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的男人不信命
陳畫扇和陸婉同時大驚失色。
“你怎麽樣了?”
陳畫扇焦急問道。
陸婉那張常年覆蓋寒霜的美麗麵孔上,破天荒出現了一絲絲的焦慮和擔憂,剛想上前,卻本能的定在原地,最終選擇默不作聲……
李青雀擺了擺手,“無妨。”
他笑了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牽起陳畫扇的手,繼續朝著山頂而去。
他強撐著胸中翻滾的血氣,撐到了山頂之上。
吳山的山頂,放眼望去,四季景致,別有不同。
陸婉擺了擺手,道:“我還有別的事情。”
然後轉身離去。
李青雀看著陸婉的背影,這個從小含著金湯匙的千金大小姐,實則並沒有自己現象中的那麽刁蠻任性。
若她,愛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的話,說不定此刻的陸婉會很幸福吧。
山頂之上,除了遠眺的景致外,隻剩下皚皚白雪,再無其他。
和陳畫扇轉了一圈,李青雀探出手指了指遠處那座占地麵積小的可憐的寺廟,道:
“那裏,就是吃素麵的地方?”
陳畫扇點了點頭。
“那,去看看。”
等到了小寺廟前,李青雀駐足,打量了一番,終究是沒找到寺廟的名字。
大抵是因為太過小而舊以至於無人問津的原因吧。
轉頭問向陳畫扇,“聽說這裏求簽挺靈驗的,要不求一個?”
陳畫扇想了想,道了聲‘好’。
等兩人邁進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門的時候。
恰好遇見,從裏麵匆匆走出來的陸婉。
陸婉的麵色不是很好看,眼角有些濕潤,人也失魂落魄,跌跌撞撞走出去,一隻纖細的手掌中心死死的捏著一根卦簽。
見到李青雀和陳畫扇也沒打招呼,快步離開。
李青雀回首瞥了一眼,卻見到那一身緊致旗袍的女人走到山崖邊上,狠狠地將手裏的卦簽折斷,然後拋下了山。
低聲淒慘罵了一句,“去尼-瑪-的算命,我的男人他才不信命呢!”
然後蹲在寒風中捂著臉,顯得有些孤單落魄。
從踏入吳山頂上寺廟的那一刻。
李青雀袖口中的雙手就已經捏的發白。
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看著陳畫扇。
陳畫扇深深地看了李青雀,旋即閉眼虔誠的求下了一簽。
亦是,為了他……
一枚竹製的卦簽落在地上。
還沒等李青雀看清楚,就已經被陳畫扇死死的攥在手心裏。
“上麵寫的什麽?”李青雀問道。
“不告訴你。”
他又問道,“你自己也不看?”
陳畫扇笑容燦爛的看了李青雀一眼,帶著些許小心思,輕聲道:“我看過了,是極好的上上簽,但,不能讓你看!”
“那,為什麽不讓我看?”
陳畫扇愣了一下,自語起來,“讓你看過,就不靈驗了。”
她死死的攥著手中卦簽,神情無異,生怕被李青雀看到一樣。
李青雀摸了摸她的頭發,“不看就不看,反正我也不信這些。”
陳畫扇輕聲道,“不信最好,沒什麽事情是絕對的,也沒什麽事情是注定的。”
但,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將那竹簽收在貼身的地方藏起來。
從頭到尾,隻有她自己知道上麵寫的什麽……
“走,我們去吃素麵,已經餓了。”
兩人繞過正堂,朝著後院走去。
說是後院,實則並不大,吃素麵的地方勉強能遮風擋雪,隻能容得下四個人堪堪坐下,顯得擁擠而狹窄。
僅僅一張有些年頭的檀木桌子,擦得發亮,桌子正好貼著能賞雪的木頭窗戶旁。
大雪天沒什麽香客還好,若是天晴的時候,說不定得排好久隊。
讓李青雀有些失望的是,做素麵的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僧人。
此行,他未曾見到那位枯槁老僧人,實屬遺憾。
小僧人速度很快,默默端上了兩碗素麵。
李青雀將自己碗中的部分挑給陳畫扇,安靜的看著她低頭細嚼慢咽,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片刻之後。
那條讓無數男人都為之著迷的黑絲大腿又邁了進來。
陸婉。
李青雀本以為她會下山離開,沒成想又折返回來了。
陸婉眼圈通紅,走進來默不作聲,等小僧人把素麵端上來後,埋頭吃了兩口,又停住了,微微蹙眉,似乎吃慣了山珍海味被養的刁鑽的胃口有些適應不來這種清湯寡水。
李青雀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陸婉有些疑惑的看著麵前的白袍男人,這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動開口詢問自己。
想了想,開口道,“興許是天南地北走一走,多去見識一下,畢竟有好多他去過的地方,我怕自己會忘記了。”
她其實很想說,那個人去過的地方我都要走一遭,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
興許是怕讓眼前的男人覺得自己太癡情,也許是藏情於心底。
“挺好。”
陸婉道,“這裏的雪,遠不如最北方的那個地方的好看,山也不如那裏的雄壯,人更是不如那裏的他……”
李青雀默然。
陸婉埋頭,胡亂扒拉了一口素麵,“如果有機會,大概還要去登上那座掩雲關的城頭上賞雪。”
畢竟,那座雄偉壯闊的掩雲大關,是她心中的那個人帶著僅僅八百白袍打下來的,聽說那一戰,八百白袍戰死七百七十八,僅剩下二十二位活著登上城頭,就連父親陸滿弓聽聞之後,也不得不發自肺腑讚歎一句‘就此定了江山’,算是為李青雀後來的封王之路做了蓋棺定論。
八百白袍定江山!
李青雀提醒道,“還有掩雲閣。”
陸婉吃驚的看了一眼李青雀,問道,“你去過?”
李青雀道:“沒去過,不代表沒聽過。”
陸婉表情有些失望,“是啊,還得再去看看那讓萬世瞻仰供香火的掩雲閣。”
掩雲閣,傳聞雄偉壯闊,每一個戰死於邊陲的將士,都會在掩雲閣中留下靈位,至今為止,掩雲閣中已然豎立起三十多萬惶惶靈位!
三十萬將士埋骨於此處,其他幾大軍部加起來都沒戰死過這麽多人!
何等的蒼涼,何等的悲壯!
李青雀道,“沒了?”
“沒了。”陸婉隨口道,又思索一下,“等走完這一遭,差不多也該被家裏催著找個人聯姻結婚了吧……”
歎了一口氣,陸婉還是心有不甘,大門大戶人家裏的女孩子終究鮮有人能逃過這一劫……
可她也無可奈何,不僅僅是溫家,還有陸滿弓,都不會放任她愛上一個已經死了的男人……
李青雀淡淡道,“挺好。”
“挺好?”陸婉瞪了他一眼,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麵前桌子上。
美眸冷豎道,“你除了‘挺好’這兩個字之外,就不能說點別的?挺好,哪裏好了?”
李青雀愕然,道,“那……不好?”
陸婉被氣的不輕,看向陳畫扇,“這麽無聊的一個男人,你是怎麽看上的?”
陳畫扇隻是笑而不語。
陸婉深吸一口氣,看向陳畫扇,由衷的說道,“你們兩個在一起,真的挺合適的,真的,這,不是嘲諷。”
又看向李青雀,燦爛一笑,問道,“這麽長時間,還不清楚你姓什麽呢?”
李青雀平靜道,“李。”
“哦,走了。”
在陸婉的心中,這個一身雪袍的年輕人不過是個讓她留下些許特殊印象的匆匆過客。
僅此而已。
說罷,沒有停留,陸婉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