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滅宗
“哦！”青目一臉疑惑。
似乎兩個老者之前先前的緊張氛圍，有些緩解。
“二弟啊，你能在神劍宗即將滅宗之時，能夠臨危出手，為兄感到很欣慰！說明在你的心中還是心係神劍宗！”
“我.....沒有，絕對沒有！”
青目話語間斷，表麵說是沒有，可他所為神劍宗所做的一切卻很誠實。
這個老者經曆近二十年的艱苦砥礪，曾經張年輕鼎盛時期的麵容，換來則是一道深深的劍傷，數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麵具之下，似乎他已經不想在回到了曾經的赤神劍老，而是現在的青目老翁。
並且他的青目老翁的角色，也過得十分的愜意，和那群少年在一起時，似乎他又年輕了幾歲。
時光流轉雁飛邊，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
“你的什麽決斷，我倒是來了興趣，你說說看！”
青目摸了摸自己的身跨酒壺，這才反應過來，酒已喝盡，酒癮大犯，沒酒喝了。
“你不是一直厭倦神劍宗的三六五等弟子分列嗎？我將會讓昊月昭告整個神劍宗從明日起，廢除神劍宗的不平等的定格！”
“這他娘的狗屁東西，早就該廢了！”青目拍手稱快。
“同時，我要將神劍令交於你，我宣布宗門滅宗！不再出任神劍宗的宗主，宗門一切大事均由你和昊月二人執掌！”
青目聽到這時，臉色愕然，對於填嶽劍老這樣的決斷實在是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不可......”青目急忙插話。
填嶽劍老這時伸手示意，“二弟，聽我把話講完！”
青目這才停住了嘴邊的話語，仔細聽著這個一臉有著溝壑般的皺紋的老者。
“二弟，我老了，之前我以利齒斷劍元神出竅窺探神劍宗的劍勢大運，不僅看到了它將來的運勢，還看了我的大運！我已經是風中殘燈了，最多能夠支撐到你離開宗門！其他的時間我不敢保證！”
青目臉色愕然，這個狠辣的老頭，竟然不惜將自己的佩劍利齒自斷來窺探先機，到最後一刻，還是念著宗門的走勢，這時的青目心中，顯然對他沒有了之前的怨恨和憤懣。
他繼續聽著填嶽劍老的交代。
青目的臉色由剛才的喝酒泛紅到心中的憤憤不已，已經開始變為鐵青色。
他不得不開始在自己的心底對這個填嶽老頭為神劍宗所在的一切，有了幾分敬佩。
神劍宗填嶽劍老，以自己配劍折斷元神出竅窺探神劍宗的劍勢和運勢，這換了他們四個人中，誰敢如此，也就隻有眼前這個滿身枯朽的人啦，就連這當年的赤神劍老都始料未及，這樣做的目的，無疑是自掘墳墓。
以劍爭名的浩瀚天下，每個劍手都有著自己的佩劍，高或低，神或凡，邪或惡，優或劣。
填嶽劍老，佩劍名曰：利齒！
鋒利無比，堅硬如齒！
要想折斷，除非自己為之！
這把神兵伴隨著這個老頭爭名一世，縱橫一生，最後結局，沒想到是被自己的主人以自身劍道修為折斷，那就意味著這柄神兵的劍靈將無依無靠，在那劍靈國度劍界中則是依存無己，類似人死後的孤魂野鬼一般，直到遇到下一柄適合它的劍身宿體，可那樣何其難哉！
填嶽劍老繼續看著青目道：“二弟，是我當年不好，以以己之心，拆散了你和北巔雪靈族的緣分，那時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他們是為了我神劍宗至高劍術來靠近你，我不得不那麽做，我也是為了神劍宗著想！”
“人活一世，但求問心無愧，劍伴一生，但求名滿天下，可惜我那利齒，陪我最後被我親手折斷！”
“對於神劍宗，我自問問心無愧，可對於人，我則是羞愧難當，大哥在這不求你原諒我，但求你看在我一切都是為了神劍宗的份上，能否答應大哥，幫忙照料今後的神劍宗，昊月從年輕時候一直視你如榜樣，他一定會和你協同好，管理好這神劍宗的今後！”
“我逍遙自在慣了，可幹不來這些凡塵俗事，交給昊月吧，或許他比我更合適！”青目唏噓道。
“明日起，我已交代昊月宣布神劍宗滅宗，同時昭告整個浩瀚天下，神劍宗此後歸隱，不再參與三五五湖洞之事！還有那小子，你要安心培養，若是現在讓他攜劍出世，無疑是一顆嫩芽，被無劍神境的劍道高手輕而易舉，就可滅之，別說無形劍骨之人，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劍道天才，相信你遊曆整個浩瀚天下十年，也有不少見聞，有的時候劍道天才的修煉，一念成魔，一念成神！”
“自明日起我將閉關，直至等待我的大運而來，今天是我見你的最後一麵！”填嶽劍老神色一臉哀傷道。
這時青目二指凝聚微弱的氣息，並非劍氣，直指填嶽劍老的太陽穴處，查看他的壽元以及傷勢。
他臉色一征，如此重傷，“你這傷不是當初戰傲狂的，並且你的劍道修為，二十年來，不該如此，究竟發生了什麽？”
填嶽伸手將他的二指拂去，看著祠堂的靈牌，“這就是以自身佩劍折斷元神窺探劍勢大運的後果，造成劍道修為境界大跌，同時也損失了自己的壽元！”
“你這樣做值得嗎？”青目看著填嶽問道。
“一件事當你決定做的時候，你就沒有必要考慮它值得不值得，若是你有絲毫的考慮值得與否，那麽你做這件事的意義就會在你的心間，留下空餘之地，致使你沒有盡力去做好它！”
“你將自己置之死地而沒有後生！還在義正言辭探討值得的問題！”青目一臉疑惑道。
“說的沒錯，常人都是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填嶽卻沒有，或許這是對我最後的救贖吧！”
“救贖，是活著的時候，不是死去！”
青目明顯加重了語氣，對於填嶽劍老曾經對他所做的一切，他豈可一死了之，最後讓他接受一個已死之人，放下對他心中的怨恨，這樣未必也太劃算了。
當年的神劍宗，劍堂雪靈族事件曆曆在目，任憑赤神怎麽哀求，這位填嶽劍老就是如此狠心，完全不顧及兄弟之情。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神劍宗的一切就交給你和昊月了，兩年之後，若是我沒有出關，那麽就進入宗門閉關處，將我遺體焚化，將我骨灰散落於後山之地，對於我這樣的一個人，是不配葬在神英塚！”
“你可千萬不能死，我還要找你打架！”青目冷冷道。
“大運將至，人力難逃！”
“我賭你死不了，出關，我要和你打架，將你打得滿地爪牙！對於神劍宗滅宗之事，既然要決定退隱，那就幹脆徹底脫離，三山五湖洞那幫紛雜的劍道修為勢力！”
填嶽這時揚手一擺自己的黑色衣袖，有些陳舊，顏色略有些淡了，笑道：“好，大運來時我如若不死，我將接受你的挑戰！至於把我滿地爪牙，我看你是沒機會咯！”
說著填嶽劍老將自己的牙齒一張口，幾乎沒有了牙齒，一口紅色泛白的口腔，隱約可見。
“那這神劍令！”
填嶽劍老將神劍令扔給了青目，青目則是順手接住。
“先和你說好了，這神劍令我會交給昊月！我是不會管這神劍宗的繁瑣之事的！”
將神劍令收好，轉頭要走，兩個老頭背對著背，場景隻能用淒涼形容不過。
神劍宗祠堂外圍，四顆老槐樹，兩個老翁，風起，身涼，涼風吹過彼此的白發須，像是最後的告別！
兩個老者背對相離，青目走了一段，當即回頭，同時恰巧，填嶽劍老也正時回頭，兩眼相望，四目注視，一兄一弟，道不盡的世俗酸楚，兄弟仇怨。
“神劍令如果你不想持有的話，那麽交給昊月吧，還望你助他管理好神劍宗後麵的諸事，哦，對了，還有摘星如果有日回來，就告訴他閉關，其他的諸事勿提！”填嶽劍老聲音蒼老，語氣平緩有度道。
青目此刻的眼中多了些許的哀傷，本就老態的老翁，此時望去，更是像老了幾歲，心中道不盡的惆悵，他也不知為何，雖感覺眼前這個人不會那麽輕易而死，他的鐵血政策在神劍宗這麽多年雖說有些了冷酷無情，但是也不可磨滅他的功勞，對於他突然的托孤，他頓時心中顯得有些不知所然，以劍爭名一世，最後為了宗門，不惜折斷自己的佩劍，以元神探知宗門未來的劍運大勢，此番作為，就連開創神劍宗的祖師都沒有過的作為，即使在怎麽殘暴無情，在怎麽將人命當螻蟻。
他此時的心中對這個離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有些肅然起敬，當然這是他對於神劍宗的做的一切，於公而已。
於私，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恨不得將神斧直取這個老頭的項上人頭，可他沒有。
他想著等遊曆整個浩瀚天下之後，最後找到神劍無影真正的主人，那時單以無劍神境的二指劍氣定要破了他的利齒！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耄耋老者居然將利齒折斷，置之死地，於劍於人，都做出了最後的亡抉之舉。
本來心中的萬千仇怨，要將這個老者打的滿地爪牙，如今麵對他離去的背影，他唏噓不已。
神劍宗，宣告滅宗！一代神劍宗填嶽劍老，閉關等大運而來，等死！
填嶽，一代劍老，為了神劍宗劍勢大運，幡然赴死！
青目轉頭而走，走的時候比來的時候更慢了，來時慢是不想見這個曾經滿腹仇怨的大哥填嶽，現在離開的時候，不舍這個鐵血手腕一切為了宗門的填嶽劍老。
他慢慢踱步，將神劍令，揣在了自己的那破爛衣服的兜中，走一截，則是用手摸一下，擔心這神劍令掉落，畢竟神劍令是宗門的不俗之物，華麗珍貴，可自身的衣服卻是破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