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要低調
張玉芬一聽笑了，宋強說的沒錯啊，單位裏很多都是走關係進來的，有關係的，在單位裏走路都是仰著臉的。
“可是，萬一他們知道你不是咋辦？”
“知道再說知道的，先這麽說，你又沒說我是市裏哪裏的，他們上哪查去？”
張玉芬一想也是，自己這個小叔子都能搞到一台小貨車開，說不定現在還真發達了。看他說話辦事，有板有眼的樣子，跟之前的宋強判若兩人。
“好，咱是一家人，嫂子不幫你幫誰？”
張玉芬帶著宋強進了站長辦公室，一個中年矮胖子頭上地中海支援中央，正在看報紙喝茶。看見張玉芬帶著一個男人走進來說道：“現在還不是收糧的旺季，不需要臨時工！”
“不是的，牛站長，這位是市裏來搞活農村經濟的，你看外麵那輛小貨車不就是市裏的車牌？
他呀，現在是專門負責農村剩餘糧食浪費的問題的，這不秋收了，老鄉家裏的陳糧還有不少，為了不浪費糧食，發揚節約精神，就派他來收集起來，送到咱們糧站來了。”
“噢，這是響應國家勤儉節約政策的啊！好好，這位小同誌怎麽稱呼？”
“我姓宋！”
“噢，噢，宋同誌。”
牛站長主動掏出帶過濾嘴的香煙來，遞給宋強，宋強接過來，大搖大擺的坐到辦公桌邊的一個彈簧沙發上。牛站長走過來，拿著火柴幫宋強點燃問道：“不知道宋同誌是哪個部門的……”
“搞活經濟是國家的新政策，正在推廣期，這其中有很多工作，還不能大張旗鼓的，所以要低調，低調！”
“噢，明白明白，那我們糧站……”
“你們糧站是第一個支持推廣新政策的部門，牛站長，你應該覺得光榮啊，這是上麵器重你啊！”
牛站長立刻激動起來，抓著宋強的手，使勁握了握，順手把那大半包煙塞在宋強手裏，“別嫌棄，拿去抽，下回兄弟再來，我請你下館子！”
“誒，牛站長客氣了，都是為了發展新政策！”
宋強也握緊牛站長的手，意味深長的說道。表情凝重的就像是共商建國大業一般。看得張玉芬一愣一愣的，宋強現在說話咋一套一套的，還這麽深奧，她真懷疑眼前這個宋強還是不是她的小叔子宋強了。
牛站長親自帶著宋強和張玉芬，去了倉庫，安排過秤。有站長親自安排，那些過秤的人很納悶，都以為宋強是有什麽後台的人物，能讓牛站長親自出來督促，更加認真仔細的記錄過秤的重量，而且連水和雜質扣的都是最低點。
牛站長見工人們幹的很認真，拉著宋強說道：“進屋喝口水去，這幫小子不敢糊弄你。”
宋強也不客套，跟牛站長勾肩搭背的走進辦公室。不但張玉芬差點驚掉下巴，就連那些秤重的工人，也摸不清宋強到底是啥來路。
“張玉芬，那人是什麽來路啊？”
“我咋看著像你家小叔子呢？”
“真的假的，張玉芬你不是倆小叔子嗎，那個我見過，這個是入贅當上門女婿的那個吧？”
張玉芬聽出這些人話裏的譏諷之意，也不惱怒，冷哼一聲說道：“沒錯，就是我的二小叔子，當上門女婿的那個，那又怎麽樣，當上門女婿不代表他沒本事了，要不然能跟牛站長勾肩搭背的？”
這話確實有道理，牛站長是糧食收購站的站長，平日裏鼻孔朝天的人物，能跟一個上門女婿勾肩搭背這麽親熱，這個人肯定來曆不簡單。
“張玉芬，你小叔子啥時候這麽牛逼了，他到底是幹啥的啊？”
“有些事不能瞎打聽，知道不？站長說了，上麵的事情，都要低調！”
張玉芬煞有介事的說道，聽了這話，大夥都不敢議論了，吐吐舌頭，看著張玉芬的眼神，都滿是佩服和羨慕了。張玉芬感受到大夥羨慕的眼光，心裏美滋滋的，哼著歌去開票了。
宋強在辦公室裏，跟牛站長高談闊論了未來糧食的重要性和給國家帶來的外匯收益。
這些話當然都是二十一世紀的事情，宋強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這些事說的滔滔不絕，繪聲繪色，聽得牛站長目瞪口呆，最後一拍大腿，叫道：“好啊！”
他站起身，給宋強又加了一碗茶水，然後搓著雙手激動的說道：“照你這麽說，以後糧食站可是國之根本的重要部門？”
“那可不，要不現在搞活農村經濟，為啥我第一個先來你們糧食站呢，這其中的道道，你自己，琢磨琢磨……”
宋強對著牛站長擠眉弄眼的，牛站長一副秒懂的樣子，使勁點頭，“我保證好好配合，出色完成任務！”
宋強滿意的點點頭，拿起茶缸子跟牛站長碰了一下杯。牛吹的差不多了，水也喝飽了，身上暖烘烘的，臉上也有了紅暈。
張玉芬拿著收購糧食開的條子，跑來說道：“牛站長，糧食都秤好了，你看這條子，咋開啊？”
宋強明白，張玉芬來問的意思，就是問問是現金結賬，還是打白條子。牛站長接過條子，在上麵簽了字，看著張玉芬笑眯眯的說道：“張玉芬啊，你這還用來問我？
當然是現金結賬了，賬上正好有筆款子，咱們得配合宋同誌的工作，不給上麵添麻煩！”
“好嘞，宋同誌走吧，去結款。”
宋強看了一眼張玉芬，張玉芬朝宋強努努嘴，倆人走出了辦公室，牛站長端著大茶缸子，還在琢磨宋強的話，“糧食，乃是一國之本！嗯，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宋強，你都跟我們站長聊啥了，他怎麽那麽高興，對你這麽客氣呢？”
“噢，我跟他聊了聊未來的國情……”
“未來的國情？”
張玉芬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宋強，“未來的事，你咋知道？”
“呃，編唄，快走吧，去領錢。”
宋強經過小貨車的時候，順手從地麵上抓了幾個糧食口袋，夾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張玉芬也不管他拿著袋子幹啥，隻是小聲嘀咕的問道：“你們村給的那五十塊錢……也是現金結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