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唐凍她爹
說完,明月便出了院子。馮寬想起之前拉回來的幾根木頭,將自己的那把椅子搬出來,把缺的一條腿給補上了。
心道這二師姐倒是神神秘秘的,除了早上,一天到晚也看不到人影兒。又想起在江陵時自己曾坐用過的搖椅,又花了小半天做了個雛形,感覺有些乏,便回屋睡了一會。
晚上吃飯,清風和趙小丁沒回來,馮寬奇怪道:
“他們去山下,這麽久都不回來嗎?”
“下了山,還要往西走個三十裏路才到鎮上,估計要明天才會回來。”牛淙笑道。
“哦,二師姐呢,怎麽吃飯也不見她?”
張翠山淡淡道:“師姐修行到了關鍵期,需要安靜,我會幫她帶過去。”
郭奉天點了點頭,難得嚴肅地說:
“師妹一直都是我們當中修行最認真刻苦的,他日必有所成!你們兩個,可別落的太遠了啊。”
“是,大師兄!”牛、張二人認真回道。
“那個,幾位師兄……我這裏的事做好了,要是有空餘的時間,能不能先跟你們學學入門?”
郭奉天瞥了他一眼,“一心不能二用,這才兩天,你先做好這裏的事,以後自然會有安排。”
“大師兄,我也不用你們教,就在一邊看看總行吧?放心,我保證不會耽誤幹活!”馮寬退而求其次,卑微笑道。
郭奉天哈哈大笑,“你小子……可以啊!這倒是沒問題,隻要你能找得到我們,隨你怎麽看都行!”
馮寬臉一黑,明白自己又上了當。心道難怪除了開飯,其他時候都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天色已晚,一會眾人散去,馮寬幫著明月收拾完桌子,找到出來閑逛覓食的小黑,先回了院子。
把搖椅上的毛刺除去,打磨拋光完畢,剛舒舒服服地躺下不久,馮寬便聽到明月和誰在說話,而且聲音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好奇起身一看,隻見明月領著一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進了院門來,後麵還跟著幾個手提燈籠的丫鬟。
“小凍凍,哈哈哈哈,爹爹我又來看你啦!”
那人一開口,馮寬差點沒給笑岔氣去。過去見唐凍屋裏一片黑,明月解釋道:
“唐伯伯,唐師姐她……這會估計還在練功,還沒回來呢!”
“這麽晚了還練功,練個屁啊!把我家凍凍累著餓著了怎麽辦?”
中年男子名叫唐太順,是二師姐唐凍的親爹。
明月幹笑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院中一時安靜,唐太順忽看到馮寬,怪問道:
“那人是誰?怎麽也在這裏?”
聽到問話,不等明月介紹,馮寬起身靠過去,忍住笑抱拳道:
“唐伯伯好,我叫馮寬,是唐師姐的師弟。”
“哦……”
唐太順借著燈光,仔細打量了馮寬一番,見他模樣古怪,心存疑慮道:
”上次過來,怎麽沒見你呢?”
“唐伯伯見怪了,我上山一共才兩天。師姐昨晚是半夜才回來的,您要不……先進我屋裏坐會兒,暫且等等吧?”
“嗯……”
明月如釋重負一般,趕緊跑去燒水,丫鬟端上帶來的幾盤點心。唐太順進到馮寬房間看了看,又隨口問道:
“聽說,道長最近雲遊去了?”
“應該是吧。您一路奔波勞累,先歇一會,等師姐回來我再叫您!”
馮寬也覺得不太自在,說完準備出去。唐太順搖頭道:
“累個屁啊累!來,你小子坐下陪我聊聊。”
馮寬無奈坐下,兩人麵對麵,唐太順眯著眼笑道:
“這山上又窮又偏,你們那師父一天到晚還見不到人,真能學到什麽本事?”
“我哪知道??我也是被拐騙進來的好麽!”
馮寬心裏如是想,表麵還是裝笑道:
“我攏共才來了兩天,這些事還不清楚。不過……師兄師姐都還是挺友好的!”
“友好個屁!以前我來過幾次,那什麽姓郭的大師兄,拽的不行!
還有個胖子,隻會傻嗬嗬地笑。最可惡的,是那個叫張翠山的小子!哼,一天到晚就盯著我家凍凍看,準沒安什麽好心!”
馮寬噗哧一聲差點笑噴出來,唐太順繼續道:“你年紀小可能還不懂,一個照麵下來,我就能看清楚他們的真麵目!”
“是是是,您老厲害了,給您點讚!”馮寬嚼了幾片幹果,豎起大拇指笑道。
“你這馬屁拍的,也忒沒水平了啊!人少小江湖,人多大舞台。初來乍到,你可別被他們蒙蔽了喲!”
“您說的對!看您這氣派,這風流倜儻的模樣,您家裏一定非富即貴吧。話說回來,家裏條件這麽好,師姐她,怎麽就跑這裏來了呢?”
“你小子有眼光啊!哎呀,說來,那就話長嘍,也怪我平時太寵她了。你是不知道啊,我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當初啊……”
唐太順從唐凍小時候一直說到她上山,後來都不肯理會自己雲雲,一會笑一會又哭的,弄得馮寬無所適從。
中途明月過來上茶,馮寬朝他一陣擠眉弄眼,明月擺出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放下茶趕緊溜出了門,似乎這一幕,他曾經也親身經曆過一樣。
“唐伯伯啊,為人父母的,都不容易啊!不過嘛,這也怪不得師姐,您平常陪她的時間太少,忽然給她定下婚事,以師姐那剛直勇猛的性子……肯定是沒法接受的!”馮寬安慰道。
“唉,確實是我的錯,看不出來,你小子年紀不大,倒還是通些人情世理的嘛!咦,不對!!”
唐太順話鋒一轉,直直地盯著馮寬,“你才來這裏兩天,怎麽就知道我家凍凍性格剛直的?”
“這人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咋就這麽喜歡摳字眼認死理呢?”
馮寬略想了想,苦笑一聲回道:
“我……我也隻是個猜測而已……”
“猜測個屁!實話實話,你住我家凍凍隔壁,是不是已經欺負過她了?”唐太順微惱道。
“我哪敢呐??您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敢衝撞師姐哦!隻是……”
一說話,馬上就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馮寬慌忙拿起果幹往嘴裏放。
“嘿嘿,快說來聽聽,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唐太順皮笑肉不笑。
“沒沒沒,真的沒有啊!”
努力咽下果幹,馮寬站起身來,急得抓起身下的椅子倒過來給他看:
“您看看這隻腿,被唐師姐拿瓦片飛斷,我才重新裝好的……像是我欺負她的樣子嗎?”
唐太順略微有些尷尬,可馬上又變得神色自若,輕哼一聲:
“那肯定是你幹了什麽壞事被她發現了,我家凍凍一向淳厚善良,不會胡亂出手的!快說,你是不是……偷看她洗澡了?”
馮寬臉脹得通紅,被擠兌得半天說不出話。
“唐太順,你也老大不小了,說什麽呢??”
唐凍這幾天修為瓶頸,一直不得突破,心煩意亂之下,今天便早些回來。
一看院子外麵紮了好幾個帳篷,一群隨從丫鬟在那裏忙活,就知道自己老爹又上山來了。
想了想,她沒有選擇從院門進去,先偷偷飛到了房頂,聽兩人說了一會話,聽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才飛身下來……
“哎喲我的好閨女兒啊,快過來讓老爹看看,哎呀,怎麽又瘦了這麽多?”
唐太順一改方才的精明果決,起身小心翼翼地迎著唐凍進來,一臉溫柔,又略顯忐忑地說:
“這山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要不……明兒還是跟我回成都去算了,好不好?”
“好什麽好?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我在這挺好的,不用你擔心。”
“好好好,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馮寬被忽然出現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等見了真人,趁著一時安靜,忙起身笑道:
“師姐,那啥……你們父女兩個好好聊聊,我出去一會!”
“慢著,這是你自己的房間,憑什麽要讓給我們?唐太順,咱們出去,別打擾我師弟休息!”
“好好好,那咱們到你房間去!”
“不行,除了我,我的房間誰都不許進!就在院子裏說!”
“行行行,你說了算,我都聽你的……”
等他們出去,馮寬趁機跑去夥房好好洗了個澡,等晾好衣服重新回來時,發現院子裏燈火通明,一片熱鬧景象。
馮寬走近一看,院子裏不知何時搭了個小彩棚,周圍掛著七彩燈籠。
彩棚下擺了一張大桌,上麵擺滿了月餅、點心、西瓜、桂花酒……
郭奉天、唐凍、牛淙、張翠山陪坐在唐太順左右,言談正歡。角落還有侍女丫鬟彈琴吹笛,原本安靜的山中小院,瞬間變成了玲瓏街市一般。
站在院門口看了一會,馮寬心底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寂寥感。
彩棚外麵還擺了張小桌,唐太順幾個親隨正坐在那兒談天說地,明月在一旁陪坐,卻不怎麽說話,相對比較安靜。
忽然看見站在院門口的馮寬,明月仿佛找到了“同類”一樣,當即欣喜不定,朝他招手喊道:
“馮師兄,你終於回來啦!”
棚內眾人聽到聲音,唐太順連忙招呼馮寬過來,正對著他坐下。其他人都順著目光,向他這邊看過來,馮寬略顯不安地說:
“唐伯伯……您這是花了大心思啊!我還以為走錯了地方,剛才都不敢進來呢!”
“哈哈,也沒什麽,這不正好趕上中秋嘛!你們都是我家凍兒的同門,今晚聚在一起,咱們就跟一家人一樣!”
唐太順開懷笑道,“來來,你小子來晚了,先自罰一杯!”
馮寬沒法推辭,舉杯一飲而盡,桂花酒醇香,酸酸甜甜,入口柔和,有點像那會的蘋果醋飲料一樣。
見他表情古怪,張翠山問道:
“怎麽,這酒不好喝麽?”
馮寬搖了搖頭,“不是,我是覺得,這酒的滋味……像極了我家鄉的味道,感覺好像回到了我小時候一樣,一時失態,不好意思啊!”
“小師弟尋味思鄉,也是真性情啊!對了,你還沒跟我們說,你是哪裏人呢。”郭奉天道。
“荊州府江陵縣,青石山鄉野之人,不足道啊。”馮寬倒是沒隱瞞。
“哦,離翠山的家不遠,出來多久了?”
郭奉天繼續說,“要是想家的話,中途可以找時間回去看看的!”
“我爹娘都不在了,家裏沒人。這裏有吃有住的,嘿嘿,我反正是不想走!來來來,先不說這個,難得今天過節,唐伯伯遠道而來,又如此破費,我先敬您一杯!”
說完,馮寬一口飲盡,再度舉杯道:
“諸位師兄師姐,承蒙照顧,以後啊,還有更多要麻煩大家的地方,我再敬大家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