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憑什麽
“什麽！”門外還有三個護衛，見此情形皆是震驚，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剛烈的三少爺？
在他們心中，吳缺是個可憐的受氣包，從小到大都不曾對誰撒過氣，一直受大少爺吳峰的欺負。甚至，不少吳家的下人，都欺負過這個三少爺。
一個應該匍匐一輩子的人，突然站起來高過了自己，這誰能忍？
“竟敢擅闖家主府，毆殺家主親衛，吳缺你要造反嗎？來呀，格殺勿論！”其中一個護衛，乃吳峰親信，當下立刻跳出來大吼一聲，覺得是個機會。
一個，徹底將這個三少爺，掌控在手中的機會。
“殺！”三個護衛一起上來，他們以為吳缺隻是偷襲，並不多麽厲害，對吳缺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去。
“嗡”，看著三人衝來，吳缺卻不緊不慢。他修為已至氣海中期，厚積薄發之下他的氣與力，都勝過同階。
三個護衛也不過是尋常氣海境，吳缺在帝闋的指點下，攻其破綻，不過數招便將三人打翻在地。
“砰”，將最後一人打在地上站不起來，吳缺冷冷地看著這四個護衛，冷哼：“狗仗人勢的東西！”
而後，吳缺便闖入家主府，他今日是想來問一個答案的，不是來打架的。
打這一場也好，讓吳家意識到，他與之前不同了。
為了防備在家主府中，再被護衛攔住為難，吳缺直接將那暈過去的護衛衣服穿上，將其餘三個護衛也一並拍暈。
雖然不常來家主府，但吳缺小時候常在府中玩耍，對家主府的路線記得清楚。他一路穿梭在巡邏護衛稀少的小路，順著牆根，幾經曲折朝著家主府深處走去。
突然，一陣香風襲來，一道美麗的身影擋在了吳缺身前。
吳缺腳下一怔，嗅到香氣時已知是誰，他緩緩抬起頭看了過去。
“你打傷護衛，強闖家主府，可知是何罪名？”一襲輕紗霓群的青玫，眯起一雙鳳眼，冷冷地用鼻孔看著吳缺。
聽著這毫無感情的質問，吳缺輕哂一笑，原來他進府一幕早被青玫看在眼中了。
吳缺稽首道：“見過母親。”
“那護衛狗眼看人低，將我遞出給父親的問安帖子丟了，我便自己進來了。”吳缺解釋了一下。
“我隻看見你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對同族出手不知輕重，目無族法。”青玫冷哼。
吳缺嘴角微微一扯，心中無奈，在一個不愛你的人麵前，你的任何解釋在她看來都是狡辯。
“你來見你父親何事？”
“無事便不能來請安嗎？”吳缺道。
青玫冷喝：“你父親為了族中大小事，操勞不斷，疲累辛苦，哪有空閑見你？”
“父親每日都有時間，指導兄長修行，孩兒以為應是有這一時半刻的時間的。”吳缺不卑不亢地道。
“嗯？”青玫頓時蹙眉，覺得吳缺有些怪異，她從未見過如此態度的吳缺，在她心中吳缺從不敢與她爭辯。
“你大哥乃天生聖魂子，將來的聖人，而你一介廢體，將來成就不會高於四極秘境。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如何與你大哥相比？”青玫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吳缺也有脾氣，雖也不能對母親發，但他也不願再受這些白氣，便道出來意：“今日來見父親，是想告訴父親與母親一個好消息，我已修成氣海了！”
我不是個廢物！
吳缺想說的是這個，他希望因此得到不一樣的待遇。尤其是，父親與母親，對他的看法。
“修成氣海，也與你大兄天差地別……什麽？！你修成氣海了，這怎麽可能？！”青玫原本雲淡風輕，卻突然話鋒一轉，被驚到了，猛地轉頭盯著吳缺。
吳缺麵色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這怎麽可能？
居然是這樣的反應，難道她不該為我感到高興嗎？
是啊，怎麽可能的……但母親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難道不希望我能成才嗎？
吳缺來言說此事，不僅是天真，還有他自己的一些想法。
試探！
吳缺要知道，對於他的功法被改一事，吳雄與青玫知曉多少。
“為何不可能？難道我邁入氣海秘境，母親不高興嗎？孩兒不是個廢物。”吳缺一副期待與希冀地盯著青玫，盯著她臉上表情的一切微妙變化。
青玫收拾了一下表情，她盯著吳缺，神念湧出探查吳缺體內，發現他果然開辟出了氣海：“你如何做到的？”
“練著練著就突破了唄。”吳缺笑道，隻是已經露出一絲苦笑。
“你再怎麽練，也不可能……”青玫像是見了鬼的表情，說到此處突然止住。
吳缺臉色開始陰沉，麵寒如霜，若是到這個時候還聽不出來，他就是真傻了。
“母親……似乎對我突破，不很高興？”吳缺淡淡一笑，隻是笑得有些苦澀與自嘲。
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青玫變回一臉冷漠：“氣海秘境，剛入道而已，有何值得特意來稟報的？”
“嗬嗬……”吳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是啊，與兄長比起來，應是差了不少。”
青玫看見吳缺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覺得仿佛被看穿了心事，不由地竟有些緊張起來。
“不知父親現在何處？我想將這喜訊也告知他。”吳缺看著青玫，想看看她怎麽接話。
青玫連忙伸手，將吳缺的前路攔住：“你父親正在早修，你莫要去打擾了他，你且先回去，待他修完後我會替你轉告他的。”
連父親的麵都不讓我見嗎……吳缺微冷一笑，心中寒透了，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麽！
“噝……”深深吸了一口氣，已經知道答案的吳缺，並不期待父親吳雄對此的態度了。
在他看來，青玫都是這般態度，吳雄豈能不知這些？
吳缺轉身，便準備出府，身形有些落寞。
但他突然又轉身回來，一臉正色地盯著青玫：“母親，為什麽？！”
“你……什，什麽為什麽？”青玫眼神一虛，竟是有些不敢與吳缺對視，眼眸向下斜視地麵。
“吳峰、二姐與我，到底有何區別？”吳缺十分嚴肅，他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他心中不甘心那樣的答案。
憑什麽，都是家主的孩子，憑什麽差這麽多？！
“吳缺，你這麽問是何意？”
“母親當知，大哥是聖魂子，二姐是聖人弟子，我卻生來資質平平，連氣海秘境都無法突破……母親覺得，這是為何？”吳缺一副認真請教的表情，像是什麽都不知。
青玫卻是心頭一“咯噔”，覺得吳缺許是知曉了什麽，或者猜到了什麽，頓時神情更加不自然。
“我們三人皆是父親親子女，為何隻有我，沒有遺傳父親與母親的優良血脈？”吳缺有些按捺不住心情，差點吼出來。
其實就是在問青玫……自己得到錯誤功法的事情，她是否知情。
“這……龍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你兄長與姐姐生而不凡，你生來普通……這皆是天命。”青玫不自然地說道。
“天命如此，誰能奈何？既然上天讓你生來正好能治你兄長的病，那便是你生來的責任！”
“好生接受這份天命吧。你須知，你兄長將來必成聖人，屆時你之功勞也足以彪炳史冊，兄弟二人當可傳為一番佳話……莫要辜負了為娘的苦心！……”
“嗬嗬……”吳缺聽著聽著，不禁冷笑，他都快信了。
“你快些離去吧，若你父親知曉你打傷護衛，定不饒你。”青玫催促吳缺趕緊走，她有些繃不住了，這些話她自己也不知道對不對，隻是習慣了用各種家族大義來搪塞人。
……
“怎樣？我說了此事你不必去問，偌大一個吳家，難道會沒人看出來，你平日修行的功法是錯的？怎麽可能！”
帝闋一言，每個字都敲擊在吳缺心頭。
吳缺苦笑，歎道：“是啊……”說著，捏緊了拳頭，咯咯作響。
沒有人告訴過吳缺，他的功法是有問題的，或許是不敢說，又或許是不想說……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作為吳家高層的那些人，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即是說，吳缺注定是個被拋棄的棄子，他對吳家最好的用處就是——治好吳峰這個聖魂子！
“還是找機會離開吳家吧，吳家之內從來就沒有你的位置。”帝闋淡淡道，這種事情他見了無數，心中毫無半點波瀾。
吳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將心中悲憤之意暫壓，點了點頭。
若不是舍不得二姐，吳缺早就離開吳家了，如今他處境越發艱難，也是必須得走了。
“師父可有法子，帶我離去？”吳缺期待地道，又哂笑一聲，突然覺得是在說廢話，傳說中的仙連這都做不到嗎？
吳缺沒有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時刻被監視著，根本無法避開吳家的耳目悄然離去。
一旦他露出想逃離的意思，而沒有逃掉的話，隻怕他連在吳家內都寸步難行了。
“沒有！”然而帝闋淡笑道。
……
吳家之內，一如既往地風平浪靜，接連五日無大事發生。
吳缺有些急了，按照以往取血慣例，一月取三次，一旬已經過半。距離下次取血，還有四日，可吳缺依然沒有找到離開吳家的辦法。
那個捏著鼻子勉強認下的便宜師父，是指望不上了，吳缺知道那貨現在很弱。
雖然曾經是強大的存在，可是帝闋能做到的，也就是與吳缺交流不被吳家的念師發現。想要帶著吳缺，強闖出吳家，那是不可能的。
而麵對吳缺那著急的模樣，帝闋總是說一個字：“等。”
“天無絕人之路，想要離開吳家，我已算到契機，你隻需等幾日。”
吳缺驚道：“算到？您還是個天算師？”
源氣大陸，修行門閥眾多，其中天算師算是很有名的。這類人通達天地，測算天機，能趨吉避凶。
“略懂。”帝闋淡淡道。
“那您教教我唄！”吳缺喜道，天算師可是很吃香，各大聖地皇朝，都將之奉為上賓啊。
然而帝闋卻嫌棄得很：“你資質不足，學不了這個。”
“可您前些天，還誇我是個天才呢！”吳缺不服。
“我那是為了鼓勵你，你聽聽就好了，不要太當真。”帝闋雲淡風輕地道。
吳缺：“……”
帝闋讓吳缺等，等一個契機，但吳缺卻不願等，想要自己創造一個離開的契機。
他盯上了吳家演武場的傳送符陣，吳缺想——帝闋曾是個仙，改一座傳送符陣沒什麽問題。
然而帝闋告訴吳缺：“我能改此陣，但沒有足夠催動這座陣法的靈源，一樣不能用它逃走。”
為了預防族內有人，私自與外界聯係，這符陣不僅有禁製，還需要大量的源石作為啟動能源。
吳缺頓感無奈，他在吳家地位與下人沒什麽兩樣，族中發的修行所用的源石，他皆份額很少。即使多年積攢的源石加起來，也不足以催動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