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鬱悶的少年
烈日高懸，已是中午。
豆花巷盡頭，那座瓦窯，石小陵睜開了眼。
石小陵發現自己全身布滿了黑色物質，散發出一股怪臭，少年尖叫一聲，捂著鼻子，跑到水缸處打了一大盆水，來到瓦窯外麵衝洗了身子。
換上新衣裳後，依舊是粗布麻衣，但格外的幹淨。
石小陵鬆了口氣，感覺神清氣爽，全身毛孔放鬆，舒服的差點呻吟出來，他嚐試著修行，而後少年神色變得激動起來，他的感知一下子被放大了好幾倍。
站在大門前，石小陵心中顫動，一百米外，他看到有一隻小螞蟻，正費力地扛著食物，往家裏趕去。
小巷裏，一隻驕傲的大公雞嘎嘎叫著，盯著地上一隻蜈蚣，滿臉凶悍。
他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隔壁李大嬸和王大叔正在念念叨叨。
石小陵笑了，原來這就是修道的感覺，原來這就是所謂修道的好處。
布衣少年跑進屋子，卻發現酒鬼老爹不見人影，隻得納悶，原本想把這好消息告訴他的。
石小陵第一個想要告訴的是酒鬼老爹，第二個則是小紅袍。
於是布衣少年，一路蹦蹦跳跳，往私塾趕去，路過豆花鋪子的時候，少年原本想打聲招呼的，結果卻發現花大娘倚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石小陵隻得搖頭作罷，心中卻是感歎，原來花大娘也忒辛苦了，賣豆花也不容易嘞。
午時的青州城格外的熱鬧，石板路上，熙熙攘攘。
酒樓裏有人大聲宣揚，茶館裏有個說書先生正**澎湃的說著自己心中的故事，街道邊，小販推著小車，賣力地向來往的行人推薦著自己的商品……
一個肩上搭著一塊抹布的老頭，站在隻有幾平方米大小的包子鋪前，熱情的與前來買包子的人打著招呼，不一會兒，一籠子包子全賣完了，老頭鬆了口氣，拿出抹布擦了擦汗。
雖然累，但是老頭卻是滿臉笑容，原來他今天的包子已經賣了一大半了，今天可以早點收攤回家了。
石小陵路過包子鋪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林大爺，來兩個包子。”石小陵笑道。
少年望著那熱騰騰香味十足的包子，嘴角不知不覺流著口水。
老頭看著少年模樣，笑道：“你這個瓜娃子。”
然後熟練的撿起兩個包子，然後看了少年一眼，又撿了一個包子在袋子裏，遞給了少年。
少年付錢接過袋子後卻是疑惑道：“怎麽多了一個？”
“送你的。”林老頭拍了拍手，笑道。
少年笑了，拿起袋子心滿意足的走了，隻是走之前，將一文錢放在了包子鋪前的桌子上。
少年喜滋滋的吃著包子，林老頭笑嘻嘻地看著少年一蹦一跳的遠去。
街道上，遠不止這般，熱鬧的非凡，有一對年輕男女，衣著非凡，氣質出眾，腰間別著劍，站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年輕男女走進了一家名叫悅來的客棧。
石小陵看著這街道上人來人往，隻覺得自己仿佛一個過客似得。
有一個衣著破爛的小女孩，望著賣糖葫蘆的老婆婆，一動不動，小女孩喉嚨動了動，眼睛裏滿是渴望，旁邊一個中年婦女望著這一幕，神情頓時有些慌了起來。
因為她們家裏可吃不起糖葫蘆。
中年婦女使勁牽著小女孩，見小女孩不動，中年婦女嘴裏罵罵咧咧，卻是急的有些快哭了。
正在這時，一個吃著包子的布衣少年走了過來，直接拿出五文錢買了一個糖葫蘆遞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歡快地一笑，拿著糖葫蘆吃了起來，嘴裏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謝謝哥哥。”
小女孩很有禮貌，中年婦女看著布衣少年連連彎腰感謝。
石小陵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在意。
中年婦女道謝後，便牽著小女孩漸漸消失在街道上，小女孩吃著糖葫蘆，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
石小陵一邊走著，一邊吃著包子，卻感覺味道沒有以前的味道好。
布衣少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覺得心疼。
“啪！”少年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嘴裏嘟嚷著：“叫你衝動，叫你裝臉充胖子，現在是自己心疼了，我的五文錢啊。”
少年哭喪著臉，心疼的快要哭出來了。
五文錢就這麽沒了。
石小陵愁著臉，隻覺得包子越吃越沒有味道,他轉身望著那賣糖葫蘆的老婆婆，腳步卻不自覺的前往。
“給我來一根糖葫蘆！”布衣少年咋咋呼呼，指著大拇指牛氣衝天的道。
隻是少年在付錢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尤為的糾結。
賣糖葫蘆的老婆婆看著布衣少年，臉上充滿了笑意，先前少年可是買了一根糖葫蘆，送給了一個小女孩，大善之人啊。
老婆婆眼角打量著布衣少年，嘴角眯起。
“再來一根！”原本布衣少年左手拿著包子，右手拿著一根糖葫蘆準備走的時候，石小陵卻是陡然停住了腳步。
他想到還有一個小紅袍，於是看著手中的糖葫蘆，神色鬱悶，最後不得不反身又買了一根。
一共買了三根糖葫蘆，一根給小女孩，一根給小紅袍，一根自己吃，花了十五文錢，接下來幾天就要吃土了。
賣糖葫蘆的老婆婆臉上幾乎笑開了花，看著少年越看越喜歡。
石小陵卻覺得對方的眼光有些奇怪，看的他臉上火辣辣的，最後少年拿著兩根糖葫蘆，灰溜溜的跑了。
青州城郊，一座茅草屋。
今日，私塾老先生像往常一樣，背著戒尺，挺著腰杆，踏步走進了茅草屋。
今天隻來了七個人，少了那個布衣少年，老先生心中已然知曉緣由，便沒有過問，隻是底下小紅袍望著那個空空的位置，隻覺得自己心中也空落落地，上課也沒有勁似得。
小紅袍撅著嘴，看著老先生在上麵口若懸河，有聲有色，隻覺得有些乏味，很快小女孩的心神就被窗外桃樹上的麻雀吸引，盯著小麻雀，一眨不眨。
突然，小紅袍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以為是幻覺，隻是再次定神一看，卻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小陵哥哥。
小女孩一下子笑了，飛快的跑了出來，講台上老先生那陡然沉下的臉色，小紅袍裝作沒有看見。
“雜學抄十遍。”身後老先生的聲音響起。
小女孩腳步一頓，回頭扮了個鬼臉，大聲說道：“知道了。”
說罷，便再也不管了，跑到私塾外的小河邊上，石小陵正在那裏看著她。
“小陵哥哥，今天上午你怎麽沒有來上課啊？我還以為你以後不來上課了。”小家夥撅著嘴，望著布衣少年，一臉的委屈。
“家中有事耽擱了，沒事我這不是來看你了。”石小陵趕緊道。
“看這是什麽？”少年舉著手，笑道。
“啊！糖葫蘆！”小紅袍尖叫一聲，快速的從少年手中拿過去，急急忙忙就吃了起來。
小女孩臉上綻放了久違的笑容，小家夥開心極了。
“小紅袍，今天上課有沒有認真啊。”石小陵望著小女孩，詢問道。
“唔，認真咧。”小紅袍看也不看少年，嘴裏含糊不清。
“小紅袍，我告訴你一件大事！”布衣少年仿佛不甘心似得，大聲道。
“什麽大事！”小紅袍終於看了過來，眉毛像一輪彎月。
石小陵鬆了口氣，大聲道：“我告訴你，昨天我可是喝酒了，喝了足足兩大口。”
少年拍著胸脯大聲的說著，臉上有些洋洋得意。
“切，我還以為是什麽啊。”小家夥切了一聲，明顯不感興趣，隻是嘴裏嘟噥著：“喝酒啊，我每天都喝。”
小紅袍舉著手，更為炫耀，天真無邪。
石小陵原本得意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怔怔地望著小紅袍說不出話來。
春風得意，少年卻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