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雇傭童工”
劉金豐交待完，把介紹信和醫療證明交給啞巴就急匆匆的走了，
啞巴爬到車廂裏看了看，又打開機器蓋子瞅了瞅，看了看輪胎，在駕駛室裏找到搖把和工具箱，這才打火把車開了出來。
這年頭開車跑遠途不像後世那麽簡單，工具得帶全，得會簡單的修理技術才行。起碼你得會調白金。
車一開出來啞巴就後悔了。他得先空車跑回一趟張家堡接李俠，然後再去北甸和紅光裝糧，再從公社這邊走去市裏。
裏外裏這麽一弄，多繞了一圈。
雖然隻有二十幾公裏吧，那也要燒油啊。他不知道這一箱油能不能跑到老三廠裏，心裏總是有點不太托底。
去百貨給楊春生買了藍布，想了想又買了點餅幹和蘋果。這兩樣不要票。
本來還琢磨著買點喝的帶在車上，給李俠半路上喝，可是沒有。這年頭隻有汽水和啤酒，汽水需要還瓶子。
啞巴看來看去，看到了麥乳精。
他是真沒想到這會兒的公社還能有這東西賣，想了想，買了四罐，花了十二塊二。
這東西也不要票，在這個年代，在以後的接近十年時間裏，麥乳精都屬於是高檔奢侈的代名詞，是兩代人的銘心記憶。
麥乳精就是麥芽，牛乳，葡萄糖（糊精）的混合衝劑，本來發明出來是為了代替母乳的，營養價值還是有那麽高。
但實際上這東西在國內就是一款作為營養品給老人和孩子的高檔衝泡飲料，母乳的替代品是全脂奶粉。
在一眾售貨員羨慕的眼神中，啞巴夾著藍布，拎著四罐麥乳精和餅幹蘋果出來，把東西放進駕駛室。
這年頭買麥乳精基本上就等同於炫富。
啞巴又去公社大院取了自行車放到車後廂裏，開著車回了張家堡。
公社的主街和張家堡西頭的國防公路是一條路，從公社出來爬兩個坎，上山下山，然後基本上就是平路了。
公路在紅光分岔，再從孤家子上山，在山裏轉來轉去就到了姚家堡。
啞巴把車直接停到家門口，按了聲喇叭，然後就看到李俠趴窗戶看了一眼，風一樣跑了出來：“你回來啦。”
啞巴拔掉鑰匙，拎了兩罐麥乳精從車上下來，李俠已經打開了院子門：“你真把卡車開回來啦？”
啞巴過去抱了媳婦一下，比劃讓她收拾東西，他去找小偉和滿倉。
結果根本不用他去找，汽車一進堡，堡裏的孩子就跟過來了。
主要是平時堡裏基本上不會有汽車過來，都是來看新鮮的，要不就是以為又來賣什麽東西的，跟過來看熱鬧。
不隻是孩子，也有大人。這年頭農村熱鬧太少了。其實很多孩子和大人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看別人跟著跑就跟過來了。
啞巴一回頭就看到了小偉和小兵。
啞巴招招手，小偉拉著小兵走過來：“六叔，你開回來的車呀？”
啞巴點了點頭，帶著哥倆進了院子。
圍在外麵的人看了看也沒什麽熱鬧可看，議論幾句也就散了，到是啞巴能耐了這事兒迅速傳遍了全堡。
“二哥，六嬸兒。”進了屋還沒關門，小穎的聲音從大門那傳了過來。
“哪也已落不下你，自己不會開門哪？”小偉扭頭看著院子門嫌棄了一句，還是過去給開了門。鐵線套的有點高，小穎有點夠不著。
“你跑來幹哈？”小偉問了小穎一句。
“我不能來呀？”小穎翻了個白眼：“又不是你自己的六叔。六嬸兒，我六叔從哪弄的大卡車呀？”
“公社的，快進來。”小穎和小兵這還是第一次登門，李俠笑著和他倆打招呼，給拿糖和餅幹：“進來坐。屋裏有點亂。”
“亂到是不亂，就是有點黑。”小兵嚼著餅幹打量屋裏。
老二媳婦是個愛幹淨的，家裏收拾的利利整整擦的鋥亮，他家幾個孩子從小言傳身教，都是愛幹淨的。小穎更是個幹活小能手。
“媽呀，六嬸你這炕席擦的真幹淨，比俺家都強。”
“都是你六叔擦的，我不太會幹活。”
“可拉倒吧，我六叔我還不知道啊？”
‘小穎，會不會熬豬食？’啞巴寫了幾筆讓小穎看。
“會呀，嘎哈？”小穎點了點頭。
‘我和你六嬸要進城幾天，你們幾個天天來幫我喂喂雞和豬，撿撿蛋，燒燒炕擦擦灰，等回來給你們一人帶件新衣裳。’
“真的假的，幹，包我身上了。”小偉一看有新衣裳，拍著胸脯下保證。
“我想，要，要個裙子，行不？”小穎扭頭看向李俠，有點不太好意思。
“行。”李俠伸手在小穎小臉上捏了捏：“六嬸給你買。”
“我想要新涼鞋，我媽不給我買。”小兵拽了拽啞巴：“行不六叔？我會燒火，天天來給你燒炕，保證暖和。”
啞巴把家裏的鑰匙交給小穎。小丫頭心細，交給她放心，小偉雖然大但是小子毛愣，容易弄丟了。
‘小穎負責開門鎖門，監督，打掃衛生，喂雞撿蛋，小偉熬豬食喂豬，小兵燒炕，行不行？一人一套新衣裳，一雙新涼鞋。’
“行。”三個小家夥都特別激動，開心，信心滿滿的保證完成任務。
李俠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錢和票縫在棉襖裏懷，換洗衣服毛巾什麽的都放在行李箱裏。
她有一個小行李箱，棱是棱角是角的一個長方形牛皮箱，很漂亮。其實這個年代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很多東西拿到現代來也是相當高級的。
這個年代最流行的是旅行袋，有布的有皮的，也有布箱和編織箱，這種牛皮的很少見。主要是太貴了。
這會兒即使在城裏也很難得能見到這種牛皮箱子。
啞巴打開一罐麥乳精，用小碗給兄妹三個都衝了一碗，然後放了幾大匙在軍用水壺裏，灌上熱水，準備給李俠在路上喝。
看到麥乳精，李俠有點心疼，瞪了啞巴幾眼，但是在三個孩子麵前什麽也沒說。
‘每天來了，小穎負責衝麥乳精，一人一碗，一碗裏放一平羹匙就行，放多了就不好喝了。’啞巴當沒看見李俠的眼神，安排幾個侄子侄女。
“真能天天喝呀？”小穎捧著小碗驚喜的問。
‘可以，但是不能放多了，一天一人隻能喝一碗。你來負責衝。’啞巴笑著寫給她看。
“好。幹完活了我給他倆衝。”小穎開心的接下任務。這丫頭性格像媽，撒冷，嘴巴厲害，小偉和小兵還真都有點怕她。
其實老二都有點怵女兒，那小嘴巴巴的，經常把老二數落的一聲沒有。關鍵是洗衣煮飯收拾屋幹活是真麻溜。
啞巴又把那幾斤抹了鹽的豬肉拿出來，讓他們晚上回家帶回去。
裏外看了看，把事情交待好，啞巴拎著箱子和家裏的小板凳，李俠跟在後麵，出來上車出發。
院子外麵已經沒人圍著看了，啞巴看了看車前車後，又檢查了一下輪胎，這才上車發動，把車調了個頭。
李俠上了車，看到車上的蘋果餅幹糖塊和兩桶麥乳精，麵無表情直勾勾的看著啞巴。
啞巴把車裏東西收拾一下，把那個小板凳放到副駕駛腳下讓李俠踩著，把幾個袋子放到板凳邊上，拿了藍布跑過橋送到隊部給楊春生。
解放的駕駛室比較寬大，座椅是人造革，別看李俠個子有那麽高，腳下麵如果不蹬點東西，車跑起來人就會往下出溜，坐車體驗感為零。
這都是啞巴記憶裏的切身經驗。腳下放個小板凳有個支撐就好多了。
李俠就看著腳邊的兩桶麥乳精，直到啞巴回來上車也不搭理他，瞅都不瞅他。生氣。十幾塊錢就這麽造擺了，心疼中……
啞巴關上車門，拉開手動氣閥，扭頭看了看李俠鼓著小臉，伸手過去捏了捏，被李俠拍了一巴掌。
‘這是給三哥家孩子帶的，家裏兩罐，一罐是給劉金豐老媽的，一罐你平時衝著喝。三個孩子喝不了多少。’
啞巴拿出筆記本寫：‘咱們這次出去，帶著你，就是讓你知道我是怎麽掙錢的，咱們不浪費，但該用的就用，不用心疼。’
“給三哥家裏買，給劉大娘買我都不吱聲，咱們自己喝那個幹啥？”李俠斜了啞巴一眼：“好幾塊錢，不是浪費是什麽？”
‘咱們的錢，別人都喝上了自己不喝，不感覺奇怪嗎？再說如果幾塊錢都需要琢磨心疼，那我這個老爺們也太失敗了。’
“你不失敗，你就是要把我氣死。氣死了好換媳婦兒，是不是？”李俠氣呼呼的叉著腰質問，問完琢磨了琢磨，自己先樂了。
‘劉金豐的老媽，要麽叫二舅媽，要麽叫張大娘，就是不能叫劉大娘。’
“為啥？”
‘現在的老頭姓張，你說為啥？’
車子氣壓上來了，哧哧的排氣，啞巴合上手動氣閥，放下拉杆手刹，掛檔起步。
這車要真拿到後世來，還真就沒幾個人能鼓搗走，手刹都不會放，而且也不會刹車。現在還哪有需要充壓的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