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96章鄭芝龍的抉擇
“可是……”董白為難地看了朝雲一眼,“方師傅跟進寶妹妹好像有過婚約的……進寶妹妹心地那麽好……”
“我還不在乎呢!”朝雲臉繃得緊緊地,“雖然這家夥人挺有意思,可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他自己也沒動這個心思。進寶也是個討人喜歡的丫頭,我也不想讓她傷心。”
金步搖伸手在朝雲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瞧你,目中無人!我爹也沒說你一定要嫁給他不是?也就隻有你這脾氣才會在出任務的時候分到我手上來,要不然,早把人得罪光了!”
劉弘道用扇柄敲敲桌子道:“這話說得是!單從已經發生的事來看,方兄弟不是那種不著調的人。踏實、肯幹,也沒什麽花花腸子,既然有婚約在先,當然是照婚約辦事,咱們盡力周全就是了,也算是對得起兩家已經故去的長輩。長者為尊,死者為大,雖然說要考驗,可這條底線是不能碰的,玩笑也不能開。朝雲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
金步搖笑嘻嘻道:“這個我知道!老三你的信裏麵不是也說,朝雲要親自考驗考驗阿弟麽?放馬過來好了!我家阿弟,不敢說跟劉家的子侄們比,可放眼天下,能比得上他的可不多了。”
“劉家子侄?切!”朝雲不屑道,“一群瘋子!個個兒地都鑽研學問鑽研得不食人間煙火了!為了自己搗鼓的那點小玩意兒,寧可把自己鎖進秀雪樓禁地一輩子;就眼前的這位,為了試什麽能在水下開的船,差點把自己連同那鐵棺材一塊沉進海裏去!二爺的長子搗鼓了什麽燒開水能當騾馬用的鐵疙瘩,結果炸傷了幾十個人,自己也被燙壞了!碰上這樣的男人,活活氣死!”
劉弘道苦笑不已道:“朝雲,我沒得罪你吧?還有你,二姐,你好歹是我親姐姐啊!怎麽在你嘴裏我還比不上方兄弟親了?”
金步搖臉色一沉,說道:“難倒你沒發覺麽?劉家的人什麽都好,可是劉家的人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每個人活得都沒有人情味……兩百年來,我們劉家到底是為了什麽……”
劉弘道眼神一黯,垂下頭低聲道:“或許,十年之內就要見分曉了……要麽,咱們劉家的人全軍覆沒,要麽,後代的劉家人還要繼續過這樣的生活……直到……唉!”
“菜來了!菜來了!”屋外傳來方濤興奮的叫聲,由遠而近。不一會兒,全身被汗水濕透的方濤和進寶端著食盤走了進來,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劉弘道連忙起身道:“倒是我失言了,硬是要嚐趙師傅的手藝,卻方兄弟這麽熱的天還受這種苦!”
方濤連連擺手道:“不苦不苦!遠來是客,何況劉公子還是阿姐的親弟,自然要好酒好菜招待的;朝雲姑娘在如皋的時候也照顧我不少,也應當款待!”
酒菜滿滿地擺了一桌,金步搖招呼所有人坐下,親自舉箸給劉弘道夾了滿滿一碗菜,強行塞進了劉弘道的嘴裏,笑問道:“與趙師傅比,如何?”
劉弘道艱難地吞咽下去,直了直脖子,喝了口酒道:“青出於藍!”
“那你還皺眉!”朝雲笑道。
劉弘道頓時跳了起來:“你沒看到剛才二姐像灌香腸似的!就差直接往我喉嚨裏塞了!”
朝雲一手掩住嘴微笑,一手拿起調羹又往劉弘道碗裏扒拉了些菜道:“我這回就不塞了,你自己看著辦!”
劉弘道一臉苦相地端著飯碗,可憐兮兮地看著方濤道:“方兄弟,東西雖然好吃,可總要與人分享的……”
方濤想也不想地朝招財一指:“這事兒找他,有求必應,還不用燒香許願。”
……………………
“轟!轟!轟!”鄭芝龍隻覺得腳下的甲板一顫,整條船朝側舷方向**過去一尺。
不一會兒,鄭森滿臉烏黑地跑上甲板,烏溜溜的眼珠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爹,香佬叔給的這尊龍虎炮比佛朗機炮和紅夷炮強多了!打得比佛朗機炮遠,射速又快,紅夷炮打兩響的功夫夠打三響!”
鄭芝龍看著兒子自豪的表情,有些惋惜道:“可惜了,這炮太沉,力道也太大,隻能裝一門,兩門齊射的話,船都要散架了!”
鄭森有些神秘道:“爹,你聽香佬叔說過沒有?三公子正在設計一種新船,龍骨是精鋼澆鑄的!結識,穩當!本來還有一艘整條船都包著鐵甲的,可惜就算加了三根桅杆還是跑不動,隻能當廢鐵拆了鑄炮,嘿!香佬叔說,咱們現在使的叫前膛炮,還有一種叫後膛炮,那玩意一旦造出來,一炷香功夫能打幾十響!隻是劉家召集了不知道多少人手,花了幾十年功夫都沒能搞出來!說是青銅太次,鐵太脆,咱們中原沒好鋼……”
鄭芝龍歎了口氣道:“這事兒我也知道。要說這些放在外人聽,根本沒人相信,隻有咱們這些在海上混飯吃的人才能留意。劉家雖然很厲害,可這幾百年卻是固步自封了,上回你香佬說的那個燧發槍,早些年顏老大還在世的時候,西夷人可是沒有的,如今西夷人的船上這玩意兒已經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了。聽說泰西有個叫法蘭西的大國,全國的大軍都用的這種火槍。劉家起步雖早,可開花結果太慢了……”
鄭森有些失神:“難倒……等到那一天,我們真的要死戰不成?”
鄭芝龍遙望著海麵,撫了撫鄭森的頭頂道:“大明也好,劉家也好,都沒有打出去的雄心啊!劉家現在的實力雖然不至於天下無敵,可是手上的那上千條炮艦,足夠把南洋一帶**平了;雖然等到西夷魔教的艦隊趕來之後這些地方未必能守住,可南洋之大,什麽東西沒有?若是能抓緊這四五年的時間把各島的土著往死裏折騰,起碼能煉出幾百萬斤的好鋼來!其他的糧食、礦產,足夠讓劉家建立一個海上王朝了,到時候再與魔教決戰,把握不是更大麽?可惜了,咱們大明朝的國土太大,也束縛了漢家兒郎的雄心哪……”
鄭森臉上浮現一抹憂色:“爹,到那個時候,鄭家該何去何從?”
鄭芝龍看著洶湧的海麵,幽幽道:“自從顏老大那一代人開始,咱們海上混飯吃的人就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的公理是靠拳頭砸出來的,南洋也好,中原也罷,咱們鄭家從現在起,就得做兩手準備……”
“不!”鄭森突然高聲道,“爹!上次俘獲吸血鬼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那些吸血鬼不論咬到誰都會把人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如果劉家敗了,就沒有人能夠擋住他們,到時候,整個中原統統變成煉獄!你可以逃避,我也可以逃避,可是鄭家的子孫呢?難倒要讓鄭家的子孫也變成那個樣子?”
鄭芝龍笑了,微微頷首道:“你是我兒子,我的職責就是把你教導成人,至於將來你怎麽選擇,那是你的事。當爹的,早晚會吧鄭家的千斤擔子壓倒你肩膀上,鄭家的命運最終還是在你手上做出抉擇。別把咱們這父子關係想得那麽親,當海賊的,就應該六親不認。”
鄭森怔怔地看著鄭芝龍,仔細地思索著。
……………………
酒足飯飽,進寶和招財被金步搖拉到廚下洗碗刷鍋去了,朝雲則拉著董白躲到房間裏嘰嘰喳喳地討論琴曲,當然,談論最多的話題,還是如何去除贅肉保持身材。方濤和劉弘道兩人則是端著茶碗坐在絲瓜架下的竹椅上,悠閑地聊天。
“呼!看來方兄弟不止得了趙師傅的真傳,而且勝過趙師傅良多啊!”劉弘道撫了撫肚皮,滿意地說道。
方濤有些奇怪地問道:“劉公子口口聲聲提到趙師傅,難道劉公子經常光顧四海樓?我在四海樓跑堂的時候……”
“嗬嗬方兄客氣什麽?既然你認了二姐當阿姐,你我自然是兄弟,何必那麽見外?”劉弘道笑笑道,“早年跑船的時候,經常路過如皋,不過四海樓倒是沒去過,直接在客棧叫的四海樓的飯菜,誰知道,吃過之後就上癮了!”
“哦……”方濤點點頭,“如此,還要多謝劉兄讚譽。如今阿姐與劉兄冰釋前嫌,想來阿姐多年的心結也應該解開了。”
劉弘道揮揮手苦笑道:“難哪!阿姐的脾氣我是知道的,就算真是她錯了,她都能找出她做對的理由來,跟她,沒道理可講!想讓二姐回心轉意,恐怕還要些日子呢!不過又要連累方兄弟整日被她折磨了。”
方濤嗬嗬笑道:“阿姐待我很好啊,雖然有時候嚴厲一些,可是我卻是知道,阿姐這是為我好呢!我自小混跡市井,難免有些不著調的地方,這些日子承蒙阿姐提醒,已經漸漸改了不少,若是沒有阿姐,我們幾個現在恐怕還在挑著擔子大街小巷地賣米糕呢!我是打心底佩服阿姐的能耐。”
“大材小用罷了!”劉弘道笑道,“以二姐的本事,就算給個當朝首輔當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或許你還不知道,二姐曾經帶著四個家丁出遊踏青,半路遇上三十多個匪徒洗劫村莊,二姐居然帶著這四個家丁指揮十幾個村中壯丁,硬是聚殲了這夥強人!隨後又請出我爹的牌子,帶著縣城的衙役捕頭,把人家兩百多口的山寨拿下了!這一年,二姐才八歲!這事兒我爹多年來一直引以為榮,多次說,有女不遜須眉啊!”
方濤嚇了一跳:“不會吧!你說阿姐現在能做到我還相信,八歲?不可能!”
“誰說不是呢!”劉弘道有些得意道,“當年二姐剿匪的陣圖到現在還留著呢,放到北京的兵部去,能讓楊嗣昌的‘十麵張網’愧殺!”
“嘖嘖!”方濤歎息道,“這麽說來,讓阿姐留在穀香閣確實是屈才了……”
劉弘道眉頭一皺道:“怎麽?想讓二姐走人?”
“不是不是!”方濤連忙解釋道,“我哪有這個意思!我是說,論本錢,我現在也能開個小飯館了,隻是以前都是跑堂的,從來不曾有過這方麵的經驗,怕搞砸了,所以一直忍著沒跟阿姐商議。如今知道了阿姐有這般能耐,嘿嘿……”
“打住!打住!”劉弘道一下子坐直了,“雖然我不懂經營,可道理卻懂一些。你想開館子,別說二姐不會答應,就算我都不會答應你!差得多,差得多了!”
方濤奇道:“這又是為何?有本錢有手藝,人手也不算是問題,還能再招一些人來,怎麽就不能開了?”
劉弘道苦口婆心道:“聽二姐說,如今正有來路不明的仇家想要對付你是吧?就衝這個,你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不把這事兒解決了,將來酒館一開,你還能有好日子過了?可別忘了,現在這個穀香閣可是托庇在阮大铖的名下,阮大铖如今雖然待罪去職,可在留都也是有點勢力的,那些天罡黨的人不看僧麵看佛麵,暫時不會下什麽殺手,可你一旦另起爐灶了,這事兒可就不好說了……”
“這……”方濤愣住了,這是擺在自己麵前實實在在的問題!這個問題不解決好,自己的酒樓還真別想開起來。
“還有,在留都開酒樓不是光有本錢、手藝就能混下去的。方兄弟你手藝沒得挑,可卻少了人脈,酒樓生意好,要的卻是人脈關係!你想想,若是你放開手腳做上一席,怎麽說也得十兩以上的吧?十兩以上的席麵能吃得起的都是什麽人?你跟他們很熟呢還是酒樓裏麵有他們的幹股?他們至於到你這兒砸銀子麽?比如保國公,手上兩間酒樓,他要宴請,肯定是到自家酒樓去吧?他的朋友、屬下要宴請,肯定得交他這個人情吧?說白了,現在官場上沒人認識你,生意場上知道你的人不多,士子群裏麵沒人瞧得上,普通百姓沒人吃得起,身份尷尬著呢!”
“那……難道我這酒樓一輩子都開不了?”
“那倒不是,我覺著二姐的思路還是不錯的。先借阮大铖的勢,讓你在留都有那麽一點小名氣,然後多多接觸一些鎮守南京的權貴,等跟這些權貴搭上關係之後,還是照著穀香閣的法子,托庇到某個官場不倒翁的門下,快快活活做你的老板便是。”
“哦……”方濤訕訕道,“我還以為阿姐想要把錢存夠了,然後直接開大酒樓呢……”
劉弘道嗬嗬笑道:“好好等著吧!二姐說阮大铖想開一艘歌舞伎的畫舫,請二姐去操持,我估摸著這事兒恐怕成不了,不過二姐已經有了定計,保管能因禍得福便是。生意場的事兒,你好好聽二姐的,準沒錯了。”
“成!我向來都聽阿姐的!”方濤笑笑道。
客房的門外,碧荷和小旋兒兩個丫頭耳朵貼著簾子瞧瞧地聽著朝雲和董白的交談。而董白正無地自容地捂著臉,不知道說什麽好。
“小宛妹妹你這又是何苦來?”朝雲笑著說道,“我姐姐是我姐姐,我是我,十幾年下來,我和姐姐見麵的機會不過四五回,哪裏會在你跟冒公子之間攪和?”
“哎呀,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原本以為這種事情埋在心底也就罷了,怎麽如今遇到個人就知道這個……”董白不依不饒道,“以後我哪裏還有臉見人去?”
朝雲咯咯笑道:“好端端的女孩兒家想要給自己找個如意郎君,有誰敢說閑話?你說你這事兒被我們知道了覺得丟人,可是你知道麽,若是你這件在劉家眼皮底下發生的事兒劉家自己還不知道,丟人的會是誰?昨晚菜色不錯,董姑娘多吃了一些,戌時的時候偷偷給自己紮了針,夜裏還叫了兩次口渴,一次是子時二刻,一次是寅時初刻,頭一回是碧荷幫你倒水喝,第二次碧荷睡得沉了,董姑娘自己下床找水喝,我說得對不對?”
董白臉色劇變,結結巴巴道:“這、這、這個……都知道?劉家……錦……”
朝雲微笑著寬慰道:“錦衣衛可比不上劉家的哨探,東廠那些人更沒這能耐!不是我瞧不起他們,憑你今兒剛剛拿到的那個玉玦,想要調動幾個番子,容易得很!鎮撫司的公文往返還要半個月呢,你這玉玦,半天就能湊全人手!比鎮撫衙門的大印管用多了!”
一席話,讓董白幾乎從椅子上跌下去,連忙從懷裏掏出玉玦就往朝雲手上塞:“不行!不行,這個太燙手了,我不能要!”
朝雲還是將玉玦推回了董白的手上,笑道:“看把你嚇得!這玉玦的用處雖大,可也不是隨便就能用上的。且不說這玉玦調不動邊兵和衛所兵,光是調集番子就得費點兒功夫。一般每個大邑裏都有劉家好幾個分屬的管事,若遇緊急情況,幾位不同管屬的管事全都同意,然後簽字畫押之後才能有效,將來出了事兒也是要一塊兒擔著的!所以,這玉玦你還是留著,用在正途,自然有莫大的效用。”
還有半句話朝雲沒明說,那就是若是用在邪道,這玉玦屁都不是。董白自然聽懂了朝雲話中的含義,再將玉玦收好。
朝雲看著董白收好玉玦,又道:“董姑娘,我姐姐是什麽人我是清楚的,如今她與冒公子似乎感情不錯,也有了嫁娶之說……不過董姑娘不必擔心,我估計我姐姐與冒公子最終是走不到一塊兒去的。”
“真的?”董白拋卻了所有的煩惱,欣喜地問道。
“千真萬確!”朝雲點頭道,“我姐姐周旋於各位名士之間,為的也不過是浮華二字,名士之中,錢、吳二位年紀大了,龔鼎孳又打算將顧大家納入家門,這三位談不上;晚輩之中,侯公子與媚香樓的香君姑娘已經定情,方公子一心隻在心學一道,無心風月;陳公子家世並不顯赫,自然也如不得我姐姐的眼,吳次尾和黃太衝亦是如此,而且這兩人年紀雖然不大,卻有些老學究的作風,也不是上上之選。想來想去,年輕有為,又有才華的少年公子裏麵,隻有冒公子了,冒老太爺如今蒙恩放了襄陽的任上,就算冒公子不再應舉,將來冒老爺子致仕的時候,也能有個蔭官下來,加上冒老爺子這麽多年的官場人脈,幹些時日便可升遷了,算起來,前途遠大得緊。而且冒公子母賢妻賢,入了門又不會受氣……嗬嗬,這恐怕才是我姐姐的真實想法……”
董白臉色一紅,口中囁嚅道:“其實……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
朝雲聽了這話先是一愣,旋即咯咯地笑了起來,輕輕推了董白一把笑道:“你個丫頭,說話就不能藏一半哪!怎麽把心裏的老底兒都掏出來了?”
“這個……”董白鼓起勇氣道,“可是我確實就是這麽想的……我本良家,若不是先父亡故得早,現在也應該嫁個書香門第了。可恨惡欺主,才讓我跟我娘落到這個田地。正是這天上地下的日子讓我明白了,女人這一輩子,自己再強又有什麽用?我自己存了幾千兩銀子,結果被老鴇子一頓呼喝,還是得繼續幹這個賣笑的營生!將來若想翻身,隻能找一個能讓自己翻身的男人了……”
朝雲臉色漸漸嚴肅,點頭道:“妹子,你沒有錯,誰讓如今的天下都是男人的天下呢!在男人的天下裏,男人永遠是樹,女人永遠是藤……你跟我姐姐想法是一樣的,這樣的想法至少在我看來沒什麽錯,隻不過,你有一點比我姐姐強!那就是堅持!”
“堅持?”
“對!堅持!我姐姐雖然與冒公子定情,可是卻從來不曾放棄過其他機會……其中意思,你應該明白的……而你,相中了冒公子之後,對其他王孫公子便不再虛以委蛇。隻是陪著遊湖賞景,彈琴唱曲,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沒有任何逾矩之處,也難為你賺這麽辛苦的銀子!你自己都曾對碧荷私下說過,什麽太湖的景、西湖的景,就算閉著眼你都能跑一圈!這得跑多少趟!就是這份堅持,我敢斷定,隻要時間一久,你們兩人的勝負自然會見分曉!”(按:明代歌女還有一個光榮的職業,那就是陪玩兒,很純潔的那種,純辛苦錢,賺得也比賣笑賣唱少得不知道多少,董小宛就是幹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