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進山
看秦海的樣子,不像是假裝的,我又試探著問道:“難道這事兒和你無關?”
我一句話說得秦海有些奇怪:“怎麽會和我有關呢?我來這裏是辦案,和你要做的不是同一件事。再說,來之前,我也不可能預料你的父親最後能幫上忙。當時帶你來,主要的原因是有個伴,但這點,你知道,並不是最主要的。”
他這話說得也有道理,可我就更加奇怪了。除了秦海,還有誰希望我來這裏呢?這事兒不合情理啊,難道是爺爺?可依爺爺的脾氣,如果真是他,絕不會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他肯定會光明正大地讓我來。事實上,也是他動員我來無量山的。這麽想著,我徹底糊塗了。
秦海一拍我的肩膀:“甭管是誰,你能找到自己的父親,並且平安離開了無量山,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何必去傷腦筋呢?遲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想了想道:“也確實如此,現在回頭去想九年前出事的那天,我哥哥曾對我說,洞裏有無法想象的東西,現在看來他是對的。而且,他早就知道父親沒事了,所以才會讓我去洞裏,因為他知道洞裏麵並不危險。”
我隨口說完這句話,正要往回走,秦海卻一把按住我的胳膊說:“這事兒有些不對勁。”
我問道:“哪不對勁?我感覺不到啊?”
秦海道:“或許是我多心了,如果說之前始終幫助我們的那個怪人真的是你哥哥,可是他似乎並不太希望我們進到那個洞裏,隻是後來林麗找回來,我們才知道的洞穴方位。可你說數年前他曾對你說過,希望你去洞裏看看,這話豈不是自相矛盾?”
我想了想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就能回答你。首先,七年前,我哥哥下去的洞口和我們入洞的方位並不在一起,既然如此,很有可能洞裏的情況就不一樣。其次,這麽多年過去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改變呢?”
“你覺得,你哥哥會不會有所改變?”
“他如果有改變,為什麽幾次三番幫助我們。他如果真想害我們,都不需要自己動手。”
“你別激動啊,我隻是一個推測。我沒說你哥哥變壞了,隻是他可能有苦衷,也說不定。”秦海解釋道。
“能有什麽苦衷?他隻是不希望我冒險,畢竟是我的親哥哥。”
“是嗎?我覺得也很有可能。不過,剛才我又想到一個問題,雖然你哥哥阻止了我們倆進洞,似乎是他並不希望包括你我在內的所有人去了解過多無量山的秘密,但他又把林麗他們放了進去,怎麽看你哥哥的這兩個決定,似乎都有些矛盾。”
秦海一句話說得我瞠目結舌,答不出話來。本來一個極細微的情況,經他一分析,就被無限放大了。他的這個本領確實很可怕,一個不小心,被他摸著一點蹤跡,這人就能順藤摸瓜,找到結果。我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我父親的決定可能和我哥哥的決定不一致?”
“不是決定一致,而是想法或許有不一致的地方。”
“能清楚明了地說出你的想法嗎?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現在還不能說,畢竟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往後看吧,如果我的猜測真的對了,那是非常出人意料的。”
話說一半,吊人胃口,是非常不厚道的做法。可無論我怎麽抗議,秦海就是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無奈,我隻能放棄,於是問道:“下一步,咱們就該離開這裏了,也不知道該怎麽對賈小兵交代。”
“其實,賈小兵自己心裏也明白,靈芝仙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咱們不能走,一旦走了,所有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相反,我們要繼續深入進去,找出最後的秘密。”
“還能有什麽秘密,值得咱們去挖掘呢?”
“我要找的,是屬於我的秘密。”
聽了這句話,我有些吃驚道:“難道你還隱藏有別的秘密嗎?”
秦海笑道:“到時候你會知道一切,我向你保證。但在此之前,你得聽我的,千萬不要亂說話,所有的話都讓我去說,你聽著就可以了。”
看著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雖然覺得好奇,但還是克製住了自己。到眼下這份上,我想換成誰,都不想這麽莫名其妙地離開無量山。有頭無尾的事情,至少我是不甘心的。
跟著秦海走回去後,他坐在地上,皺著眉頭想了很久,突然對馬一飛說:“你走吧。”這句話十分出乎我的意料,可是之前我們有約定,他說話,我隻能聽著,所以並沒有質疑。秦海又點頭道:“沒錯,我也想通了,因為最主要的目標並不是你,何必無緣無故地得罪人呢。”
馬一飛頓時滿臉得意之色,馬上站了起來,主動掏出煙,一人散了一支,笑道:“有秦警官這句話,我什麽都不說了。您放心,以後有需要,上刀山下火海,我絕不推辭。”
秦海點頭道:“也不至於讓你做出這麽巨大的犧牲,我隻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既然你不能出賣自己的老大,那麽說一下黃子文的老大,總不是難事吧?”
“黃子文不是被你們抓了嗎?難道這小子嘴也緊?”馬一飛似乎有些懷疑。
“說實話,他並沒有供出自己的老大。”秦海不動聲色地說。
“那也難怪,他的老大可不是一般人,這小子要是敢說出來,一家人怕是都得死。既然你夠意思,我也不能裝熊,他的老大雖然我沒有見過麵,不過還是有所耳聞。他應該是一個降頭師,曾經在南洋一帶威名遠播,不過後來忽然進了販毒圈子,因為本領過大,連毒販子都忌諱他,於是,便在金三角闖出了名堂。咱們這裏的邊境緝毒警察也被他殺死了許多,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麽勾搭上這種大角色的。”
秦海點頭道:“行了,你走吧,我希望再也不要見到你。”說罷,居然還把手槍還給了馬一飛。馬一飛更加不懷疑,揣起槍,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我們。
過了一會兒,秦海對林麗道:“那個人就是殺死我們父母的人。”
林麗臉色頓時變了,問道:“降頭師嗎?”
“對,咱們父母就是被人用邪法給害死的。我一直追到這條線上,馬一飛今天說的話,徹底證實了這個人的存在。”
賈小兵道:“你們的事情都弄明白,現在可就我一個人算是暑假旅遊了。”
秦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放心,我會陪你再進山一次的。如果這次還是空手而回,那也是命該如此。”
賈小兵頓時張大了嘴巴:“什麽,難道你還要進山?”
“沒錯,難道你不敢了?”
“無論有多壞的結果等著我,我都必須得進去,因為我必須要救活我的媽媽。”看得出,賈小兵是動了真感情,在場的人都被他感動了。
林麗跟秦海是兄妹之情連心,雖不明說,但她也明白秦海再度入山所圖之事。隻有老豆腐皺著眉頭道:“還要回去,這靠譜嗎?剛才要不是靠冰哥的爸爸,我們可就出不來了。”
“正是因為有這個後台,所以我覺得就更應該再走這一趟了。怎麽,難道你怕了?怕了就別去。”秦海說道。
“我可不是害怕,我是擔心林麗的身體是不是能夠承受。”老豆腐說這話時,眼睛一點都沒移開林麗的臉。真沒想到,這小子如此花心,終於在遇到林麗後,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秦海道:“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前進吧。”於是我們第二次朝無量山中走去。
再次進山,熟門熟路,行進速度比一開始快了許多。路過老龍窩時,我們特地去北山看了一眼,隻見所有的痕跡都已被清理幹淨。我盯著嵌於山體的那個神秘洞口,猜測著這裏麵究竟生活著怎樣可怖的生物,可此刻,深邃的山洞裏卻靜悄悄的,沒有絲毫響動。
“如果我想從這裏進去,你們誰願意跟著?”
我們都詫異地望著秦海,不知道他腦子是不是壞了。想省力氣,也不該走這條路,萬一遇到了裏麵的東西,那麻煩可就大了。看著我們的表情,秦海壞笑道:“放心,我不是傻子。”說罷,帶著我們繼續向前而去。這次,經過那片貼著通告的區域,卻見每株大樹上被撕去一半的殘破通告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就像從來沒貼過一樣。
“我覺得這個通告也很奇怪,為什麽有人會揭去其中的一塊呢?而且每張都是如此,我想這其中肯定不簡單。”老豆腐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這不複雜,這個通告肯定是警告那些不知情的遊客,不要輕易進入這個世界。之所以被撕去一片,那肯定是被通告提到的人所為。這個人,我估計也沒有什麽神秘,無非是觀陰術士或是密宗修煉之人。這絕不是抓捕罪犯的通告,罪犯進入這裏,那是九死一生。”
我們邊說邊向前,很快就進入了那個鬼獸師所在的樹林,氣氛驟然緊張起來。我們四下打量,想要看看鬼獸師是否在某處陰暗角落裏注視著我們,可看來看去,半個人影都沒有,這反而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們很輕鬆地穿過樹林,來到了背麵,在原來的幾座老墳旁,赫然見到一座新墳,而從墓碑上的名字來看,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女人。她怎麽莫名其妙就死了,並且被人埋葬了呢?我們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賈小兵望去。他立刻明白過來,雙手如風扇般擺動個不停:“這事兒和我沒關係,我沒有殺死她,我也沒有再動過這樣的念頭。”
沒想到二次進山,又是疑雲再起,看來我們還是沒有足夠重視這座山。秦海這次也皺著眉頭,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歎口氣道:“別在這兒耽擱,咱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我想了想,還是問道:“秦哥,雖然我對你絕對信任,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這次進山之後,你的打算到底是怎樣的?”
“我覺得山洞裏肯定有需要了解的秘密,所以這次再回來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在從原路回到山洞裏,繼續調查。”
“可是那些帶有麻醉功能的小人怎麽辦?我們根本無法通過那裏。”
“你說的是芥花樹吧。其實當時是我們太緊張,看走了眼。那些東西是芥花樹的根須,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植物,一旦被外力所觸,它就會攻擊所有的移動物體,我們實在太大意了。這次回去,絕不會讓這事兒再發生。”秦海怎麽會知道這些情況的?我覺得非常奇怪。難道這次的再度進山,其實早就在他計劃之中?那麽是誰給他的勇氣,或是這個打算呢?
從目前看來,隻有我的哥哥和父親才具備這樣的能力。想到這兒,我既覺得震驚,又覺得不可理解。畢竟我是他們的至親之人,就算他們有什麽秘密,也應該告訴我才是,怎麽反而去告訴一個外人呢?眼前的怪事越來越多,我暗中苦笑自己的無能為力。
很快,我們穿過阻礙,來到了那個古怪的圓錐形漏鬥區域。秦海在那裏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林麗道:“哥,這個地方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秦海思索了一會兒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很快我就會知道了。”
“憑什麽呢?”我忍不住問道。
秦海道:“因為謎底就快要揭曉了。”
“你這麽有把握?”老豆腐恭恭敬敬地問道,那樣子看得我真想笑。
突然,秦海站起身子說:“出來吧,何必這麽鬼鬼祟祟的?”我們都吃了一驚,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
過了一會兒,忽然就見到了一臉詭笑的馬一飛,正從一片茂密的樹叢後走出來,手裏拿著那把手槍,指著秦海道:“雖然你發現了我,但你不該把手槍還給我,對嗎?而且還是有子彈的。”馬一飛滿臉得意的表情,似乎已經控製了局勢。
秦海瞪著眼睛看著他,似乎有些後悔,又有些懊惱,總之,那種表情是我無法看懂的。忽然,他伸出右手道:“雖然你槍裏有子彈,但你還是應該小心一點。”說罷,張開手掌,裏麵居然是手槍的撞針。他翻手將撞針扔在地,上掏出自己的手槍對準馬一飛,“所以說,做人就不該有害人之心。對別人厚道,其實就是對自己厚道。”
這句話深深地感染了馬一飛,我估計當時他肯定有捶自己一頓的衝動。尤其最後一句話,也讓我受益良多。仔細想想這句短小精悍的總結,確實如此,於求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總想著借刀殺人,到頭來,死的人卻是自己。
馬一飛連續扣動了幾下扳機,隻能聽見細微的哢吧聲,半顆子彈都打不出來。他狠狠地將手槍扔在了腳下,低聲咒罵了一句,忽然又對秦海道:“你是怎麽知道我會跟來的?難不成你也是個黑巫師。”
秦海冷笑道:“我可沒那麽大本領,但預料你的所作所為並不難,因為我已經猜到了背後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誰了。你這種人,寧可被抓,也不願供出幕後指使的可能性隻有一點,你的一舉一動肯定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否則,這種人如何能把尋找寶藏的機會就這麽交給你呢?他當然有防你黑他的暗手。之前我總覺得你的出現有些莫名其妙,拉著黃子文一起來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黃子文還以為是你的私活。想明白這點,那麽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我聽著秦海的話,心漸漸沉了下去,他說的那個人,從各方麵衡量,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我哥哥了。首先,我哥哥一直跟著我們;其次,如果說無量山中確實有寶藏存在,以哥哥對無量山的熟悉程度,至少也是掌握情況者之一。有此兩點,這人不是我哥,還能是誰呢?想到這兒,我愈發焦慮起來。再看馬一飛,表情卻是陰晴不定,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麽說,你已經猜到我身後的人是誰了?”
秦海冷笑了一聲說:“我當然猜出來了,”說罷,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你覺得我是在騙你,那麽我還可以再進一步,你背後的人與何冰是有關係的,對嗎?”
這話一出,馬一飛和我的表情都變了。我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而馬一飛肯定是沒有想到他能掌握如此詳細的情況,秦海看著他的表情,得意地笑了:“我沒說錯吧?”
沒等馬一飛說話,他身後一陣沙沙作響,一個人踩著落葉走了出來,表情似笑非笑地對著我們道:“成,像你這麽聰明的人,我很久沒遇到了。”馬一飛立刻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邊。
看到他,我可以說既震驚又感覺些許欣慰,因為在背後操縱馬一飛的那人並不是我的哥哥,而是那個在我印象當中老實巴交的村長。平時,他總是結結巴巴的,此時卻脫去了偽裝,滿臉憨厚被狡黠的笑容所替代。對於身份的暴露,他似乎並不擔心,笑容裏確實看不出絲毫的恐懼,相反還有些得意洋洋。
“秦警官,事到如今,我隻有對你說聲佩服了,實在沒有想到,你居然能懷疑到我頭上。”
“嗯……知道就好。”看秦海遲疑了很長時間才說出了這麽一句話,我知道他之前懷疑的人肯定是我哥哥,隻不過村長也具備上述那些條件。隻是沒想到,他這麽一個老實的人會在背地裏玩這手,完全是陰差陽錯,誤打誤撞而已。
“我不明白一點,你為什麽要去北京找何老爺子,這不是多此一舉嗎?”秦海問道。
“怎麽能是多此一舉?你可別忘了,何冰的媽媽是我們村子的人。”這一句話猶如春雷炸響,又一次讓我體會到了意外狀況的突然性。想到我那整日小心翼翼過日子的母親,難道她身上也有我所不知的秘密嗎?秦海這回沒有說話,我知道他是照顧我的麵子。村長很快又說道,“你們也別多心,何冰的媽媽和這件事沒關係,她隻不過是我們村裏曾經的村民而已。既然知道了她的丈夫還活在世上的消息,我當然要通知她,我也希望他們夫妻能夠團聚。”
我恍然大悟道:“原來那封信是你寫的?”
“準確地說,那幾個字是我寫的。你的父親並不希望自己在山中的消息透露出去,可是我知道你的母親一直在找他。我是村長,當然要幫助自己村子裏的村民了。”
秦海道:“難道你就是殺死日本兵的那批秀西嶺原住民?”
“不,我是被日本兵殺死的那批日本人的後人,也就是你們在白蟒洞穴旁看見的那棟倒塌房屋曾經的主人。何冰的祖上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原住民,隻不過後來我融入了進去,並當了村長而已。”沒人說話,都等著村長繼續說下去。看來,一個驚天秘密正在慢慢顯露出它一直被遮掩的部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究竟存在怎樣的真相呢?
村長並沒有立刻繼續,而是對秦海道:“在我對你們**心扉之前,是不是可以先問秦同誌一個問題?”
“可以,隻要是我能回答的。”
“當然是你能回答的,真想知道國家機密,也不會找到你頭上。我隻是想知道,你這次進山,真的就是為了把我找出來嗎?”
“沒錯,我要知道你合作夥伴的確切信息,因為他害死了我的父母。”
“那麽,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無論於理、於情、於法,我都必須坦白,對嗎?”
“從我的角度來說,確實是如此。”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我也說一句狂妄的話。在這座山裏,我就是王,讓你生就生,讓你死就死。你覺得自己有這個實力和我談條件嗎?”
“我談的是人性,不是條件,我隻是要為自己死去的父母討一個公道。你當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我,你就是一個凶手,沒什麽大不了,別把自己說成權力很大的樣子。”
聽了這句話,村長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哈哈大笑:“好樣的。說實話,我都有些佩服你小子了。其實,我根本沒法殺你,也沒動過這方麵的心思,因為這座山裏,有人保著你們呢?”
我心裏忽然一陣激動,不由自主地問道:“那人是我的哥哥,對嗎?”
村長點點頭:“沒錯。不過,你想過沒有,你的哥哥為什麽會知道你入山的?”
“難道是你告訴他的?可你為什麽要給自己的計劃找麻煩呢?”
“我說了,你的母親是我們的人。我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而是幫助自己的族人完成心願。”說這句話時,村長的表情不再狡黠,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也明顯加重了,似乎是讓我明白,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
秦海看了我一眼說:“你應該知道,我從來就沒有強迫你做過任何事,包括今天你自己的選擇。我來此的目的無非是為了自己的父母,來抓捕犯罪分子。說到哪兒,也不為過。”
村長哼了一聲:“依你的話,我們就成犯罪分子了?”
“我沒說你,但害死我父母的人,就是犯罪分子。”
“可惜,這個犯罪分子你根本惹不起。別說你了,就算是我以及無量山中絕大部分的邪目道人,都非其對手。以卵擊石,就是你和他之間最真實的寫照。”
“那又怎麽樣?這個世界上,沒有因為本事大,犯了罪就可以免受處罰這一條。”秦海毫不退縮地和村長針鋒相對。
就在此時忽然撲通一聲輕響,從一棵鬆樹上躍下一人,正是我的哥哥,此時他臉上依然滿是泥土,但那雙眼睛卻看得真真切切,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張口喊他,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哥哥沒有看我一眼,而是上下打量秦海一番,說道:“我覺得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有道理不等於就一定能做。你們需要依靠我的保護才能生存,真麵對他?不是我小看你,也就是送死而已。”
“凡事沒有一定,最強大的人,未必就是最後的勝利者。”秦海的表情很是堅毅。
“可我能斷言,你注定將是失敗者,除非……”說到這兒,哥哥賣了關子。
“我明白一個道理,邪不壓正。”秦海皺著眉頭答道。
哥哥冷笑了一聲:“那你就去戰勝邪惡吧,我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本領。”
我忍不住道:“哥,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不回家呢?”
哥哥這才望向我,過了一會兒,才道:“如果我走了,爸爸又怎麽辦?”
他至今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其實早就瘋了,而他的口中的爸爸其實是他叔叔,但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便道:“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秦海的家人死得冤枉,而我的朋友需要能治療母親癌症的草藥,咱們應該幫助他們。”
哥哥說:“那是你的事,別把我扯上,這一路上,我對你們的幫助已經夠多了。”
我知道,這麽多年過去,哥哥在性格上一定變了很多,他再也不是那個從小維護我,不許任何人欺負我的那個大哥了。我和他僅僅存在著血緣上的聯係,想到這兒,我不禁黯然。秦海倒是非常坦然,或許他對我哥哥的期望僅僅是不要給我們找麻煩,此時便問道:“既然大家都現身了,那麽我想問個問題,你們是一路的?”
哥哥和村長對視了一眼,既沒否認,也沒肯定,但我能感到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是太融洽,眼神中沒有多少友好的神情。我們三方都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尷尬。忽然,傳來一陣怪異的響動,我們距離的位置雖遠,但還是可以看見那條巨大的白蛇正從山洞裏緩緩遊出,軀體很長,我們能看見的,至少就有四五十米,而它的身體還沒完全出洞。
雖然我早知道這條蟒蛇超乎尋常的大,但到這份上,還是出乎我的意料,旁邊的老豆腐小聲道:“白娘子又出來了。”
村長笑道:“你的比喻還真貼切,這條蛇似乎真的快要成精了。”
哥哥卻麵沉似水問我們道:“進山之後,你們大概也聽說了無量山今年是老龍渡劫之日,你們信不信有這麽一說?”
“就算真有老龍渡劫,與我們又有什麽關係?”秦海道。
哥哥冷笑:“你之所以不害怕,是因為你根本不懂何謂老龍渡劫,如果你明白了,就會逃命一般地離開這裏了。”
秦海道:“是嗎?那你說給我聽聽,我還真不信這玩意兒能有多嚇人。”
村長本來還算是平靜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說道:“你要把這事兒說出去?”
哥哥冷冷地說:“怎麽,這件事有什麽不能說的?”
“可……”
“沒什麽可是,我弟弟也在其中,難道你希望他為此而倒黴?”
“可當初我們都發過誓,不透露這個秘密,否則必遭天譴。”
“是嗎?可我弟弟應該也是秀西村的人,對他而言,應該不算泄密吧?”
“你……”村長顯然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句,點點頭說,“好啊,你這是早就等著我呢。”
哥哥表情立刻變得不屑,冷冷道:“我們根本就是兩路人,至少我從來沒想過那筆寶藏。”
“可我要這寶藏的目的,也是為了計劃能夠更好地開展而已。”
“可你也應該知道,如果這東西落入他手裏,會有更多的人倒黴,你這是在變相的殺人。”
“這是你我早有的盟約,你不能違背當初的誓言。”
哥哥的眼神忽然變得凶惡起來,怒道:“我沒有違背任何誓言。我說了,讓我弟弟知道這件事,不算泄密。”因為他是背對村長,村長並不知道他表情的變化,還在嘮嘮叨叨說著廢話。忽然,哥哥的左手未動,但我清晰地看見一柄銀光閃閃的匕首已從他的袖套中滑落在手。看來,村長要倒大黴了。
千鈞一發之際,忽然,一道渾厚的嗓音喝道:“住手!”
循聲望去,我居然看見爺爺從一塊可以隱身的大石後麵轉了出來。這一變故更加出乎我的意料,甚至讓我差點沒暈過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爺爺居然會來到這裏?
爺爺還是一貫的嚴肅,走到我身邊後,點點頭道:“你不錯,很不錯。”
我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村長似乎有些委屈地說:“何軍長,我這可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做事。何軍想要殺我。”
爺爺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人傷害你的。何軍,希望你能把手上的凶器放回去。”顯然,對於爺爺的突然出現,哥哥也驚呆了,甚至連手中的匕首都不由自主地滑落在地。一時間,林子裏靜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