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哪怕被當狗養(求收求票求支持!)

亦辰拿起一個蘋果,笑著說:“我呀,還行,嘿嘿,給你削個蘋果吃。”

說完,亦辰就起身把蘋果洗了洗,去二叔家廚房,拿過來一把水果刀,坐在原來坐下的位置,開始削蘋果。

亦保田坐在飯桌旁,飯也吃不下了,他愣愣地看著亦辰,問道:“小辰,你咋這副打扮了?”

亦保田不知道亦辰的金鏈子,金戒指,還有手表是真是假,但是看著亦辰說話做事的樣子,像是換了一個人。

以前那個怯懦羞澀的亦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利落大方,舉止帶著狠勁的小夥亦辰!

“這個啊?沒事啊,就是玩的,”亦辰說著,削完了蘋果,遞給亦冬雪,轉身問道,“哎,二叔,我大黃呢?”

亦保田眉頭緊皺,肩膀軟塌下來,癱在椅子上,“你五哥家出事了,我把狗送給雪梅給她看家了。”

亦冬雪眨著眼睛,眼神清澈純真。

這是都市女孩染著眼線的眼眶裏,所沒有的眼神。

亦辰一陣驚愕,瞥過冬雪的眼睛。

他看到了冬雪眼神裏的哀傷,這份哀傷,本不該屬於這個美好的花季少女。

心想到路上的紙錢,帶著惴惴不安,亦辰看著二叔,他攥緊了拳頭,“出事了?”

二叔眉頭一下蹙緊,拳頭攥起來,放到桌上,“你五哥,得癌症了,沒撐過去,三個月前,大冬天的,走了。咳咳!”

二叔有哮喘,常常悶氣,他身體顫抖,忍住不適,輕咳了兩聲。

冬雪在一旁,剛咬了一口蘋果,也不再吃了,呆呆地望著亦辰。

亦辰嘴唇**,他鼻孔出著氣,發出濃重的聲響。

“怎麽沒告訴我?”亦辰不解。

二叔搖頭,“知道你在工地,請假難,來回一趟都要花錢,就直接不和你說了,也怕你工地幹活分心,反正你總是要回來的。回來再告訴你。”

男人的哀傷,常常始於沉默,然後貫穿一生。

亦辰從二叔的臉上,已經能讀懂他經曆的所有哀傷了。

“我去看看吧,”亦辰提著另一袋水果,“這個本來也是打算給五哥帶過去的。”

二叔微閉著眼睛,臉上的皺紋愈加深刻,他點點頭,“去看看吧。”

亦辰提著水果,欲言又止,沉思兩秒,“二叔,你和冬雪,最近還好吧?”

二叔又是點點頭,咳了兩聲,“我們沒事,都挺好,吃得也好,沒事。”

亦辰看著碗裏的菜,青菜很充足,但是沒有肉。

冬雪臉上泛著紅光,但是亦辰也能看出來,肉類和蛋白質匱乏,讓冬雪臉上略顯幹枯。

剛起身,亦辰回頭看著二叔,“雪梅姐還好嗎?我隻帶水果去,不合適吧?”

“咳咳,咳咳咳...沒事,雪梅挺好,帶著春雷,她娘倆也熬過來了。”

二叔沉默兩秒,忽然想起來什麽,“還有,鄰村葛家村,葛吆貴你知道吧?”

亦辰:“葛吆貴?”

亦辰是知道葛吆貴的,是一個殺豬的,在鎮子集市上擺攤賣豬肉。

二叔:“葛吆貴現在可能經常去你五哥家了,葛吆貴看上你雪梅姐了...”

亦辰:“啥?雪梅姐和他好上了?”

葛吆貴和五哥差不多大,葛吆貴名聲不好,遠近聞名。

他抽煙酗酒賭博,掙多少敗多少,還有一口大爛牙。

要不是賣豬肉掙錢,姓葛的,估計早把家產都敗光了。

結婚也講究個你情我願,雪梅姐會看上葛吆貴?

雪梅姐是老實本分的女人,五哥剛過世,雪梅姐就找好下家了?

亦辰一臉的疑惑。

二叔看著亦辰,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活了60多年,他什麽悲歡離合都見過了。

二嬸和二叔,也算是老年得女,快50了,老兩口生下亦冬雪。

二嬸難產去世,二叔拉扯著亦冬冬和亦冬雪,含辛茹苦。

現在亦冬冬跑出去打工,好多年不回來,二叔心裏氣,也沒辦法。

他發愁,愁的不是自己年老體衰,他愁的是自己萬一哪天不行了,誰來照顧冬雪?

二叔也找過人說媒,可冬雪還小,十多歲的年紀,哪能結婚?

可不把冬雪送出去,冬雪一定死。

把冬雪送出去,哪怕被人當個狗去養,冬雪就能活!

更不用說,這鄉野間,虎視眈眈的一部分人。

在那些人眼裏,亦冬雪是馬上就能到嘴裏的肥肉,二叔年邁不堪,隨便一個人,一拳就能讓二叔再也爬不起來。

弱肉強食,從來沒有在這世界上消失過。

即使消失了,可來到這鄉野田間,一群又一群禿鷲,早就已經在等待了。

世間的悲歡大概太多,鄉野山村的故事,可能也不會有人顧及到。

二叔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常常咬著牙,再難,也不敢和亦辰說太多。

自己家都顧不上,哪有心思管別人?

亦辰已經懂得世事人情了,他看出來二叔的難,可他又能怎麽辦?

“你快去吧,帶點東西就行。”二叔催促道。

亦辰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冬雪,她清澈的眸子,像是兩粒珍珠,鑲嵌在她瑩白的麵龐。

盡管麵容有缺陷,但是亦辰看來,這恐怕是世界上最純淨的臉龐了。

馬上就立夏了,午後的天氣很熱,亦辰的襯衣黏糊糊的,前胸後背都滲出了汗漬。

他現在除了口渴,已經沒有一點饑餓感。

離開二叔家,亦辰走出去幾步,看著別家的菜園子,他心裏開始起伏不定。

恐懼,背叛,猜疑,還是無法說出的難言之隱?

亦辰心裏已經是翻江倒海。

他望著天空,心裏像是填滿了石頭,本以為回家就能開始新生活,可現實就是現實。

五哥去世,對亦辰就像當頭一棒,擊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世事無常,隻有忍耐。

亦辰在路邊站了一會兒,心裏還是有點慌張,好像自己要去孤身麵對一群餓狼。

他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手指伸進了裝水果的袋子。

亦辰拿出一顆蘋果,連在衣服上蹭都沒蹭,拿到嘴邊,上去就是一口。

帶著土和泥,亦辰就這樣開始吃起來這個蘋果。

麵露凶光,亦辰把蘋果嚼得咯咯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