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契機，聖人駕臨
第七日，正當吳缺等得不耐，在房中發牢騷時，他脖子上的血珠中傳出一道神念：
“契機到了！”
說完這話，他便沉寂了起來，再不與吳缺廢話半句，像是死了。
吳缺聽得大喜，神情一震，正要問幾句，卻立刻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威壓。
“嗡……”
一道強悍的念力，橫掃吳家，令所有人都覺得後脊發冷，這種力量可殺人於無形！
“噝，好強大的念力，吳家中絕無這樣的高手，是誰來了？！”吳缺覺得，這大概是帝闋說得那個契機。
難怪師父不出聲，這樣的神念下，一不小心就算是師父，也會暴露吧……吳缺這般想著，推開了房門，朝著吳家大門的位置跑去。
看熱鬧，是天性嘛。
而此時的吳家大門之外，甚是熱鬧。
“來者何人！”一聲大喝響徹吳家內外，震撼人心，將方才那道強橫神念對眾人造成的壓力，消弭於無形。
一個強大的存在，在吳家祖地深處複蘇，氣勢與吳家門外的來者針鋒相對。
“略遜一分……”吳缺覺得，吳家這位老祖宗，還是比不過門外的來客。
隨著一大群吳家人，站在正門結界旁，吳缺看到吳家之內飛出一尊尊強大的修行者，降臨於此。
“有人打上門了嗎？”有人膽怯地低聲道。
“該不會是那幾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半聖吧……”
“我吳家也有一位半聖，怕什麽？！”
“老祖還差一步，不到半聖境……”一位吳家的長老，有些緊張地低聲自語。
來者是一位半聖，吳家的老祖雖號稱半聖，卻還差點，自然令人心中不安。
在一眾吳家高層的簇擁下，一個斑白長發的，容顏老皺的老人，拄著拐從天而降。
吳缺微眯了一眼，他在吳峰那裏見過這位老祖宗——吳白藏。
“都讓開！”老祖宗出場，吳家的內衛，喝令眾人退開。
吳缺在人群中，隨著人群退後了數十步。
他在想，今日對他到底有何契機，或許就在這個來訪的半聖身上。
“若是個來找麻煩的就好了，直接打碎吳家大門結界，造成混亂，我就可以在人潮中混出去……”
可惜吳缺的美夢，還未開始便結束了。
隻見吳白藏拄著拐，另一手揮袖之間，結界消失，門外的來客也被吳家眾人看清。
來者，鶴發童顏，發髻刺有一金簪，一身不知何門何派的道袍，腳下踩著比人還大的葫蘆。
他微微笑著，但渾身透出的不是仙風道骨，而是神秘冷酷的氣質。
看清了來者，吳白藏與他身旁的吳雄、吳峰等人，卻鬆了一口氣。
“怎麽會是他……”吳缺有些失望，這個人他識得，不是吳家的仇家。
“哈哈哈，原來是玉冥道兄，老朽有禮了。”吳白藏大笑一聲，走上去行了個禮，然後像是迎接老友一般，將門外的半聖迎入吳家大門。
玉冥滿意地點了點頭，進門後，對吳雄身旁的吳峰笑道：“數年不見，想不到吳家的聖魂子，進步如此神速。”
吳雄連忙給吳峰一個眼色，吳峰會意，鞠躬道：“多謝玉冥聖人誇讚。”
“晚輩見過聖人……”吳雄等人，立刻也對這位強大的半聖行禮。
“參見聖人……”吳家眾人，皆是行禮，對這位強大的修行者，展現出足夠的尊敬。
吳雄連忙吩咐道：“來人，快去準備宴席，為聖人接風！”
吳白藏則是拉著玉冥聖人，兩人看起來關係很好，像是一對很久不見的老友。
“咦？玉冥前輩，我那女兒，怎地沒歸來？”吳雄身旁的青玫，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吳白藏、吳峰甚至是吳雄，都差點忘了這茬。
“雪兒……”玉冥有些遲疑，有些歉疚，“雪兒她出事了……”
吳雄與青玫皆驚，吳峰眼中，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什麽？！”還未聽完這話，站在人群中的吳缺，便忍不住驚叱。
這位玉冥聖人，便是吳缺二姐吳雪的神秘師父，聽到吳雪出事，吳缺自然忍不住。
“我二姐怎麽了？！”吳缺大聲叱問，連忙從人群中擠出，奔向玉冥，卻被吳家的內衛攔住。
“吳缺！你好大的膽子，怎敢衝撞了聖人？還不退下！”吳雄不敢質問玉冥，更不敢讓吳缺惹到這位半聖。
就算吳雪真有什麽事，吳家也不敢怪罪這位半聖啊。
“聖人，我二姐怎麽了，還請聖人告知！”吳缺與內衛們掙紮著，咬著牙喝問。
他知道或許會衝撞這位聖人，但吳雪是吳缺在吳家，唯一認可的親人。
全場隻有吳缺一人的聲音，吳缺脖子上的血珠微顫，但吳缺卻沒管帝闋的提醒。
“胡鬧！成何體統！還不將吳缺押走？！”吳白藏額頭有些冷汗，他雖然與玉冥看似親密，其實也沒多熟，不敢招惹。
“吳良，將他弄走！”吳峰喝道。
吳良瞥了吳峰一眼，正要去做時，卻被玉冥道人喝止：“等等……”
玉冥正眼打量了一下吳缺，向身旁的吳白藏等人問道：“這個……莫不是你家三郎，當年那個跟在雪兒身邊，不肯讓雪兒跟我走的小吳缺？”
雖然時隔多年，但玉冥記得很清楚，當年他要帶走吳雪的時候，吳缺差點咬他一口。
“呃……正是。”吳雄也是想起當年，微汗地道。
“果真是姐弟情深……”玉冥微歎，對吳缺讚許一聲，但瞥向吳峰的眼神有些微冷。
方才吳峰眼中的幸災樂禍，他以為沒人看到，卻不想在一位半聖麵前，沒什麽是他一個小修士遮掩得住的。
“讓他一起來吧，我今日來，也是因雪兒的事情……”玉冥對吳缺微有些好感，這少年為了姐姐的安危消息，不惜冒犯一位半聖，他突然有點欣賞起來。
吳白藏陪著玉冥，走向吳家會客大殿。
“這……”吳峰有些意外，他麵色冷了下來，冷瞥了一眼被內衛們環伺的吳缺。
“一並來吧。”吳雄微微皺了眉頭，臨走前說道，半聖都發話了，誰還敢攔著吳缺。
吳峰走過吳缺身旁，低聲冷冷道：“不要想玩兒什麽花樣。”
吳缺不置可否，語氣像是調笑，又像是嘲諷：“兄長此時倒是氣血充盈，看起來很康健。”
如今境界不一樣了，吳缺看吳峰，也不那麽看不透了。
吳峰的身體，似乎已經恢複得很不錯，但還在不斷索取吳缺的血，這令吳缺有些懷疑與微怒。
“用不著你假惺惺的關切，擺正你的位置，不要在聖人麵前花言巧語……你這資質，聖人是不可能看得上你的。”吳峰冷哼一聲，便讓內衛放開吳缺，先一步離去。
吳缺微微凝眸，心中冷笑。原來吳峰惦記著這位玉冥聖人，難怪見自己在聖人麵前露臉後，感到有些不滿。
吳缺猜得不錯。
吳峰今日見玉冥聖人後，便一股腦都在想著，如何親近這位聖人。
吳白藏雖然號稱半聖，但終究差了，麵對源氣大陸五大“聖人”之一的玉冥，吳峰自然希望得到其青睞與真傳。
方才聽見吳雪出事時，吳峰心中大喜。若是吳雪死了，為了傳承衣缽，玉冥聖人肯定要再收弟子。
吳家與玉冥聖人，已經有了這一場緣分，加上吳雪出事他必然內疚，這時候吳白藏若是想讓玉冥收吳峰為徒悉心教導……隻怕玉冥不好推脫。
且原本吳峰便是聖魂子，資質絕世，玉冥聖人也應該不會拒絕。
這劇本在吳峰腦子裏一閃而過，所以他才露出那一絲幸災樂禍的竊喜笑意。
……
“……雪兒還活著。”吳家會客大殿，一大桌美味佳肴，玉冥說完了後半句。
“呼！”吳缺長舒一口氣，心中懸著的大石頭落下，欣慰一笑。
吳峰卻下意識皺緊眉頭，目光盯著眼前的杯盞，桌下的雙手攥緊，微微咬牙。
對他來說，這仿佛一道霹靂，瞬間打落了他所有的幻想。
“雪兒沒事就好……”吳白藏等吳家眾人，也是鬆了口氣，吳雪沒事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好事。
“那雪兒到底……”青玫忍不住問。
“雪兒修行出了問題，肉身與元神都險些崩潰……如今我將她封印在了我洞府之中，在為她尋解救之法……”玉冥微歎一聲，將事情娓娓道來。
吳雪天資卓越，雖然不是特殊血脈體質，但比之聖魂子吳峰也不遜色，因此被玉冥聖人早年看中帶在身邊修行。
“我早年得了一卷古書，上記載了神話時代的修行法，不全……我本來沒打算教授給雪兒，但她私下看過後居然開始修行，一不小心釀成大禍……肉身與元神都出了問題，陷入了沉睡……”
玉冥一邊說著，這滿桌的菜肴，沒有人還有心思吃。
“您，您可是聖人，都沒有辦法嗎？！”吳缺的心又揪了起來。
“吳缺！”吳雄皺眉，擔心吳缺的語氣過重。
玉冥卻擺了擺手，示意並不在意，他對這個當年差點咬他一口的少年，越發欣賞。
在玉冥看來，這一桌的吳家人，此時心中都有不同的算盤，唯有這個小子是唯一真的關心吳雪的人。他看吳缺，越發覺得順眼。
“若我是聖人，自然有辦法，我隻是個半聖而已。”玉冥微微一歎，有些無奈，他何嚐不想救自己的愛徒。
“道兄方才言說，是為了雪兒而來，不知我吳家能做些什麽？”吳白藏穩得住些，吳雪將來也是大才，須得想法子救醒。
吳缺仔細聽著，吳峰也來了興趣，吳雪若是一輩子救不了，他也還有機會。
玉冥這時將目光，放到了吳峰身上，後者頓時驚喜，受寵若驚。
“我已去拜訪過另一位半聖，藥王穀的當代穀主，他為雪兒看過後說可以丹藥救之……”
“真的？！”吳缺大喜，眾人還是有些欣慰。
吳峰卻心情再次低落。
“但是呢？”作為老一輩的代表人物，吳白藏自然聽出了，玉冥的言外之意。
但是？吳缺頓感不妙，吳峰眯起了眼。
玉冥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道：“但是……有幾味藥材，在源氣大陸早已絕跡，藥王穀都沒有底蘊藏貨。”
“這……連藥王穀都沒有的藥，我吳家怎麽可能有呢。”吳白藏有些苦笑。
藥王穀乃是天下藥師的聖地，號稱可生死人，靠的是神話時代傳下來的藥典，與稀世藥材煉製的丹藥。
天下泰半藥師，都在藥王穀深造過，可以說藥王穀是藥師的搖籃。
但凡這源氣大陸有的藥材，在藥王穀皆有藏藥，少有例外。
“吳家的確沒有雪兒需要的藥材，但我知道有個地方一定有那幾味藥材，隻是我去不了……”玉冥歎道。
“什麽地方有？不管是何險地，我都可以去為二姐尋來！”吳缺有些激動地道，絲毫沒考慮到自己的修為。
吳白藏微微點了點頭，已然會意，他知道玉冥說的是什麽地方了。
“三弟省省吧，聖人都去不了，你去有何用？”吳峰陰陽怪氣地道，眼中滿是幸災樂禍。
吳缺正要說話，吳白藏卻意味深長地道：“他還真的能去……”
“聖人都去不了的地方，吳缺能去？”吳雄聽了，微一思忖，也是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是廢土？！”
“不錯，是廢土。”玉冥微微點頭，他的眼神就在吳峰與吳缺之間掃視。
眾人皆是恍然大悟：“原來是廢土……難怪說聖人不能去，三少爺卻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