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逃避
直到上了麵包車，趙星河依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在哪裏落腳。
司機邊開車邊尋找著路邊有沒有人等車。
過了許久，他想起後座的少年還沒說在哪下車。司機從後視鏡瞅了一眼，看著少年滿臉的冷漠一言不發。他隻當少年跟家裏鬧了氣，想出門走走。
司機趕忙衝著後視鏡的少年問了一句：“小子，在哪下車？”
趙星河聽到司機生硬的問話，心裏多少有些不太痛快。他不想讓別人叫他小子，也不想讓別人把他當成孩子。
即便在村裏都讓人當成廢柴，他依然可以接受。可是對於陌生人，他是一百個不情願。
“你不是到車站嗎？路上我到了就告訴你了。”趙星河同樣幹巴巴的跟司機說道，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司機看到趙星河的樣子，也懶得多說。
這樣的孩子他見的多了，指不定什麽時候他想回家還會坐到他的車呢。別看他的麵包車破破爛爛，這條路上有一半去仁合縣的人幾乎都坐過他的車。
無論男女老幼、糊塗的喝醉的，隻要給錢他都會拉。
反正眼下也沒什麽人管，能掙一點是一點。從東邊的青木縣到西邊的仁合縣，他一天要跑好幾趟。為了招攬生意，他還自己印了一些小廣告，按時按點發車。
除了沒有手續，簡直跟上麵的線路車一模一樣。
這條省道從青木縣到仁合縣，像他這樣開著麵包車跑活的還有三四個。他們並不敢開到縣裏的車站，隻在車站後麵不遠處的商場門口等活。
這個司機從來就是按點發車，跟別人說的幾點走，到點一分鍾也不耽誤立馬打火出發。
坐他車的人越來越多，他算是這幾個司機裏最讓人容易接受的。這幾個司機搶了一半多線路車的活，畢竟公家的車一天才發兩趟。
上午一趟早早就發車，趕在中午返回。
司機吃完飯就趕緊發下午的車，下午天不黑就又回來了。他們不管到車站的人幾點坐車，也不管進城的人幾點回家。
反正就是固定的時間，坐上就坐，坐不上拉倒。
沒人坐就意味著他們沒有外快，掙不到錢他們的服務態度也越來越爛。終於有人直接給這些開麵包車的司機下了通知，每輛車隻能單程拉客。
仁合縣的麵包車去青木縣可以拉人，回來必須空車。青木縣的麵包車去仁合縣可以拉人，回來也必須空車。這樣的想法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
先別管線路車這樣能不能拉到人，反正仁合縣跟青木縣的城外分別多了一個檢查點，每個檢查點多了三四個人。
這兩個檢查點會分別檢查從城裏出來的麵包車，有人就畫個對勾，沒有就畫個叉。上麵寫著時間，到了另一個檢查站如果發現畫著叉卻拉著客人，那就扣一個星期的車。
總共幾輛麵包車，七八個人檢查，這段時間弄的這幾個司機苦不堪言。
本來因為設立檢查點，線路車的司機跟售票員都覺得自己的生意來了，結果沒兩天才發現這根本就是半斤八兩、有得必有失啊。
這個帶著趙星河的司機，此時他車裏帶著的就是一個畫著叉的條。
他的車上一趟從仁合縣到青木縣拉了人了，這次返回的時候按照規定就該空車了。他膽大就在這裏，每次空車幹燒油他可不樂意，掙的錢全搭油錢了。
每次經過檢查點，他都提前讓人下車，然後讓人家走一段。
在繞過檢查點之後，他在前麵等著人再上來。雖說也有人不樂意走著，可是他總是讓人空手下車，把東西放在車上。
他的理由是背著太累，自己開著車你們都能看到，也不可能停下車拿什麽東西。慢慢的人們也習慣了，甚至快到檢查點，大家都主動下來走路，連問都不問一聲。
當這個麵包車臨到仁合縣的售票點，司機像以往一樣提前把車停了下來。
他以為坐在後麵的小子會主動下去，結果等了足足半分鍾卻沒有動靜。司機轉頭一看，這小子依然麵無表情的坐在後麵，身邊的大黃狗也吐著舌頭一動不動。
“下去啊，前麵該檢查了。”司機終究是主動說話了。
“下去？下去幹嘛？”趙星河也反應過來司機已經停車了，而且聽到了司機讓他下車。
“前麵檢查，你得先下去走幾步，過了檢查站再上來！”
司機更加確認了自己剛見到這小子的想法。果然是跟家裏慪氣跑出來的，連車都沒坐過。
“奧，對了，東西不用拿，省的走路累著。”司機想起這個重要的事，趕緊補充了一句。畢竟這小子還沒給錢呢，萬一跑了咋辦。
趙星河沒有再說話，拉開車門牽著大黃狗直接下車了。
司機熟練的打火起步，在檢查點核對完字條之後，慢悠悠的往前走著。他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右側的後視鏡，尋找著路邊牽著狗的身影。
奇怪的是，明明就在不遠處下的車，他卻怎麽都看不到那個身影了。
司機慌忙把車靠邊停了下來，拉好手刹看了看左邊的反光鏡，然後打開車門從車裏走了出來。
司機費力的朝周圍望了望，依然沒有人。
這個情況倒是引起了不遠處檢查點人員的注意，他們早就聽說有麵包車會想方設法逃避檢查，今天終於可以抓個現行了。
幾個人嘀咕了兩句，其中一男一女快步的朝司機走來。
司機看到有人過來，慌忙的想走進車裏。走過來的男的衝著司機喊了一句：“幹嘛呢？等人啊？”
“尿急，尿急，找廁所。”司機趕忙搬出了他慣用的借口。
這個時候他一點也不想再看見剛才那個小子了。由於沒有抓到現行，那一男一女隻能在馬路對麵停了下來，等著看看會不會有所收獲。
他們是丁點都不相信司機的話，天天都跑這條路，哪有廁所他們一清二楚。
關鍵這些開麵包車的人也沒那麽講究。真尿急的話停下車找棵大樹都能方便，壓根不在乎路過的人和自己車裏的人。
站了半天，他們終究沒有等到想等的人，而那個司機早在說完找廁所後就開車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