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要多長一百個心眼

天道固然存在,並非虛假,隻要是修行者,模模糊糊都能感受到自身修行道路。但要說事事皆是天道使然,他自然是不信。自小記事,所見所聞,整個雲嶺郡,皆是佛道同立,這和天武其他郡縣,和天風,都不一樣。

一開始,長盛無意探究凡界掌壇師一脈的跟腳。

隨著修行日久,他漸漸發現,掌壇師一脈,包含的道路都很基礎,可包羅萬象,加上自小在村裏接觸,他一直好奇心不減。

僅憑凡俗之軀,驅邪避祟,憑著一張嘴,一些手印和一些凡俗的相輔之物,就能結合佛道兩家之所長,妖魔鬼怪收得,佛道神仙也能收得;不必像道家、佛家那般,外出行走除妖濟世的人,都有修為傍身,這很符合僰人族的修行之法。

取於自然,不加己身,這是一種很積攢功德的修行之法,如今的佛家昌盛,功德之法已經漸漸興盛。而道家修行,濟世助人,隻求無愧於心,不計較許多的個人得失,頗有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味道,事事順應自然之法。

在剛剛交談的時候,他感覺到黃裳很古怪,似乎自己每每想問之問,他都能預料在前,仕人之極,便是國師、宰相、帝師之屬,此人顯赫多年,在朝堂一直不退是為何?

私下裏道家打扮,卻是天武儒林的泰山。

著書《學識啟蒙》簡版包含天武曆史、地理,各地風俗;繁版還有各地的俗語、道理;曆代先人言傳,皆有所錄,不論是否對立衝突,皆在此書各得其所,怡然成趣。

《規物形製》大部分出於他手,使天武自上而下規製有序,此間涉及民生百計,度量諸方,它規整了天武人生活的方方麵麵。

憑這兩本書,他就可在天武曆史留下抹不去繞不開的印記,可是天下之人,隻知帝師帶領百家著書,不聞其他功績。

想著想著,他便再次走到這義莊,作為臨時停屍房,有司天監一年清明、月半的兩次做蘸,掃邪送神,都不該有如此重的陰氣。

《修行入門》有言,天地間靈氣有許多種,並不隻是修行者能用的靈氣,才是靈氣,凡界的殺氣、屍氣、陰氣等等,種種足以形成能量,產生數量積累,演變成質量的東西,統稱為靈氣,各道修行者徜徉其中,仙路漫途。

開了門,此間的屍體已經被運走,不像西市、北市相交的義莊,死了人停屍,第二天才運走,看來財富還是不如權力。

這些簡單的單板棺材,不知裝了多少死人,觸手冰涼,純粹的陰氣並不傷人,但魂弱體虛之人沾染上,容易淪為邪靈宿主,輕則大病,重則喪命。

好奇於首善之地藏有如此陰氣濃重的地方,他認真查探,卻沒什麽結果。

“這和北市義莊也沒啥區別嘛!”

“算了,不看了,找機會去逛逛其他義莊。”

他剛剛關門出來,見玉陽小道長就站在外麵,麵帶微笑看著他。

“玉陽?這是在修行功法嗎?”

玉陽的功法實在特殊,居然可以瞞過我的感應?

“小神仙,這、我師伯派我來問,是否懇請小神仙歸還潛龍柱龍氣?”

“你說啥?我們是應你們請求去吸收水運,你們道門都是這樣的?”

開玩笑,那好處紅魚都拿到手了,還想小爺還你們?除非拿更大的好處換。

所以,長盛一開口就帶上道門,在村裏聽嬸嬸們吵架多了,開口必須扯上對方在意的東西,得壓住對方氣勢。

“再說,龍氣是啥樣兒的,我也不知道啊!”

長盛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沒見過。

玉陽有些不好意思,師伯也真是,次次派最苦的活兒給自己,也沒見罵自己的時候省點力氣言語。

“小神仙,實在是龍氣和陰氣對皇後極為重要,而且這龍氣,對帝師大人也是重要至極,我不信他剛剛見你,沒對你談及此事。”

皇後並未真的死去,這樣的宮中奇事,知曉的人不多。

“玉陽啊,你好好說話啊,帝師確實知道龍氣被吸收了,可我哪知道龍氣是啥?你這樣問我,我真的很難為情啊,我隻是想幫忙來著,搞得我像摸了主人家東西似的!”

玉陽大囧連忙擺手:“這不能夠,這不能夠,小神仙,你當真不知龍氣為何物?”

“你這就不厚道了啊,我真不知。”

說到這裏,長盛大概明白,這龍氣怕是對橫鬥觀之人也極為重要。

“算了,我去問問紅魚,看她吸收水運的時候,是否連你們那龍氣一並收走了。”

長盛自我寬慰著,這是看在龍氣多對長安她娘極有用處的份上,才答應鬆口的,可不是自己要拱手相讓。

“篤篤篤!”

“紅魚,你休息了嗎?”

“沒有呢公子,我剛剛消化完那潛龍柱鎮壓的水運,好像多了些金光閃閃的東西呢!”

紅魚興奮地開了門,指尖正冒著一縷金色。

後麵的玉陽見狀,疑惑的表情頓時笑意滿滿。

“啊?哈哈哈,我家紅魚真是厲害。”

轉身看向玉陽,有些假意尷尬地說:“這,小道長,你看這。龍氣已經被紅魚徹底煉化了,這怎麽還?”

紅魚眨巴著可愛的眼睛,哎,不明白他們說什麽。

“公子,我可不知這就是龍氣,我隻是安心吸收水運,它們怎麽來的,我不知道!”

“沒事沒事,道長他們不計較這個,安心。”

長盛正待和繼續對玉陽解釋,反正就是無心之失,絕不是我方過錯,他是真的沒想到紅魚這麽快就消化了這份機緣,而且也真不知道紅魚順道吸收了龍氣。

玉陽卻搶先開口:“哈哈,如此甚好,我這就回去稟報師伯,說龍氣已經被紅魚煉化,如此,我就不用再到處跑了。”

“這都行?”

長盛驚訝極了,剛剛玉陽的口吻,無不表明龍氣對大家都很重要,怎地此時,一副早就不想為此跑腿兒的表情?

玉陽搖搖頭,極為無奈道:“兩位是不知這身法高超的苦惱,每逢有跑腿兒的活,師伯他們都把我當驢子使喚,這下好了,我可以回山交差了。”

玉陽說著就要走,可長盛哪兒能讓他就這樣回去回複赤真道長?不說曾經是戰友,當然,他們沒出力那種戰友;光是受了人好處,空口白話打發了,這也不合適。

趕緊發問:“你站住,這龍氣到底啥用處?”

“配合四方坊市義莊陰氣,用來給皇後保存鳳體,師門各位長輩和師兄弟,修行之時也會用到一些,再就是黃裳黃前輩,他逗留京城多年,其實也就是為了那一縷純粹的龍氣!”

玉陽立馬站定,各種用處一一道來,這哪兒像迷糊的他?長盛心裏尷尬,也不知是自己算別人,還是別人算自己,哎等等,我可沒算,就是慎重對待機緣而已。

注意到玉陽稱謂黃裳的語氣,他留了個心眼,看來當初太祖皇帝下令斬龍,恐怕不僅是斬龍而已,不過久遠之事,也懶得問詢。

“那,需要紅魚如何?”

“哎,觀裏好說,渡點龍氣在這八龍盤爐裏,以後他們修行之時,需要參悟的話,放出一縷即可,放心,要不了多少。”

紅魚此時心裏轉了幾圈,知道是自己得了個大好處,便開口道:“好吧,你拿來!”

這盤爐青銅打造,巴掌大小,八麵鑄龍纏繞,中空渾然無蓋,紅魚指尖冒出龍氣,在龍嘴徐徐注入。

長盛看著玉陽這早有準備的樣子,心裏打定主意,以後和功法奇特的人打交道,要多長一百個心眼。

“公子,這夠了吧?”

“夠了夠了,道長他們隻是參悟感受,這都多了。”

長盛還沒來得及問紅魚,她吸收的龍氣有多少,如今嘛,不能多給了,玉陽腦袋這麽尖,誰知道後麵還要用多少?

長盛如此說,紅魚自然就收手了,公子說啥就是啥。

玉陽見紅魚聞聲收手,很不舍地說著:“夠了,夠了!”

“感覺怎麽樣?”

紅魚俏皮看了眼長盛,隻是勉強說到:“還好!”

玉陽又臉紅了,可這次長盛可不管他。

“玉陽,宮裏需要龍氣,是怎麽個用法?”

“你們跟我來,自會知曉。”

二人就跟著這樣走著,守城門的士兵見到玉陽,無不抱拳致禮。

一直到了後宮,一處院子,玉陽才停下腳步:“這就是龍泉了!”

這龍泉,是一口寬井,直徑三米左右。

玉陽帶路,走到一旁假山進了去,長盛進來的瞬間,他發現靈覺被隔離了。

一路向下行了八九丈深,眼前出現一個空曠的地宮,池水就是上方所見的龍泉。奇特的是此時正值深秋,池水裏卻長著朵朵白蓮,蓮葉間紅鯉、金鯉戲水,紅魚看見此處,仿佛就出神了。

“此間對你修行可有助益?”

“有道是有,不大,隻是看見這些未開智的族類,想起我以前擔驚受怕的日子。”

“二位,陛下在裏麵。”

又進了一道門,眼前是一副水晶棺材,此處的陰氣很純粹,濃鬱得形成薄薄的霧氣。

二人行了禮。

“來了?本來不想打擾長盛你,可龍氣積攢需要時間,缺少龍氣滋養,對皇後影響不小,這才讓玉陽去請你,皇後能否複生,就看這最後一縷龍氣是否能勾動她的神靈,助她還陽,做完此事,就讓承澤即位。”

臉上有些疲憊,皇帝似乎是因為此事,下定決心讓李承澤掌權。

眼前的水晶棺裏躺著一個雲鬢婦人,鳳儀釵冠,白鳳雲霞金縷衣,極為華貴美貌。

長盛心裏一動,長安可隻有她娘親一半好看呢。

“陛下,如何做?”

“讓這位紅魚道友把龍氣,渡入皇後足底即可。”

這樣的救人方法,真是聞所未聞。

紅魚也不多話,見陛下把棺材打開,同為女子,她沒那麽多貴賤忌諱,兩隻手並攏食指中指,頂在皇後的足心。

皇帝此時掐著莫名的手印,長發向後飄起,臉上灰氣和金光交替,整個手掌蓋在皇後的天靈蓋上。

二人渡入各自氣息,水晶棺裏的皇後身上也開始閃現光芒,通過水晶棺折射,整個地下空間的色彩很魔幻,玉陽左右手中指拇指相接,其他手指打直,左右指尖相接,嘴裏念念有詞,此間飛速旋轉的陰氣漸漸安靜下來。

“陛下,太子殿下和公主,帶人往龍泉地宮來了!”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有些倉惶,撞開門進來報信。

長盛微微歎息,李承澤恐怕不知道,他爹此時正在全力搶救他娘親,這個時候還去拉著長安一起來,也不知為何如此著急。

“哎,不要阻攔徒增死傷,讓承澤和長安進來吧。”

外麵傳來一陣甲胄摩擦的整齊步履聲,長盛略一感應,有七八位老道跟在太子身後。

門開了,長安提著裙角快步走到皇後身邊,這是多年來她第一次見著自己的母後。原來父皇說的是真的,韓長盛告訴自己的也是真的,眼裏噙著淚水,她眷戀地看著裏麵躺著的人。

“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並沒有轉頭看李承澤,隻是對長安說道:“你母後能有還陽機會,多虧你前日裏帶來的藥材,如今要做最後一試,你身子不能再做靈媒,先出去吧,有什麽事,事後再說。”

長安點點頭,拉著李承澤出去,關上了門。

“陛下,公主的藥材是我給她開的藥劑,若是有用,我這還有一些。”

長盛說著,取出一個盒子,裏麵是老金贈給他保命的根須。

皇帝聞到掩蓋不住的藥香,眼睛一亮,卻搖頭道:“她是凡軀,經受不住這樣效力的藥材,你收起來吧。”

二人渡氣一炷香了,皇後根本沒有動靜。

玉陽看了韓長盛一眼,出聲問到:“小神仙,你可有吳家的屍蟲控製之法?有的話,或許可以一試。”

“哦?如此的話,長盛你來幫一把手。”

失算了,這又是紅魚出風頭的一天。

“陛下,紅魚有這辦法,我卻是沒有,得讓她騰出手來控製。”

皇帝眼睛一眯,威嚴道:“這好辦,李桂林,你進來。”

外麵進來一個須發皆白的紅顏老道。

拱手道:“陛下!”

“哼,用不著假惺惺,往年間你吸收的龍氣最多,現在由你來接替紅魚道友!”

“是!”

那人苦澀的臉上沒有其他表情,接替了紅魚的位置,扯下袖口雲紋,隔著布,輸送龍氣,但他的龍氣看起來很淡。

“陛下,此法要破開皇後百匯!”

長盛再次提醒,畢竟皇後金軀貴重。

“不用擔心,動手吧!”

紅魚皺眉道:“此地要風靜,不得嘈雜!”

長盛運起深厚無比的靈氣:“肅靜!”

如一陣悶雷滾過門外眾人的頭頂,頓時一靜。

“紅魚,開始吧。”

這活著的屍蟲,皇帝和玉陽都是第一次見,將紅魚掏出一個小盒子,裏麵有一隻大米大小的白色蟲子,渾身雪白,頭部血紅。

紅魚吹了一口靈氣,蟲子輕輕飄落在皇後烏黑的發絲間,自己輕輕剝開頭發,順著自己主人點破的血洞鑽了進去。

皇後的眉毛動了,手指也動了。

這第一次見紅魚真正的控屍,雖然皇後其實不算徹底絕了生機,可長盛還是羨慕紅魚。

“陛下,娘娘醒了,您看!”

大太監站在一旁,臉上滿是笑意,就像看著自家主母複蘇。

皇後的手指在彈動,可是就是醒不過來。

按理說,屍蟲入主,皇後即便不能醒來,也應該能活動自如,輔助皇帝和道長的渡氣,應該是可以還陽,她畢竟不是魂飛魄散。

長盛感應全開,她要察覺皇後的每一個變化。

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盒子,閉眼掃了一眼門外緊張的長安。

“公主殿下,你身上至寶也許有用,還請殿下進內一試!”

聽到他這麽說,長安擔憂的臉上頓時一喜,還在開門就說道:“這是皇兄叫我明早給你的東西,說是對你有用,真的可以救母後嗎?”

事已至此,錯失至寶已經不算啥了,救人要緊。

“承澤兄說得不錯,此物給我,救治皇後娘娘最合適。”

紅魚聞言一噘嘴,看來這公主是對自家公子動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給你!”

長安還真以為,皇兄把此物給長盛,就是為了救治皇後,心裏很高興。

門外的李承澤腦門兒見汗,他已經明白了陛下這些年修道為何了,親眼所見,由不得他不信。

雖然大義之下,可是小家也是家,自己算是不忠不孝了嗎?

長盛心裏微微一歎,隻當這魂玉與自己無緣咯。

他取出盒子裏藥材,撿了最小的一根遞給長安:“公主,以後你把這分為三百份,每日煮開水一杯相就,溫熱時服下,可治。”

長安一臉不可思議,這麽短短一截藥材,分成三百份?可她又不好細問。

他清楚地記得,吳玉對他說過,這盒子加上魂玉,就是結丹的契機。

當他把魂玉裝進盒子,盒子自動變化,縮成一層糖衣包裹在渾圓的魂玉上,還不等他動作,也許是冥冥的指引,魂玉飄到皇後的百會穴,裏麵的屍蟲被自動逼出,紅魚輕輕把它收了起來。

這屍蟲宿主不成不是會自動爆滅嗎?

來不及多想,魂玉已經沒入皇後頭頂。一陣晶瑩的白光閃過,眾人睜不開眼,白光透出窗格。

“陛下,是你把我喚醒嗎?”

“皇後,你醒了?朕,朕等了好多年了!”

老道默默退開,夫妻二人相擁。

紅魚來到長盛身邊,卻看見長安盯著白光裏二人,死死抓著自家公子的手。

“陛下這些年日日用修為為妾身續命,陛下,你辛苦了。”

“不苦,不苦,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

長盛看到不對勁,皇後的身影在虛化,在上升。

他大聲提醒道:“陛下,皇後有異!”

皇帝這才發現,自己竟被皇後帶著在緩慢上升。

“芙兒,你這是怎麽了?”

“陛下,妾身也不知道!”

皇後此時聖潔的臉上有些慌亂,她剛剛醒來,見到自己魂牽夢縈的丈夫,這還沒說上幾句話。

長盛傻了,準確說是被震住了。

吳家說的是修為到了,沒有結丹的契機的話,魂玉可以助人結丹,可他沒想到,魂玉可以讓一個沒修為的人直接就飛升啊!找機會得問問吳玉。

這個世界越來越瘋狂了。

長安大聲疾呼。

“母後!”

“我兒……”

長安心裏太多悲楚,母後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名字都不知道!

一陣白光閃過,聽到長安悲呼的李承澤撞開門,卻隻見此間驚愕的眾人。

皇帝神色不舍,卻帶著微微的笑意喃喃道:“皇後,你真是上天派給我的仙女,你這是回到天上去了吧?”

長盛快步走到皇帝身邊,悄聲傳音道:“陛下,如我所料不錯,皇後這是飛升了,你猜的不錯,是修道者向往的飛升!”

皇帝心裏大震,黃裳那老頭修行幾百年都沒能飛升,自己的皇後這就飛升了?趕緊堅定神色。

“長盛,皇後這是?”

“沒錯,是吳家魂玉的功勞,此後,天下再沒了此物,陛下要追隨皇後,還得勤加修行。”

此時二人關係親近許多,長盛開始皮了。

李承澤見皇帝不搭理自己,主動上前。

“父皇,母後這是?”

“好事一件,不必多問,你帶這麽多人來,是想幹什麽?”

李承澤與皇帝一問一答,二人本沒有其他心思,可皇帝這一句話出口,大家都察覺到氣氛詭異了下來。

“父皇,母後之事,多年來是兒臣誤會。兒臣如今知曉父皇用心,可是帝王修道,有礙國運,有礙天下黎庶,自李家太祖皇帝開國以來,沒有哪一任皇帝不已興盛天武為己任,今日諸般事由,兒臣索性一並說了,其間厲害,望父皇決斷。”

“我李成業何懼上蒼?我若不退,你待如何?”

皇帝還想著修道,畢竟皇後複生,二人隻是匆匆一麵。

他想著隻要自己努力修道,總有相逢的一天。

“皇兄,你何苦逼迫父皇?”

李承澤不去看長安的不解和淒惶,他也不想,可自己的事,自己都說不清楚。

當日長盛問他何為查補天缺,他一直以來沒有頭緒的人生,似乎一下子開了竅,有了方向,他察覺到自己得更快,讓皇帝退位。

這樣玄之又玄的自我感覺,說出去誰信?

不得已,隻得攤牌了。

“父皇,我們李家讓出江山吧,讓吳家接替如何?吳家人有大才,他們當政,必會仰仗我李家修行者,他們也能經營天武,父皇也可以安心修道,早日與母後重逢。哪怕最終不成,兒臣也有辦法,讓父皇如得道果的修行者一般飛升,父皇,請相信兒臣!”

皇帝的臉色一陣變幻,自己這個小兒子,出生便早慧,異於常人,派他去天風為質,一是想讓他去天風查查當年凶手,二是想讓他去遠些,不要打擾自己。可這聰明的孩子,怎麽那般固執著推翻自己的父親?蒼生國運這樣的東西,當真是區區一個自己修道,就能撼動的嗎?

“好吧,為父答應你!明日下詔,你即位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