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話提廢土
廢土，顧名思義，便是一片廢墟。
在源氣大陸的傳說中，神話時代大能無數，整個世界都被打崩，化作了廢土。
而如今的源氣大陸，不過是幸存下來的一片土地，這世界真正肥沃的大地，早已葬送。
傳說中，神話時代的大能打崩了天地，一方世界化作廢土。廢土成了一方秘境世界，與源氣大陸有結界接壤，每過一段時期便可互通。
但或許是因為，廢土秩序規則崩壞，那秘境世界不允許大修行者進入。四極秘境以下的修行者，才可進去。
修為高於四極秘境的修行者，皆被廢土排斥，無法進入結界通道。
而也正是因此，每到結界通道打開的時間，整個源氣大陸上的各大勢力，都隻會派遣年輕一代的人進入廢土。
作甚？
自然是尋寶！
廢土號稱是被打崩的一個世界，自然孕育著許多寶物。或許是天地生成的，或許是古之大能遺落的，隻要能帶出一件來，總能引起各方大修行者爭奪。
但是。
世間從未有白吃的筵席。
每逢廢土的結界通道洞開，廢土裏的某些“東西”，也會從廢土降臨源氣大陸，這條通往廢土的通道中，危機四伏。
每次能出來的修行者，不到進入其中的修行者總數的一成。
“算時日，還有半年廢土盛會就到了。”眾人也是明白了，玉冥來這裏的目的。
眾人都看向吳缺與吳峰，在這桌上能進廢土的人，就這倆。
其中吳峰，是最有機會，能從廢土帶點東西出來的人，畢竟他是聖魂子，遠超同代許多人。
“廢土……傳說中廢土有與源氣不同的天地能量，尤其滋養世間靈物，那裏或許真有藥王穀差的幾味藥！”吳缺深吸了一口氣，關於廢土的信息皆是常識，他自然知曉一些。
不管血珠微微顫動的提醒，吳缺覺得男兒在世，有些事情必須要做，有些恩情一定要報！
“我去！”吳缺咬牙道，他盯著玉冥，主動請纓。
“嗯……”見這少年，居然毫無懼色，毫不猶豫，玉冥讚賞的眼神越發明亮。
此子不錯，重情義又有膽魄，可惜與我的道不合……玉冥心中有種失望，多年不見，吳缺不再是他心中那個，隻知道咬人的小兔崽子了。
“不行！”玉冥與吳白藏還未說話，吳峰便打斷了吳缺。
吳峰也咬著牙，瞪著吳缺：“你的命可不能丟在廢土，你不能去！”
“兄長是覺得，我一定會死在那裏嗎？”吳缺冷哼。
吳缺又道：“還是說，兄長是擔心，我死了你的病沒得治？又或者，是不希望我能救二姐？”
“嗯？”玉冥突然眯起眼，盯住了這位聖魂子，對吳峰的印象越發不好。
“不……我沒這個意思！”吳峰連忙反駁，可不敢承認，否則玉冥與吳家的人，都不會給他好臉色。
再有才情，可若是個脾性薄涼的人，也是無用的。
“似乎你這大玄孫子，不太樂意小吳缺幫我這個忙？”玉冥瞥了吳白藏一眼，笑道。
吳白藏連忙道：“怎會？道兄誤會了，峰兒隻是擔心謀劃不全，出現意外而已……”
“聖人不知，吳缺在我吳家之內，資質太差，昨日方才突破氣海……我吳家之內，比他好的年輕人，比比皆是……”青玫突然插了一句。
吳缺聞言，頓時大怒，盯向青玫的眼神，有些憤怒與怨恨。他不明白，為何青玫要攔他。
“昨日才入道？”玉冥原本對吳缺感官不錯，可一聽此言，卻也對吳缺有些失望。
十六歲了，方才入道……這種資質，拿到山旮旯裏去，也是廢柴，何況是在人傑地靈的吳家祖地。
玉冥不禁搖了搖頭，原本他是有些想讓吳缺跟他走的，但青玫這樣一說，他也不由得有些動搖了。
十六歲才剛進氣海，等到半年後，隻怕連陰陽秘境都進不去。如此微末修為，如何在偌大的源氣大陸，無數的年輕才俊中，從廢土帶回神藥？
“聖人……”吳缺急忙想要爭辯。
“好了，不必說了……”玉冥聖人揮了揮手，打斷了吳缺的話。
吳缺心頭一冷，但卻聽到玉冥暗中給他傳音，他眉頭稍稍舒展，沉默了起來。
……
吳家秘地。
夜幕之後，待客完畢，將玉冥送去客居之後，吳家的幾位重要人物聚在了一起。
吳白藏、吳雄、吳峰與大長老皆在，吳良在秘殿外值守，防備有人悄然潛來偷聽。
“老祖，我們應當如何應對？”吳雄問道。
吳白藏坐著，捧著茶，卻也無心喝，又放下了茶盞。
今日的事情，可不是簡單的進個廢土，涉及到吳家的核心利益與未來大計。
“峰兒，你怎麽看？”吳白藏看向吳峰。
“那玉冥分明就是，想讓我與吳缺，為了二妹涉險……我不是不願去，我與二弟若是有個萬一，我們吳家將來如何君臨東源州？”吳峰沉聲，一副為家族設想的表情。
“是啊老祖，雪兒能否救過來都是兩說，若是又搭上峰兒……頗為不智啊。”大長老搖頭道。
作為家族的長老，事事以吳家為先，大長老自然不同意，讓吳峰去涉險。
吳雄微微蹙眉：“可雪兒也不能不救啊……”
對吳缺絕情的父親，對吳雪卻還有父女情，倒也是有些奇。
“雄兒說得對，雪兒必須要救，但也絕不可讓峰兒涉險。”吳白藏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可玉冥來意明顯，若是不幫這個忙，隻怕說不過去。我們吳家與一位半聖好不容易攀上交情……”吳白藏又有些猶豫，思索了起來。
當世明麵上，共有五位半聖，都被稱作“聖人”。
公認世間最強的五人，隻要攀上一個，便至少可以保證，自己的家族不會被輕易覆滅。拉大旗作虎皮之下，甚至可以壓住同等級的其他大勢力。
這其中的好處，自然也是數不勝數。
若拒絕玉冥，吳家對吳雪不管了，以玉冥的脾氣，將來對吳家也必然冷漠。畢竟，吳雪可是被玉冥選做，繼承他衣缽的傳人。
突然，大長老笑道：“三少爺不是很上心嗎？讓他去廢土尋藥吧。”
“不行！”吳峰斷然拒絕。
若是吳缺走了，我取誰的血？吳峰這般想著，心中不願丟掉這一味“血藥”。
然而吳白藏卻微微點頭，瞥著吳峰道：“就這麽定了！為了吳家，你的病也該好了吧？”
“這……”吳峰微征，大長老也是有些意外，兩人悄然對視一眼，有些冷汗。
他們沒想到，老祖宗早就知道，吳峰的血脈病，早已調養好了！
吳雄蹙眉：“峰兒，你的病早好了？”
他有些慍怒，作為家主又是父親，居然被隱瞞這麽久。
“父親……老祖……我最近的確感覺好了很多，可見吳缺的血是寶物，不能輕易放他……走。”吳峰連忙爭辯，卻一不小心，又漏了話。
“吳缺的血是寶物？”吳雄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於是瞥向大長老，“怎麽回事？”
大長老輕咳幾聲，沒有回答，隻是額頭有些冷汗。
吳白藏道：“既然如此，吳缺也不可輕易放走……這樣，明日在演武場，公開比武，讓玉冥從吳家選一個年輕子弟帶走。”
“萬一吳缺被選中？”吳峰擔憂。
“不讓吳缺參賽就是。”有人建議道。
“不成，玉冥聖人已經注意到吳缺，若是吳缺不上場，聖人隻怕會懷疑我救雪兒的誠意……到時候惹怒一位聖人，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大長老搖了搖頭。
青玫淡笑：“吳缺才踏入氣海秘境，族內年輕子弟，隨便選一個都能擊敗他……他不可能勝出的。就算玉冥再喜歡他，為了救雪兒，他也會很謹慎地。”
“的確如此……”眾人齊齊點頭，吳峰也深以為然，心中略鬆了口氣。
……
入夜之後，吳缺便出了自己的院門，徑自來到了玉冥的客居。
這是個小院，景致優美，源氣充沛，比吳缺的院子更利於修行。
門沒關，玉冥老早就在等吳缺，吳缺徑自走進去，來到了院中蓮藕池上的涼亭。
玉冥靜坐在亭中石凳上，吳缺剛看見他，便聽到耳邊響起：“過來吧。”
“晚輩吳缺，參見玉冥聖人。”吳缺過來行禮，見過聖人。
“我今日傳音讓你來，便是想問你，是否真願為雪兒入廢土？”玉冥突然睜開眼，眼神審視著吳缺，那種眼神仿佛洞察靈魂，令人不敢直視。
但吳缺直視玉冥，正色地道：“二姐是我唯一的親人，我願意！”
“那好，還有半年才是廢土盛會，這半年我會幫你提升修為，讓你盡可能強大起來。”玉冥微微一笑，將希望都寄托在了吳缺身上。
“聖人要收我為徒？”吳缺驚道。
玉冥搖頭：“不，你與我無師徒之緣，我會為你引薦合適的人教導你。若是半年後，你能從廢土帶著藥出來，我甚至可以給你找個半聖做師父。”
“什麽？！”吳缺一臉驚喜，卻是故意裝出來的。
半聖？吳缺心中不是很激動，帝闋可是仙人，給個聖人師父我都不拜！
但為了契合他眼下的境況，這個驚喜的表情，是需要擺出來的。
“可是，”吳缺又顧慮道，“吳家不一定會放我走。”
“我要帶你走，沒人攔得住。”玉冥淡淡地道，卻有一種無敵的自信，他根本沒將吳家放在眼裏，“但前提是，你得在明日的演武場上，表現優異，我才會選你。”
“演武場？”吳缺一臉懵逼，這是什麽意思。
玉冥道：“方才吳白藏來過，說明日要在演武場設擂台，給我挑一個吳家最好的子弟。”
“吳家最好的子弟，不就是吳峰嗎，還需要挑？”吳缺冷笑。
玉冥也是讚同地點點頭，冷冷一笑，他知道吳白藏不可能讓吳峰去廢土涉險。
“那聖人為何不帶走吳峰？他……資質比我強，半年後應該更容易進出廢土。”吳缺有些疑惑。
在吳缺看來，玉冥作為一位半聖，隻要他開口要那幾味藥，有的是人願意從廢土中幫他帶出來。
為何非要來吳家找人幫忙？又為何，不找吳峰去做這件事情？
“你以為我是半聖，便真的可以在這源氣大陸上，一手遮天了？”玉冥哂笑。
天下皆知吳家有個聖魂子，卻沒有人敢來強搶，因為有些規則即便是強者也需要遵守。
玉冥站起身來，瞥了一眼這蓮藕池中，那些爭相綻放的蓮花。
玉冥又唏噓：“方才你來之前，吳白藏來找我，你知道他還說了什麽？”
吳缺沒有接話，卻仔細聽著。
“他說，雪兒不知能否救回，為了讓我衣缽後繼有人，應該多做打算……”
吳缺忍不住冷哼：“老祖想讓聖人收吳峰為徒？”
“不錯……這就是為何，我不能隨便找人幫我做這件事情的原因，甚至我不能輕易告訴任何人，我需要的是哪幾味藥。”玉冥轉過身來，與吳缺對視一眼。
吳缺一怔，隨後立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