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可兒
那婦女斜著眼睛不帶細看，冷冷一哼，別過頭去。
又從屋裏出來個歪嘴男子，這就是池歪嘴了。
“幹什麽的？”
池歪嘴問道，認出小女孩，臉上明顯驚訝。
把小女孩全身打量下，眼神落在小女孩手腕的電話手表上。
方旭又問：“這你家孩子嗎？”
池歪嘴整個人散發著貪婪的惡臭。
“是啊，咋了？”
“還給你家。”方旭把小女孩塞過，硬下心腸，轉身就走。
“爸爸——”小女孩一下子哭出來。
方旭回頭，孩子終於說話了，那聲“爸爸”是在叫他。
心好似被人揪到，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真要把孩子還給這樣的家裏？
強忍著不回頭，耳聽池歪嘴笑著喊：“老婆，快看，這死丫頭不生病了，看她這手表，老值錢了，給咱兒子戴上……”
回到岔路，方旭狠狠給自己一巴掌。
“方旭，你就是個自私鬼，為了自己把丫頭丟下，你真的忍心嗎？”
池壯給他的煙他還沒抽，此刻點上，依稀能聽到小女孩的哭叫。
而他之前問過路的老太太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背後。
四處瞅瞅，拉著他到一邊。
“小夥子，你怎麽把招弟送回來了呢？唉……那孩子可憐啊！”
“你是不知道池歪嘴家有多狠，這孩子進了他家門，沒享過一天福，才三四歲的孩子大冬天洗尿布，不給吃不給喝，還得給他們兩口子做飯。”
“那是動不動就打，經常大半夜的孩子哭得讓人心疼。我們這些鄰居問一聲，那兩口子就罵人打人，還拿針縫孩子嘴，反過來我們還得認錯求饒，求他們高抬貴手。”
“前幾天，聽說孩子生病，幹不了活，不見人了，我們都想著是不是死了，也不敢問。”
“你好心帶走他，幹嘛還讓她回這火坑？”
方旭猛地摔了煙頭。
池歪嘴兩口子，收養孩子動機就不純，把孩子害的滿身傷，孩子生病也不給看，丟進山林自生自滅。
好歹孩子叫自己一聲爸爸，不就是娶媳婦兒嗎？大不了不娶了。
把孩子丟下，自己和池歪嘴一家又有什麽分別？
“女兒，別怕，爸爸來了！”
方旭大踏步折回。
就這幾分鍾功夫，小女孩的新衣服已被脫下，往池歪嘴親兒子身上套。
池歪嘴的老婆張斜眼興高采烈的拿著電話手表：“當家的，這賣了應該能值錢吧？”
“哎……你怎麽回來了？”
池歪嘴瞧見他，眼珠子直轉，嘴角哈喇子直流。
“來得正好，這幾天你把我家孩子帶哪兒去了？是不是得賠我家錢？我不要多，給個十來萬就行。不然告你拐賣。”
方旭劈手奪過他手裏的衣服，一巴掌甩過。
池歪嘴暈頭轉向，坐地上發懵。
給小女孩穿上衣服，方旭緊抱入懷：“對不起。”
“爸爸……”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不要丟下我”。
她一直會說話的，此刻選定了和自己最親的人。
“爸爸再也不會了！”
“當家的……”張斜眼大喊：“不得了了，人販子打人了。”
她的樣子，方旭覺得她被叫做張斜眼都是褒獎。
搶回她手裏的電話手表，方旭還給小女孩，喝道：“你再給我喊，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張斜眼發揮特長：“我的東西啊，老值錢了，你個臭流氓占我便宜，還搶我東西。”把懷裏的男孩往地上一放，她就地打了幾個滾，罵的話，在方旭聽來是一連串“屏蔽星號”。
池歪嘴緩過勁，轉身拿了一把斧頭：“我跟你拚了！”
方旭暫把小女孩放下：“等爸爸教訓這些壞蛋。”
一把拽走斧頭，跟著一腳就把池歪嘴踹進了屋裏。
池歪嘴連滾帶爬，又拿了把菜刀，遠遠的叫：“你來，你來！”
方旭很是不屑，做個要他追的樣子。
池歪嘴手上一顫，菜刀脫手，掉在他自己腳上，扯著嗓子嚎。
那張斜眼卻撲上來，嘴裏亂罵，張牙舞爪抓方旭臉。
方旭揪住她，提起拳頭。
想起她到底是個孩子的母親，心有遲疑。
但她隻有一兩歲的親孩子竟撿起個小棍，顫巍巍到小女孩身邊，喊著打，給了小女孩一下。
“法嘞個克，這真是一家人！”
方旭難以想象小女孩在這家裏遭遇了什麽。
在他感歎的功夫，張斜眼一口臭痰吐他臉上。
方旭擦下臉，氣的甩她一耳光。
“你當我不敢打女人？”
張斜眼瘋狂叫罵：“日……”
“你再罵！”方旭以巴掌打斷她。
“幹……”張斜眼堪稱硬骨頭。
她隻要罵人，方旭就賞耳光，但她仍然罵個不停。
方旭都被氣笑了，他最反感別人罵他老媽，這張斜眼卻是鍥而不舍的硬骨頭啊。
瞧見牆角的茅房，方旭提著她按了進去。
張斜眼終於不罵人了——
“嘔……嘔……”
那邊，池歪嘴很護犢子，抱回自己親兒子。
“你……你……你……你想怎麽樣？我拿自家閨女的東西也關你事了？我要報警。”
方旭厲喝：“你親兒子是人，這丫頭就不是人。你報啊，就看誰有理。”
“那不一樣，她是個女娃，我家兒子是男娃。”
“就你家這樣是有皇位要繼承嗎？還不一樣？”方旭逼近他一步。
池歪嘴兩口子靠耍混為生，奇懶無比，家徒四壁，但那架勢好像真的多講究一般。
“男娃傳宗接代，她有什麽用？再說，她又不是我家親生的，吃我家的，喝我家的，還不能打罵出氣了？”
“啥都幹不成，成天生病，扔了更好。”
此時，順水村有不少人來看熱鬧，看池歪嘴兩口子被收拾了，紛紛叫好。
再聽他這麽說，瞧不慣他們的人都想也趁機給他們幾拳了。
無法交流的人，方旭也不想再嚐試。
“聽好了，這丫頭以後跟你們沒有關係，從現在起，她是我的女兒。”
“憑什麽？我養了她這麽多……”
方旭以巴掌回應：“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池歪嘴不敢說話了。
方旭抱起小女孩：“她有戶口沒？都轉到我名下。現在就去。”
“沒有，當初有個人說要處理個孩子，我把她抱回來的。”
確信方旭比他還不講道理，池歪嘴終於老實。
這也省的麻煩，方旭抱起小女孩就走，他主意已定，打一輩子光棍又如何，這孩子他絕不會再放棄。
張斜眼似乎是吐幹淨了。
“池歪嘴，你個沒用的玩意兒，你老婆被人欺負成這樣子了。你是不是男人？他要帶走咱娃，怎麽不給十萬八萬？”
池壯在人群後冒出來：“傻叉，你們還鬧，這是旭哥，我們都怕他，人家弄死幾個人隨便處理了，都沒人敢管。”
夫妻倆再沒有別的意見，極速跑回去，飛快關門。
自己有那麽凶殘？方旭聳肩，好歹池壯的話是給自己省力了。
“丫頭，你就是我的女兒了，什麽招弟，破名字。以後跟我姓，就叫方可兒。”
門口眾人讓開道路，獻上掌聲。
池壯悄悄抹汗：“旭哥就是跟咱不一樣，瞧人家多有道義，以後咱也踏踏實實找份工作，不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