著羅煒一齜牙:“好久不見呀,羅煒。”

來人正是前不久還在公堂之上見過的賈雨村,這貨能一口叫破他的身份不足為奇,羅煒哼哼兩聲:“不是才見過麽,大人!”

賈雨村先驚訝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麽,笑眯眯的開口:“原來那個告狀的農家青年是你假扮的,我想呢,不愧是戲劇學院畢業的,演技不錯,你是怎麽認出我的,又是怎麽知道能在這裏堵到我的?”

能堵到他自然是請全三幫的忙,不過這點是肯定不能交底的,免得給孩子們惹來麻煩:“你這把劍,上回,也就是白澤川大橋塌的那回,我見你背在背後的,至於為什麽知道這裏麽,”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顆枯樹,“上回見到你,你的劍包得還有點嚴實,我雖懷疑,卻不是很確定,但能在這棵樹附近見到你,總算是證實了之前的猜測,是不是啊,袁熹。”

沒錯,這個袁熹正是羅煒和燕朵朵高三那年的轉校生,一直和燕小妞曖昧來曖昧去,最後居然不辭而別,害得人家小姑娘傷心了很久的渣渣。

袁熹挑眉:“你不是一直管我叫袁狗蛋嗎?”

羅煒嗬嗬直樂:“錯,叫是手機帶不進來,不然就可以給你看看,你現在在我的通訊錄裏已經變成袁狗剩了。”

袁熹被噎了一下:“剩蛋聖誕,你還真會起名字。”

羅煒抱臂:“喂,你什麽情況,是候選人呢,還是幫手?”

袁熹不屑:“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巴巴的想當小閻王,我隻是受人所托而已。”

“是……麽?”羅煒怎麽就這麽不信呢,“你這種無利不起早的家夥,會這麽無私幫人?”隨即一巴掌摸上那顆枯樹,“哎呀,這種枯死的龍爪槐怎麽這麽眼熟呢,哦,我記得咱們高中宿舍樓前頭好像也有這麽一棵來著,然後讓我想想,好像最後一次月考結束,一場大雷暴之後,那顆枯樹突然就沒了,然後你就‘出國留學’去了。”

袁熹笑得高深莫測:“鍾大江是不是給過你一顆幽冥鬼爪的樹種,這種兼具至陰至陽於一體的幽冥寶樹的樹種就是來自雷擊奄奄一息的龍爪槐。當然,成就幽冥鬼爪的樹種當然不會這麽簡單,先決條件就是需受四白四水,也就是附近須有白牡丹、白荷、白芙蓉和白梅,受用了這四白的花粉,還需要受過雨水時節的雨水、白露時節的露水、霜降時節的霜水、小雪時節的雪水的浸潤,再引來天雷劈下,才有機會得到。”

羅煒嘴角直抽:“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不會還要加蜂蜜、白糖等調和,製作成龍眼大的丸藥,放入器皿中埋於花樹根下吧,你特麽確定說的是樹種,不是寶姐姐的神藥?”

袁熹不理會他的吐槽:“你應該知道我和鍾大江的關係了吧,他是我師尊的師尊的三師弟。你聽說過開元學府嗎,它的全稱應當是開元真武學府。你認得的一些人正是裏頭的學生,我想想,應當有沐知春沐學妹、花飛雪花學妹、杜曦杜學妹、魏佟魏學長、對了,還有你的寶貝妹妹羅宋宋羅學妹……”

羅煒震驚失聲,開元學府他是聽說過的,猶記得羅宋宋小學畢業班的那個暑假,她居然收到一封錄取通知書,背後大大的印章正是“開元”二字。繼父一開始隻以為是什麽騙錢的學校,還對此不屑一顧。某天回來之後,居然突然開始滿屋子翻找不知道放到哪裏去的這封通知書。之後的初中四年,羅宋宋就被送去了這家叫開元的軍事化管理的寄宿製中學,每年也隻有過年會回來一趟。

隨著羅宋宋高中又考了回來,迄今也有將近十個年頭,開元學府的那段早就被羅煒丟到了九霄雲外,今天重新被袁熹提起,不免回想起某些奇異之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