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殷勤的馮寬

“那個,姑娘,東西我放這裏了,裏麵有幹淨衣裳和吃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受了什麽傷,沒弄藥過來,要是傷得重,趕明兒我去縣裏麵,找個大夫給你瞧瞧!”

馮寬不死心,又對著空氣說了一通。末了又到屋外找了半天,依舊沒能發現沈紅綾的身影。

最後鬼使神差,他還跑到了馮如海墳前找了一圈,確定她也不在這裏之後,頓覺悵然無比。

“老爹啊,我現在又來看您了。不過這次……說出來您可別罵我,那啥,我隻是剛好路過……”

撿了幾張白天丟的紙錢鋪在地上,馮寬又重新在墓碑前坐下。

“老爹,嘿嘿,今天我遇到了一個仙女似的姑娘。怎麽說呢,就是那種……反正就是特別的好看,聲音也好聽。

落了水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嗯……有些像那個奇怪葫蘆裏麵的香味,比您埋的酒聞著都都舒服!”

“可是……唉,她現在又不見了。剛才沒找到,寬兒感覺……心裏有些空空落落的難受。以前您走了我都沒這個感覺……呃,您不會氣得出來打我吧,哈哈哈~”

好一陣,馮寬重新起身,長歎一聲準備回去。路過聽潮閣,竟又柳暗花明,隱約發現窗紙上映照著一個身影,當即心下狂喜,瘋跑著拐了過去。

沈紅綾一開始就知道來人是馮寬。

謹慎起見,她先是躲在了屋頂,後又悄悄跟著到了墓前,將他那一番自言自語聽得清清楚楚。

想起之前他倆貼在一起的時候,臉便有些發燙,怕弄出動靜露餡,不等馮寬起身,她便先回到了竹屋。

“仙女姑娘,我……可算又見到你了!”

再次進門,看到沈紅綾正坐在床邊比劃著衣裳大小,馮寬激動得眼淚嘩嘩,情不自禁地上前,直接抓住了沈紅綾胳膊。

“咳,咳咳咳……”

“姑娘你……傷勢還這麽嚴重啊?”

“手!”

沈紅綾瞥他一眼,馮寬反應過來,趕緊抽回手,慌亂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衣服倒還合我意,勞煩費心了。”沈紅綾重新疊好衣服,微微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

其笑容之美,堪比滿月,馮寬微微一怔,直感覺屋子裏瞬間亮堂不少。

“姑娘落了水,似乎……還受了傷吧?要不明天,我找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如何?”

“不用麻煩,我自己調養幾天,自然會好起來。”

“那怎麽行?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我看你這個樣子都……都心疼得不行。”

“唔……公子,要不這樣,我說幾味藥你記下,幫忙抓幾貼來。”沈紅綾臉紅道。

“都說醫者不能自醫,姑娘你……還能自己給自己看病呀?”馮寬笑問道。

“略懂而已。”

見他似乎不大相信,沈紅綾望著他問:

“公子,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感覺胸悶氣短,有時候還沒有食欲?”

“啊?姑娘你怎麽知道的?”

馮寬有些不可思議:

“那……麻煩姑娘看看,要吃什麽藥才能好,明天我一並抓藥回來。

之前我的確是受了點傷,後來又自動好了。本來以為沒事了,可這兩天,好像又越來越難受,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沈紅綾一聽,隨手給他號脈,卻發現他脈象極其紊亂,心內一驚,頓時眉頭緊皺。

“公子,你可是……習了武道?又與人交過手?”

“我哪懂什麽武功……不過是之前意外,挨了人家幾下而已。”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馮寬如實回答:

“當時疼痛難忍,一覺醒來好了一些。後來又被一位道人揮了一拂塵,疼痛似乎又神奇般地消失了……”

“什麽?你不會武?”

聽到這,沈紅綾更是驚駭無比。

剛才,她分明感覺到,馮寬體內有一股真氣在四處湧動。

“難道……不修行,體內也能積聚真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沈紅綾想來想去,覺得恐怕是那道人故意放真氣在他體內,欲借此殺人於無形。

“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人,這法子,實在是過於陰毒了!要不是自己發現,他恐怕,都活不過這個月……”

“怎麽了?姑娘,我病的很嚴重麽?”見她臉色陰晴不定,馮寬也開始緊張起來。

“沒事,公子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雖如此說,沈紅綾心裏也清楚,除了借助湯藥之力,還要耗費真氣幫他引導渡關,才能化險為夷。

可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內傷,這樣會非常危險,然而,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拿定主意,沈紅綾柔聲道:

“公子,你按我說的先去抓藥,以後每天過來,綾兒幫你把毒逼出來就行了。”

“哦……啊?姑娘,你也叫靈兒?”

馮寬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更不清楚沈紅綾會要冒很大的險,隻注意到了她的名字……

沈紅綾不知道怎麽回答,馮寬摸了摸鼻子,苦笑解釋道:

“忘了介紹,姑娘你好,我叫馮寬。我還有個非常好的朋友,她叫李清靈,我也叫她靈兒。”

“哦?馮公子,我這個,是「三尺紅綾牽翠風」的那個綾。”

沈紅綾抿了抿唇,“你說的那個靈兒,跟我也是同一個字嗎?”

“這倒不是,她是鍾靈毓秀的靈!”馮寬眼放神采道。

“哦,你說她是你非常好的朋友?有多好啊?”

“嗯……跟一家人一樣!”

“原來如此……馮公子,天已經很晚了,你早點回去歇息吧,我要睡覺了。”

“啊?綾兒姑娘……”

馮寬還有話說,忽然被下了逐客令,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見她閉眼不再說話,隻好出門去。

一夜難眠,第二天一早,馮寬匆匆喝完粥飯,借著要去縣裏打聽李清靈消息的機會,牽著小青直往江陵縣城而去。

王芸梓盡管心有疑慮,也不好阻止他。送他出門,直到一人一驢完全沒了影,她才撇了撇嘴,回去繼續收拾院子。

馮寬偷偷揣了幾根紅蘿卜在身,一路給小青投喂。

小青倒也配合,載著他一路急行。半路遇上同樣進城趕賣的成三,馮寬簡單問候一聲,也不等他一起,繼續急著前行。

官軍走了幾天之後,江陵縣內外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城門口的守軍少了很多,來往進出也方便不少。

可即便如此,等馮寬再次進到城裏,也累得渾身是汗,座下小青也不住的喘氣。

隨便找了個攤鋪要了碗漿水麵,給小青喂了些清水。馮寬稍作休息,隨後對照手中的藥方單子,走了好幾個生藥鋪才配齊全。

稍微鬆了口氣,記起王芸梓交代的話,馮寬又輕車熟路地采買了不少肉、菜、醬料,路過縣學門口,看了看日晷,見已近申時了,趕緊出城往回走,迎麵正好又碰上剛剛才趕到城門口的成三。

“馮少爺,這是要急著回去麽?”成三停下腳步,咧著嘴笑道。

“是的成大哥,再回去晚了……芸兒可沒飯給我吃嘍!”馮寬擦了擦汗,笑著回道。

“馮少爺說笑啦,芸姑娘可是個大好人啊,馮少爺你隻有福享,哪裏會有罪給你受的哦!”

“嗯,這倒也是。成大哥你先忙,不說了,我先回去啦。”

說完拱手,馮寬上了驢背匆匆而去。成三目送他遠去,最後杵著竹棍,牽著瘦小懨懨的騾子,一瘸一拐地往城裏去。

“唉,咱們真的老啦,完全比不得年輕人的這般體力了。”

緊趕慢趕,總算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村子。見天色尚早,馮寬本想著悄悄過去聽潮閣那邊看看,路過客棧門口時,還特意放輕了腳步。

可小青這會不依了,停在院門口怎麽都不肯動,還不停地叫喚。馮寬哭笑不得,隻能無可奈何地敲響大門。

王芸梓正在院亭中打盹,聽到聲音,飛也似的跑了出來。

“馮二哥就回來啦!嘻嘻,今天真乖!怎麽樣,累不累?”

“還好,不累。說了一定會趕回來,芸兒你看,天都還沒黑呢!”馮寬笑道。

進去院子,馮寬也不讓王芸梓幫忙,自己卸下東西抱去後院地窖,王芸梓端來涼茶,又用井水沾濕汗巾遞給他。

“準備開飯嘍!哦對了,有靈兒姐姐的消息沒?”兩人往廳堂走,王芸梓問。

“沒打聽到什麽消息,但願……她會平安無事吧!”馮寬喝下涼茶,擦著頭臉回道。

“哦……”

“嗯~聞到香味了,做了什麽好吃的?”

“除了沒有土豆,都是你喜歡的!”

吃完飯,馮寬借口累了一整天,需要早些休息,將王芸梓早早打發回房間了。

在**眯了一會兒,馮寬估摸著時間起來,拿上藥、藥罐、茶葉、茶壺、茶杯、糕點、甘蔗、幹糧、衣服、毛毯、洗漱用品等等……

放了滿滿的一大竹筐背上,馮寬猶覺得不太夠,最後甚至還在腦袋上頂了把搖椅,像搬家逃難一樣,鬼鬼祟祟地出了門去。

“綾兒姑娘,我……是我……我回來啦!”

馮寬放下東西,喘著粗氣,有氣無力的喊道。

“馮公子你……你這是……”

沈紅綾開了門,見馮寬蹲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旁邊放著一把奇怪的椅子和一隻大竹筐,不禁目瞪口呆。

“咳咳,綾兒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按理說,是應該請你到我家裏好好休養的。隻是,我妹妹芸兒在家,怕她想太多……”

“哪裏,這裏就挺好,讓公子費心了!”沈紅綾真心實意地說。

馮寬歇了一會,將竹筐抱進屋內,在沈紅綾呆呆的眼神當中,將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好。

“馮公子,你弄這麽多東西……你家芸兒妹妹,她知道嗎?”

“呃……當然不能讓她知道啦!”

“這麽說……這都是你偷過來的?”沈紅綾忍住笑道。

“哪能這麽說呢!都是自己家的東西。我隻不過是……悄悄地拿好吧,對,拿!”

“噗……那你過來這裏,她也不知道?”

“當然啦!我可是專門趁她睡著了,才偷偷摸摸出的門。”

馮寬收拾完東西,坐下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毫不掩飾地說。

沈紅綾莞爾一笑。把馮寬都看得呆了,也跟著笑:

“綾兒姑娘,你先吃東西,我去煎藥。”

“我還不餓,這藥需要掌握好火候才行,還是我來吧。”

“那……我給你打下手!”

說完,馮寬興衝衝地跑去外麵取水、生火,沈紅綾打開藥包,配好藥,逐一放進藥罐,不一會便藥香四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