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仙門拳訣

“十年之前?”

“沒錯。”

“你身為西域第一人,居然都不知道打敗你的是誰?”

玉羅刹麵露苦笑,“當年我神功大成,自以為不遜天下三絕,可在那人手中卻隻撐到第九招,而且我看得出,她並沒有出全力,所用武功不過是江湖上廣為流傳的武學。”

錢恒淡淡一笑,“半神強者本就如鳳毛麟角,何況還知道是女性,就算是猜,你應該也能猜到。”

玉羅刹無奈道:“我的確有猜測,可這毫無意義,即使是今天,我也沒有把握勝過她。”

“所以你才容忍惡人穀存在。”

玉羅刹隻能苦笑,身為半神強者,卻被人逼迫十年不能掃平後患,他的確非常鬱悶。

“既然你回答了我的疑問,我也告訴你我來這裏的目的。”

“我來這裏,隻是為了救一個人。”

玉羅刹道:“是誰?”

“一位義薄雲天,英雄蓋世的豪傑。”

玉羅刹動容道:“能夠從你口中說出這樣評價的人,一定是威名傳天下的高手。”

錢恒點頭道:“的確,天下間我能看得上的人沒有幾個,其中他絕對名列前茅。”

玉羅刹若有所思,“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他不是已經銷聲匿跡了快二十年,沒有想到居然是在惡人穀。”

錢恒笑道:“這個江湖少了他的存在,總是有些寂寞,所以我就來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錢大夫的事了,我也很想看看,當年意氣風發天下無雙的南天神劍是否仍舊犀利。”

玉羅刹拱手行禮,他已經看出了錢恒深不可測,況且似乎還有天下第一燕南天,所以立刻改變了計劃,不打算強行起衝突。

梟雄之所以是梟雄,就是能夠審時度勢。

今日之後,他有的是時間和惡人穀玩耍。

燕南天重出江湖不可能在此地久待,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不費絲毫力氣就能拿下此地。

“等等!”

錢恒如同大鳥一樣幾個縱越劃過數百米,佇立於山穀石刻上。

“我本來並沒有打算去找玉教主的麻煩,可你們既然已經到了我的麵前,再讓你走掉,下次再找就要浪費不少時間。”

枯竹揚起手中竹杖,怒喝道:“閣下不覺得自己太過得寸進尺了嗎?我羅刹教雄踞南疆,高手如雲甲士如雨,就算是天下三絕一齊來攻也有來無回,閣下莫非以為我們是軟柿子不成?”

錢恒哈哈笑道,“羅刹教當然不是軟柿子,可就算是堅硬的椰子,也是讓人吃的。”

玉羅刹氣極反笑,周身黑霧湧動如潮。

“你我無冤無仇,為何非要咄咄逼人?”

“江湖爭雄,需要理由嗎?”

狂笑聲震徹天際,玉羅刹怒哼道:“的確,江湖廝殺,本就不需要理由。”

羅刹教主的身影一刹間變得無比高大,仿佛撐天神山巍峨高聳,氣勢無止境的攀升,下一刻拳出如天傾軋而下。

他明明處在低處,一拳擊出卻如同蒼天塌陷,大地崩裂,卻給人居高臨下逆亂時空的錯覺。

鋪天蓋地的殺氣浸透每一寸天地,無論草木碎石,還是青空大地都透露出對錢恒深深的惡意,一瞬間穿越者仿佛天地皆敵。

天發殺機,鬥轉星移!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天翻地覆!

狂暴的殺氣幾乎凝聚成了實質,掀起了八級大風,呼嘯的拳風咆哮壓過了惡人穀的風聲,方圓十丈內的空氣都似乎被這一拳壓在一起,向著錢恒壓來。

“當年我隻是掌握了人之殺機,慘敗在那女人手中,如今十年沉澱,這一招天地劫殺本是為她準備,現在隻能讓你先嚐嚐鮮了!”

玉羅刹並沒有說話,但他的殺招中蘊含的意誌卻可以直接把信息印入他人心中,一瞬間就可以傳達海量信息。

玉羅刹此招初成,就曾一拳摧毀一塊數米直徑的花崗巨石,數萬斤中的巨石被打成了均勻的碎石,每一塊的大小都超不過雞蛋,威力之強簡直不可思議。

可天地劫殺這一招真正的凶險不在於威力,它最險惡的是對敵人精神的攻擊。

越過武林高手的最基本的凝神之境,就可以達到心神係第二境致幻,到了這個境界的高手對付心神沒有高出自己一大截的敵人,就可以憑借招式使對方產生幻覺。

感知都被扭曲誤導的情況下,敵對方想要取勝幾乎沒有可能,不過想要迷惑踏破心關臻至入微的半神強者,同級高手陷入不可能做到。

可此時錢恒五感卻混亂起來,一切都變得模糊無比。

狂暴的殺氣幾乎剝離了現實空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錢恒似乎來到了一個獨立的世界,而這個世界正在緩慢的走向破滅。

他的目光投注到了不斷擴大的拳頭上,銀亮肅殺的拳套上似乎有無數冤魂哀悼和哭泣,更散發著絕望和仇恨的殺氣。

“這把兵器,造孽啊!”

他仿佛看到了無數人臨死前哀慟痛哭,瘋狂的向仇人發動決死衝鋒和詛咒。

玉羅刹高居王座,冷漠的注視這些不自量力者絕望的衝上台階,貢獻最原始最無保留的殺氣,然後死在拳套下,成為它力量的又一部分。

也正是有著這些死者臨死前的殺氣,才鑄就了玉羅刹充塞天地的龐大殺氣。

論殺氣之盛,此拳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隻要再上一步,他就能觸及更高的境界。

可惜,他遇到了錢恒。

穿越者同樣一拳擊出。

這一拳平平無奇,看不出任何威力,就如同剛剛練武的孩子們揮出的第一拳。

樸實無華,毫無花俏。

轟!

光芒大盛,初生的晨曦完全被這光華掩蓋,仿佛太陽降臨到了人間。

一裏之外,刺目的光輝讓遠方的江小魚閉上了眼睛,可即使這樣也感覺自己似乎整個人都被光明包圍,全身都變得通透無暇。

一陣狂風湧來,腿腳打顫的玉天寶迎風便倒,直到兩個呼吸後,他才重新站了起來。

玉羅刹兩人交手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直徑十丈的圓形大坑,中央最深處深達兩丈。

歲寒三友消失不見,玉羅刹整個人鑲嵌在山壁中,他的右臂整個消失不見,渾身上下鮮血不要錢的狂湧而出。

“你怎麽了?”

憐星如一朵晚霞一樣飄到錢恒身邊,她伸手捉住了他的右臂,明玉真氣不要錢的輸入。

“沒事,隻不過估錯了這一招的威力,吃不住反噬,要不了幾天就能長出來。”

錢恒笑著安撫憐星,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受傷還有這種好處。

即使他空****的右手傷口出沒有一絲鮮血滲出,憐星也仍然神色嚴肅,從懷中取出紗布,為錢恒包紮嚴整。

“這……一招叫……什麽?”

玉羅刹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虛弱,他撐著一口氣,想要問清楚這不可思議的一招的名字。

錢恒淡淡道:“仙門拳訣。”

“好……拳法。”

“它原本應該是劍訣,我不自量力用拳施展,結果自己的手也沒有保住。”

若非右手承受不住能量的爆發,玉羅刹現在已經化為了飛灰,不過就算拳勁尚未爆開,羅刹教主也回天乏力,頂多留個全屍。

憐星看著沒有了氣息的玉羅刹,輕輕歎了口氣。

“我本來還想要問他一些事。”

“其實已經夠清楚了,水母陰姬是不會來這裏的。”

憐星秀眉微蹙,“你為什麽這麽衝動?”

一路同行,她很清楚錢恒並非急躁的人,不可能以自傷為代價就為了一招敗敵。

錢恒苦笑一下,“我的確衝動了,本來其實並不打算用這一招還在推演中的仙門訣。”

“那為什麽你又改變主意了呢?”

“因為我看到了玉羅刹的罪孽。”

“罪孽?”

憐星迷惑的樣子非常可愛,天真而稚氣,仿佛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

錢恒忍住揉她頭發的衝動,解釋道:“他的拳套上纏繞著無數死難者的臨終殺氣,我在看到這些人的悲痛和仇恨時,感同身受,於是用出了還未掌握的招式。”

他又歎息道:“即使沒有問他,我也知道玉羅刹為了鑄造這柄武器,把不知道多少人逼到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地步,然後又故意給他們行刺的機會,讓他們在殺意最重殺氣最盛的時候死在這拳套下。”

“這些可憐人,到死都不知道他們一切的悲劇,隻是玉羅刹刻意造成,連他們最後的仇恨,都成為了仇人力量的源泉。”

憐星看著了無生息的玉羅刹,他費盡心血打造的神兵已經和手臂一樣化為齏粉,也不知道到了地府,他是否會後悔因為這隻拳套喪命。

“你殺了玉羅刹,羅刹教一定會找你報仇。”

錢恒微微一笑,“他這次來隻帶了歲寒三友,現在這三個老頭也已經屍骨無存,沒有人知道是我殺了他。”

姍姍來遲的江小魚插嘴道:“那個玉天寶不是還在上麵?”

錢恒還沒有回話,江小魚就突然明白過來,“這小子運氣來了,能夠直接撿個教主當當。”

錢恒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