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太貪心會出事
李俠完全沒有因為要進城而有什麽開心向往的心情,反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雞和豬,開始糾結。
“那,那家咋弄啊?雞和豬要喂呢。”
‘家讓小偉和滿倉給照顧幾天,放心吧,喂雞喂豬都是好手。’啞巴想寫肯定比你弄的好,想了想沒敢。
農村的孩子早當家,十來歲已經是全能小能手了。
不管是地裏還是院子裏,就沒有不會幹幹不好的活,再淘的小子該幹活的時候都不會慫,一樣也落不下。
三四歲開始跟著種地播種扯豬草,五六歲就能掰苞米挖土豆了,七八歲上山割柴禾,上了十歲洗衣做飯挑水施肥一樣也逃不掉。
喂豬喂雞真的是小意思。這些半大小子也就是洗衣服做飯輪不著,其他的都行。
而且小偉和滿倉那真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還不像別人家的孩子半玩半幹,他倆在各自家裏都是主力。
“能行啊?”李俠頭一次有了‘家’,怎麽想都有點放心不下:“要不,要不我不去了吧?我在家等你。”
啞巴笑起來:‘就兩頭小豬幾隻雞就把你拴住了,以後還咋弄?交給小偉和滿倉他們肯定沒事兒,你就放心吧。’
“真行啊?”李俠患得患失猶豫起來。
啞巴點點頭,伸手把李俠摟倒用被子把她蓋嚴,拉滅了電燈。
“怎麽又這麽硬啊,懟著我了。”
‘……’
“我真不是有病了吧?這段時間,那,尿尿那,東西也多,總濕乎乎的,還粘,感覺味就是從那出來的……得天天換褲衩。”
真是純潔呀,連動情和普通分泌物都搞不懂的丫頭。更不知道這荷爾蒙的味道隻有自己和自己男人才聞得到,外人是聞不到的。
萬一哪天這味兒沒了,或者男人聞不到了……那也差不多就到頭了,該分了。
啞巴摟住她不讓她亂動,閉著眼睛睡覺。反正燈關了,我是啞巴,聽不著聽不著聽不著……
第二天,啞巴又起了個早。
撥開纏在身上的手腳,輕手輕腳的下地穿衣洗漱。
把雞放出來,雞和豬都喂飽,李俠聽到動靜也醒了。
膩乎了一會兒,啞巴給灶坑添了根柴,鍋裏添上水,讓李俠插好門繼續睡,他出了院子,往鍾老大家走了過去。
今天鍾老大和楊春生去大隊開會,啞巴和他們一起走。
沒進院,啞巴就站在鍾老大家門口等了會兒,就看見楊春生晃了過來,一大清早的就叼著手炮,一股子藍煙繚繞在他腦後。
“你也去啊老六?”走近了,楊春生看到啞巴問了一句,到是沒感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啞巴搖搖頭,表示自己去公社。你們開會我去幹什麽?
“公社啊?”楊春生撇了撇嘴:“上回你說去,我讓你幫我帶點藍布,你基巴也給忘腦後勺去了,這次有空不?”
啞出笑著點了點頭。上回確實給忘了,主要是自己要買的東西有點多。
楊春生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得,這特麻的,票我也沒帶呀,你也不早說一聲。你身上有不?幫我墊上,回來給你。要三尺二。”
布票就是個油印的小紙片兒,普通白紙,這東西揣兜裏幾天也就廢了,還不能補。誰敢天天揣身上?
都是找個盒子什麽的精心的收著。其他票據也差不多,有的還是軟紙,也就是工業票能稍微好一點有限。
啞巴撓了撓頭。布票家裏到是有點,平時他也不太用,但是沒帶呀。這回他去公社又沒準備買東西。
三尺藍布沒多少錢,不到一塊錢,但是沒票人家不賣。
“怎的了?”鍾老大吃了早飯走出來,左手夾著煙,右手在嘴巴上抹油:“你倆吃了沒?”
“吃了吃了,”楊春生笑著點頭:“老六要去公社,我尋思讓他給帶幾尺布,他也沒提前吱一聲,沒帶布票。”
“布票啊?多少啊?”鍾老大也沒當什麽事兒,布票他家不缺。他平時大多數時間都穿成衣,也就是老婆孩子用。
“三尺二,要不老大你先借我點,回來給你。”
“夠麽?”鍾老大在頭上抓了幾把,打了個哈欠。
“夠了,夠了。”楊春生點頭。其實不是夠不夠的問題,是布票這東西是定量的,按年發,家裏一共就那麽多,得算計著用。
“老六你用不?”鍾老大看了看啞巴。啞巴就一個人,定量少,而且以前也沒按量給發過。
啞巴搖搖頭。他就沒打算穿這種土布衣裳,也不會讓李俠穿,家裏的布票他是打算全都拿進城去買呢料的。
自己媳婦兒,肯定要穿好的用好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至於他自己,軍裝就可以了。話說軍裝在這個年代可是正經好東西,一般人還真穿不上。
這會兒基本上就是人民服(中山裝),不分幹部和老百姓,從城裏到農村,正裝都是這玩藝兒,灰藍黑的世界。
城裏的年輕人穿軍裝算是時髦,相當有牌麵。挺貴的。這年頭去京城,大街上一水的軍綠。
鍾老大回屋裏去給楊春生拿了布票,三個人就騎上自行車往大隊走。鍾老大帶著楊春生。
到了大隊,鍾老大和楊春生去大隊部開會,啞巴沒停,直接順著鐵路去公社。
在鐵路邊上騎自行車還是相當考驗技術的,路也就三十公分寬,左邊是碎石,右邊是水溝,一晃就得摔。
好在啞巴還能應付,但也是騎的小心翼翼的。他見過人家在鐵軌上騎,他沒那功夫。
這年頭沒有事情人都不會出門,一路上一個人也碰不到是正常現象,就是等夏天莊稼都長起來以後,走著會有點瘮人。
不管是苞米地還是高粱地,青紗帳一起,那就是事情最多的地方,沒有之一。不管是殺人越貨還是通奸強搶,都是最合適的場所。
這可是這個年代最著名的失身之地,約會聖地。排地二的是柴禾堆。
一邊蹬,啞巴一邊看著兩邊就這麽胡思亂想著,來到了公社火車站。穿過火車站再往西北方向隻有一條土路連著公社正街。
土路又平又直,五裏地騎的輕輕鬆鬆,路兩旁都是齊整整的籬笆院兒,那院門紮的讓啞巴看了感覺特別慚愧。
還是把自行車直接騎進了公社大院,啞巴想了想,先去找了劉金豐。結果來早了,人還沒到。
其實這會兒上班時間都比較隨意,沒有什麽嚴格規定,很多幹部沒事都不會來單位,在家幹活種地或者搞些別的。
有事情了,開會什麽的才過來晃一圈。平時臨時有事就直接去家裏找,反正住的也近。
啞巴就在門口蹲著等了一會兒,劉金豐拎著個黑色的皮包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跺腳。
從他家走下來也就是五六百米,但都是大田中間的山坡小路,這月份有些地方比較泥濘,皮鞋上沾的都是泥。
“來啦。”劉金豐笑著和啞巴打了聲招呼:“我估摸著這兩天也差不多了,正等著你呢。”
兩個人進了屋,劉金豐放下皮包去櫃子裏拿抹布和鞋刷子:“你先坐會兒,抽口煙,我把鞋弄弄。這特麽的天氣,一走一腳泥。”
刷鞋打鞋油是這會兒成功人士的必備技能,一個比一個熟練,純牛皮的三節頭打出來鋥光瓦亮,都能照出人影。
劉金豐看著經過自己處理過後閃閃發光的皮鞋,滿意的點了點頭,穿好鞋把抹布鞋油什麽的收好,原地跺了兩下:“那頭給你弄出來多少?”
啞巴比了比手指。
“四千斤?”劉金豐點了點頭:“還行,該說不說這鍾老大還是有幾把刷子,辦事什麽的還有那麽點意思。”
他坐下來點了根煙,右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四千斤的話,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也給你弄了也差不多這些。
我還尋思著,怕他那頭弄不出東西來讓你白跑。八千斤的話,能不能行?”
啞巴點點頭。八千斤也不過就是四噸,這年頭糧食再多也不怕,八千斤,八萬斤都不夠。
“也差不多了,”劉金豐搓了搓下巴:“今年你這有點張羅晚了,就這麽的吧,年底趕點早弄一弄,搞一掛出來。”
解放卡車可以加掛鬥,一掛就是卡車加掛鬥的意思,能拉個十二三噸。主要是糧食發拋,占地方,換成別的還能多拉點。
啞巴拿出筆記本:‘行,這就可以了,太多了別再出問題。一年整這麽一次,大家都分潤點,夠用。’
“你到是挺小心。”劉金豐看了看啞巴寫的字就笑:“不貪好,人太貪心就要出事兒,你這心態挺好。
現在這時候,隻要你不拉到大街上去賣出不了事,誰不缺糧?就打擊辦那些吊貨他們不缺?得著機會你看他要不要?
就是確實弄晚了,上了秋再說吧。回來給我弄幾百斤大米,弄個兩三百斤。”
啞巴點點頭。這事兒不用劉金豐說,他回來肯定要帶大米的,自己家,劉金豐家,劉金豐他老娘家裏。鍾老大那邊不用,那邊要分錢。
‘上回那事兒怎麽說了?’啞巴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就是上次他聽到別人說要舉報劉金豐那事兒。
“不用吊幹他們,能有什麽事兒?就是紅眼的事兒,那是他們能紅眼的?也不掂量掂量。”
劉金豐滿臉的不屑,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號,打了個電話。
“行了,你去吧,到紅光找老包,我都給說好了的。一路上都加點小心,麻袋別給弄丟了。”其實麻袋不值錢,不過這東西是公家的,要能對上數,弄丟了麻煩。也就是四十塊錢的事兒。
劉金豐帶著啞巴出來,去大院對麵的林業檢查站院裏取車,挺新的一輛解放卡,也不知道是哪個單位的,啞巴也沒問。
“油是滿的,那邊你找慶芝給弄點油加裏,回來還停這院就行。”
劉金豐去檢查站辦公室裏拿了鑰匙出來交給啞巴:“我就不陪你了,一會兒有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