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綢繆
如今的霞州局勢,可以說是風雲變幻,八大下郡都在全力地配合,百姓生產糧草,所有官府名下的軍資生產線都是“日夜兼程”地趕工,這一切地壓力,不止是內部地架空,更重要的是來自於南唐邊軍地收斂,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止霞州,可以說是整個夏朝邊州,都沒有為這暴風雨前地平靜感到竊喜,而在經略使府地調動之下,霞州開始了最新輪的整治。
因為,當洪水大作之日,年久失修的堤壩,必將一潰千裏……
在孟起送來諜報的第二日,林硯等人再沒有離開酒閣,而是在廂房之內,開始了行動之前,最後的計劃商議。
對於這類行軍布陣的事,林硯自然是不懂,也摸不著頭腦,但好在武當主庫不止存儲內功心法,也有大規模的世故讀物,對於這些說不上深諳,但也算是觸類旁通,自然不是什麽渾水摸魚的雛兒,至於其他不參軍事的人,便是大不相同了,這也是南唐一個不可避免的大弊端,不似夏朝那般,有極為詳盡的講解,畢竟一方碟子盯得夠緊,一方則是睜眼瞎,多有不同。
大大小小的諜報紙張,平攤在桌上,算上林硯手上的那一張,一共是五份,包括了禾江郡大小街道與民居分布,甚至是各個住戶近來的背景,也是簡明扼要,闡述得十分清楚,這也呈現了軍諜人士所力求的一目了然。
對於孟起事先便為他們安排好的那一套“起手式”,自然不需要再耗費時間精力去思考,但劫鏢要怎麽劫,毀鏢要怎麽毀,還是得靠他們自己去琢磨,還有那“事了拂衣去”,更是重中之重,如若有一點點的失誤,便是一朝功成萬骨枯的結局,少不了把身家性命搭進去,他們是在為皇帝賣命,但賣命不意味著真的一上來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給搭上,這是完完全全不可能的。
想不丟掉性命,自然需要從長計議,而不是無腦地去逞匹夫之勇,後者無異於是千裏送人頭。
林硯三人圍坐在圓桌之旁,而岑曦則是在樓下吃著早點。
林硯盯著手中那張規劃祁山隱秘山道的地圖,不由得皺了皺眉,沒有半點強硬底氣,隻是咕噥著說道:“這山道最遠的修齡都在兩年之前,確實不得不讓人憂心忡忡,如此久遠,我雖在之前沒有下過山,但也知曉紙抱不住火,如果郡城那邊早已知曉,再事先埋伏,可能此行全軍覆沒也說不定。”
上官儀也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顯然對林硯的看法報予以相同的見解,畢竟這是生死大事,由不得有半點的疏忽和僥幸,前幾代的南唐行客,在陰溝裏翻船之人不乏少數,到底都是前車之鑒。
薑少卿則是搖了搖頭,顯然對二人的看法不太讚同,這位在血人堆裏摸爬滾打過的男子,顯然是抱有自己的看法,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說明什麽,隻是一手接過林硯手中的那張地圖,又一手拿起那張郡城圖紙,紛紛相鄰地掛在牆上,眼球左右移動,各自審視著這兩張南唐諜子嘔心瀝血的作品,頗有一股將軍行軍布陣之前,沙盤輪兵布陣的英武氣息。
上官儀頗有些柔潤地看著這個背影高大的男子,不由得咯咯地笑了笑,調侃道:“薑公子?哦不,薑少城主,民女呢,對於這類排兵布陣的男兒戰事,自然是懵懂無知,您心中那些所思所慮的兵法韜略,不知可否告知幾分?好讓小女子見識見識一番。”
說懵懂無知的屁話,自然是假得不能再假,這一男一女從一開始不服氣林硯時,自然是同仇敵愾,而如今卻是一對歡喜冤家,多是男子惹得女子心煩意亂。
所謂有人發泄,則有人受氣,但調侃歸調侃,始終都是言語上的碰撞,薑少卿也是打心底地自認為繼承了遼北“好男兒任打罵”的良好民風,就權當女子是在誇耀自己,也是不生氣,畢竟來日方長,就算是氣也有得受。
上官儀自然也沒有得寸進尺,畢竟也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林硯對此也是笑了笑,他也是明白,畢竟以上官儀的水準,也就隻能調侃調侃薑少卿了,自己這個無話可說的道士,自然是看一眼都覺得“無話可說”,也就江傑那個深諳江湖情懷的小子拿捏得了了。
薑少卿麵對上官儀的調侃話語,雖沒有反駁,但也沒有似以往那般低聲下氣地討好,而是淡淡地回應道:“祁山道據此也有近十裏的路程,哪怕是道口,少說也有五六裏,在地理繪圖上,又是如一頭卑躬屈膝的土龍,盤臥在蜀道南側,傾玄城也有過口頭探報,夏朝邊州這一整條國界線,至少被南唐的祁黨主控了近幾百條暗道,其中有一些甚至連天子都不知曉,哪怕是被夏朝所發掘了一些,可自始至終也留有近八成,這些暗道之後經過梳理,又分別掌握到了大內密府以及懸閣的手中,從密函的特有書紋來看,應該是出自密府無疑,別說是兩年之前的山道,就算是四五年前,也不足為奇,而現如今考慮的並不是真真假假,而是如何不出則已,一鳴驚人。”
上官儀聞言,頗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將才之姿盡顯的男子,從心底也開始有一股敬佩之意。
隻有傾玄城的統軍將領才知曉,這個平日裏與人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的少城主,雖得到了百戰老卒的好感,但宣布掌兵作戰之日,還是受到了太多的反對聲,而在議論軍情,上陣殺敵時,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個人,甚至是手法,都要比一些老卒來得老辣,對於死戰與周旋戰打法,更是信手拈來,不由得一個勁問那薑宗勉薑城主,是如何培養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小王八蛋的,要知道就那一場封正牌統領的戰役,當時也才十之有六之齡。
林硯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輕輕拿起桌上的一盞茶,小抿了一口,又慢悠悠地放下,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原來京城那邊,我的了解並不是特別的透徹,這軍事諜報機構的處理一道上,更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不過聽少卿你這麽一說,倒是約莫著了解了三四成的套路,如今陳天行那小子,已經是給我們鋪了一計,我想這招瞞天過海,除開我們之外,不論是霞州經略使府,還是禾江郡郡守府,亦或者是貞州鹽鐵轉運使,無一例外都是蒙在鼓裏,但在這種有前提的基礎之上,自然不止是毀去械糧那麽簡單,應該還有可以‘一語雙關’,‘一箭雙雕’的餘地。”
薑少卿點了點頭,嚴峻道:“難說啊,我們盡力即可,主要還是得看皇帝手底下的那群暗角陰溝之人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