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魄醫館落魄爹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習慣於把事情在腦海裏構想得層次分明進退有序,可每次一到具體實施就會出現很多變數。難道這就是那些大人口中的天真幼稚理想主義嗎?難受啊......

從教練組的手下成功脫身,回家後又是一夜不得安眠,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電眼少女和光頭壯漢。電眼少女帶給我的愛的體驗,還有光頭壯漢帶給我的威脅疑惑,在我的腦海中翻來覆去的交替出現,我弄不清他們是誰,弄不清他們想幹什麽,又十分想要將一切搞個明白。

胡亂琢磨到後半夜終於睡著了,夢裏也都是電眼少女和光頭壯漢的身影。有時電眼少女出現,她坐在KTV的長沙發上衝我微笑。有時光頭壯漢出現,站成一排冷漠的看著我。有時同時出現,電眼少女坐在KTV的長沙發上衝我笑,光頭壯漢們在沙發後麵站成一排......

我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這個夢境畫麵不太對勁兒~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中午了,滿腹心事讓我根本待不住,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

先去去超市買了一根士力架,吃了之後饑餓疲勞**然無存,精神百倍。我的特殊體質不僅讓我對酒精藥物敏感,對食物提供的能量熱量的攝入和反應也遠超常人。

昨晚我就給司馬慶家裏打過了電話,得知他也安全脫身,我奉勸他最近老實點兒,暫時不要再搞富婆事業了,這一行風險太大,我們得學會規避。他哼哼哈哈的應付著,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他愛咋咋地吧,眼前還有電眼少女的事兒呢,我打算去見見她。

電眼少女和光頭壯漢之間的這件事,我已經被卷進來了,說實話我可以不管,可是從我的立場和原則來看,就此脫身的話不僅是對命運的不負責,更是一種逃避的行為。若是這麽做了,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無法安心。

尤其是對電眼少女,不確定到底出於什麽心理,我實在放不下。我一方麵不想她出事兒,另一方麵還想跟她有更深入的接觸,弄清她對我到底有沒有感覺。除此之外我還想弄清愛的力量是怎麽回事兒,對於那種神奇的力量叫個正常人都不可能不好奇的,我隱約覺得事情似乎要比我想象的更加複雜。

在行動之前我得先去看看我爸,昨晚他沒回家,打電話還關機,不知道在搞什麽幺蛾子。我還想問問他關於我20歲轉運的事兒,轉個愛的魔力了轉,看看我這兩天碰上的事兒,天天被人攆著跑,都快活成過街老鼠了,還不如以前消停呢。

我家的醫館就在老區這邊兒,離舊鎮政府不遠,過了中心轉盤就是。

別看被稱作老區,作為北台鎮現代文明的發祥地,這裏的發展也相當給力,水準基本能和五線城市持平。隻不過前些年受了天災,傷了筋骨,和開發區的差距也就越來越大了。北台的年輕人現在都喜歡往開發區那邊發展,外來的投資者也都聚集在那裏,老區這邊都是年紀比較大,還有就是我和司馬慶這樣,沒什麽事業成就的年輕土著。

一路閑逛,不用看路就找到了我家那門可羅雀的小醫館。沒有招牌沒有名號,就掛著一個寫了個“醫”字的破爛木頭牌子。臨街的窗戶都髒得快不透光了,邋遢到影響市容,要是哪天有人對我說城管把我家房子拉走了,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到了門口剛要敲門,隱約間聽到一絲動靜,我稍微一緩,猛的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跳到一邊。

哐的一聲,醫館的破門被撞開,我爸劉由輪著掃把一躍而出,對著地上就是一頓連拍,一大一小兩隻老鼠靈巧的避過了攻擊,溜著牆邊一溜煙的跑遠了。

不愧是他,不管什麽時候,隻要出現肯定得弄出點兒動靜出來。

我爸杵著掃把喘粗氣,我倚在門旁搖頭:“你看看你,館裏也沒個客人,難得來兩隻耗子捧捧場還被你打跑了。”

我爸看到我有些意外:“你怎麽來了?”

我反過來就是嘲諷三連問:“什麽意思?也打算把我打跑啊?怎麽說我也比耗子招人喜歡吧?”

我爸歎氣:“那兩隻耗子祖輩都在館裏安家,現如今醫館落魄了,連耗子都留不住,哎。”

我聽著又好笑又心酸:“合著人家是逃難呐,那你也不用氣急敗壞,館裏本來就一天不如一天,人家也是為了尋條活路。”

我爸目光悠遠的看著耗子離開的方向:“我知道,就是故意整這麽一出兒,讓它們以為我真生氣了,這樣它們才走得踏實,才不會再對醫館有所眷戀......”

“你可別扯了,昨晚幹嘛不回家?電話還關機了呢?”

他回身走進醫館,我跟了進去。到了店裏四下看了一眼,果然還和幾個月前一模一樣,隻有兩邊的貨架上擺著幾顆被我爸稱作千年人參的東西,可它們長得根本不像人參,正常的人參長須子,他這些人參長胳膊長腿,比手辦更像機器人,誰會買這種東西。

更誇張的是作為一家中醫館,屋裏竟然連一丁點兒的中藥氣味都聞不到。這也太不專業了,中醫館得和羊湯館一樣,一進屋一聞味兒就得讓顧客明確自己是幹什麽來的。

他根本沒在屋裏逗留,進屋後繞過破爛櫃台,屋子還有個後門,從那出去是個後院兒。

這間開醫館的房子是我家的祖產,這一片的老房子都有後院。

我爸在後院的搖椅上坐了下來才說道:“昨晚鬧心,喝了點兒酒,就在館裏睡下了。”

“那你倒是想著給我打個電話啊。”

“電話換酒了。”

“啊?”

我爸情緒莫名急躁起來:“啊什麽啊,沒錢唄,沒錢就上火,上火就想喝酒,想喝酒沒錢,沒錢就把手機賣了,這麽閉環這麽完美的回答你還聽不懂嗎?!”

我根本不吃他這套:“你嚷什麽嚷,我媽才出門兒幾天你就斷糧了,守著這麽大個店麵一分錢賺不到你也是真有本事。”

我爸哼了一聲,閉上眼睛用沉默來對抗我。

跟他頂了兩句我就沒了心情,心中隻剩無奈,想到剛剛那兩隻耗子,我越發感慨,念叨著:“鼠輩就是鼠輩,承受不住一點壓力,這麽容易就選擇放棄,心無大誌......”

我在這感慨耗子的品行呢,我爸在旁邊崩潰了:“別罵了,別罵了!!!”

我哭笑不得:“沒罵你,你別對號入座好不好。真看不下去你這樣兒,好了好了,昨天我和我媽剛聯係過,她也快回來了,等她到家咱仨好好研究研究出路,到什麽時候也不會讓你獨自承擔的。”

我爸依舊焦躁:“你們能承擔什麽?也就能給我點錢花,真正的大事業你們能幫上什麽忙?”

“能給你錢就不錯了,再說你能有什麽大事業!”

“時代要變了,現在是風起雲湧...哎!算了,跟你說這些幹什麽。”

我沒再糾結這個話題,拿出特意從家裏帶出來的幾百塊現金交給我爸。現在的年輕人都很少用現金了,我之所以能隨時拿出來,就是用來時不時接濟他一下的。

我爸就跟那商場裏的電動按摩椅一樣,你要是不掃碼不花錢坐了上去,它就一動不動的,還在你耳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車軲轆話,讓你頭疼鬧心。但隻要錢到位,立刻自己動起來,那叫一個無微不至。

“兒砸快坐啊,站著多累,餓不餓?爹給你切根兒千年的人參墊墊肚子。”

“快省省吧,我可不想食物中毒。你人沒事兒我就放心了,那點錢你留著花,回頭我給你弄部手機,記住以後有啥事兒先和我商量,別作。”

剛開門想走,我稍稍停下了腳步,想起來另一件事兒:“對了爸,你說我小時候有高人算命的事兒,真的假的呀?”

我爸正沾著唾沫數錢呢:“你說你20歲轉運的事兒啊?”

“對唄。”

“那你已經20歲了,轉運了沒有?”

“好像沒有。”

“那可能就是假的唄,哎呀你年紀輕輕的要自己努力,總依賴命運算什麽事兒。”

我無奈:“我從小到大是你一遍又一遍的跟我絮叨這件事兒的,現在還怪我當真?”

我爸數錢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很快又繼續數了起來,語氣不耐煩道:“時代不同了,現在看的是大環境。嗯,305,這還帶零頭呢,給爹湊個整數唄,再拿695,湊1000。”

我怎麽有個這麽不靠譜的爹,剛才那倆耗子咋不順路把他叼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