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眼神不好
“大爺，能不能跟你們商量點事，留我在你家住一晚，我給你們一個麵包，當我的住宿費了。”
一個麵包四毛錢，住一晚價格還是不便宜的，鎮上招待所住上一晚，也就三四毛錢，大爺看了一眼老伴，很快答應下來。
“成啊，你就跟我家倆小子，擠一個炕就行。”
宋強拉著老兩口到了家，院子的確是大，老兩口和他們的倆兒子招呼宋強進屋吃口熱乎的。說實在的，宋強中午就沒吃，又幹了這麽久的活，早就餓了，秋天的天氣，晚上還很涼，汗一退身上冰涼。
端起玉米麵粥，喝了一口全身暖合起來，這個年代的農民，大多數還是很淳樸熱情的。吃了一個菜窩頭，喝一碗玉米麵粥，幾塊小鹹菜，胃裏有了東西，全身也暖合起來。
宋強打著哈欠說去睡覺，可是沒進屋裏，而是上了車，跟老兩口說，車上放這麽多東西不放心，晚上得看著。老太太可憐宋強不容易，還送來一床舊棉被。
宋強蓋著就棉被，就在車駕駛室裏委屈了一夜。半夜裏幾次狗叫，下車之後，看到幾個人影一閃而過，慶幸自己睡在車上。
第二天早上還了棉被，身上還是冷的打哆嗦，畢竟是北方的秋天，夜裏露水重，天氣寒涼。
老太太又招呼他進門吃點熱乎的飯再走，“沒事的，吃吧，誰在外還不遇到點難處，你年紀輕輕的幫廠子裏出來賣麵包，也不容易，快吃吧孩子。”
宋強又混了一頓飽飯，臨走的時候給留下一個大麵包。偏遠的村子好賣貨，而且換的糧食也多，宋強一大早就往遠處趕，半天功夫下來，麵包被一掃而空。
宋強連午飯也顧不上吃，開著車子直奔父母家，這個時候，嫂子張玉芬應該在家吃午飯。宋強要提前找嫂子，帶他去糧站賣糧，找熟人先把錢結到手。
到鎮子上，林業居住區的時候，宋強開著的小貨車，立刻引起了居民的注意，都出來張望，看是去誰家的。
當看到拉著一滿車的糧食的小貨車停在了宋家門口的時候，更加好奇。宋建國一家三個兒子，兩個在林業做臨時工，一個待業，啥時候有開貨車的親戚登門了？
林業上還是經常看到大卡車的，可是車子停在宋家門口，左右鄰居也很好奇，站在宋家門口張望，看到宋強站在院子裏跟父母和嫂子說話。
“嫂子，我們村的陳糧我幫忙都拉了，你帶我去糧站吧，還按之前說好的，你幫我現金結算，我給你五十塊的勞務費……”
“都是一家人，幫個忙還給什麽錢，你也是給榆樹村的幫忙吧？劉家那家人，怎麽能讓你拿出這麽多錢……”
老實巴交的宋建國慢條斯文的說道，張玉芬一聽不樂意了，到嘴的鴨子不能就這麽飛了啊！
“爸，那是他們村裏人拿出來感謝我的錢，怎麽會是宋強自己掏腰包呢，對吧宋強？”
“對，不是我的錢，是村裏人湊的，爸你放心吧。”
宋強這麽說了，宋建國和李秀蘭才安心，他們已經覺得很對不起這個兒子了，可不想因為他照顧家裏，再和劉家鬧翻臉。
張玉芬把懷裏的孩子遞給李秀蘭，催促道：“宋強，快走吧，要不然人多，不好說話。”
宋強秒懂張玉芬的意思，想要現金結賬，得趁沒人注意的時候，不然那些賣糧的還不都得張羅要現金？
走出送家院子的時候，鄰居張嬸子笑嗬嗬的說道：“喲，不是說宋強做了上門女婿，兜裏比臉都幹淨，今兒個咋還開上小貨車了？”
宋強瞥了她一眼，看見張嬸子身邊站著他的小學同學馬凱，正在伸手摩挲著小貨車，雙眼放光。這小子從小舊喜歡車，在林業他爸就是開拉木材的大車的，早早就學會了開車，可惜一直沒機會當司機。
倆人是鄰居，打小關係不錯，宋強從兜裏掏出大前門說道：“馬凱，怎麽樣這車？”
“不錯，是輛好車，得好幾萬吧？”
“這算啥，幹活用的交通工具而已，以後有機會，讓你開開小轎車！來，抽煙！”
宋強給周圍站著的幾個男人，一人一根，一包大前門就剩下兩根了。大前門在鎮上雖然也有人抽，可是畢竟宋家和劉家都不富裕，宋強居然拿著大前門散煙？
“切，吹吧，還小轎車，我猜你結婚的時候，連台自行車都沒有吧？”
張嬸子見宋強不答話，給別人散煙，很大方的樣子，心裏犯嘀咕，又揶揄道。宋強這下火了，“我車上那不是自行車，是個輪子？大白天的眼神就不好，嬸子，你該配眼鏡了！”
宋強說完，指著車上的自行車說道，張嬸子看到一堆糧食後麵立著的一輛讚新的自行車，眨巴眨巴眼睛，撇著嘴說道：“還不知道是借誰的呢！”
“張嬸子，話可不能這麽說，你看我們家宋強，現在可是有出息的人了，咱不能總拿老眼光看人，誰知道誰家祖墳就能冒青煙呢，對吧？”
張玉芬翻著白眼，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位，臉上美滋滋的，心裏盤算著那五十塊錢都能買多少好東西，那可快是她一個月的工資了。
大夥看著宋強的架勢，的確像是發財的有錢人做派，跟馬凱聊著天，說的那些話和一舉一動，哪裏還有以前那個窩窩囔囔，三棍子打出一個屁來的宋強的影子？
宋強跟馬凱擺擺手，跳上小貨車，拉著張玉芬朝糧站趕去。此時正好趕上糧站還有幾分鍾就上班了，張玉芬讓宋強把車停在倉庫門口，拉著他朝辦公室走。
“你剛才幹嘛把煙都分了啊，一會兒見到糧站的站長，你還不得客套客套？”
“沒事嫂子，我這還有，對了，一會兒就說我是市裏派來，幫忙搞活農村經濟，專門解決農村糧食浪費這一塊兒的！”
張玉芬根本沒聽懂，眨著眼睛看著宋強，宋強催促道：“就這麽說，你在糧站有市裏的關係，臉上不也是有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