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長生子
李垣稍微恐嚇一下，楊壽天就竹筒倒豆子，什麽都交代了。
楊四姐真名叫宋燕兒，據說是中州府人，六七年前與丈夫來到燕城，拉起了一夥人，專幹拐賣人口、詐騙偷盜、攔路搶劫的勾當。
宋燕兒自稱是大當家，她的丈夫楊連文是二當家。
十幾天前，楊連文接了一樁大買賣，帶了一幫高手外出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宋燕兒和楊連文心狠手辣，這些年死在他們手中的富戶、行商和無辜百姓多達數千人，大批年輕女子被他們賣入火坑，其犯罪觸角遍及玉龍國東境的所有州府。
李垣和歐林越聽越吃驚，越聽越憤怒，心中殺機湧動。
“是不是所有進出項，都經過你的手？”李垣淡淡地問。
“不、不是，我隻負責處理搶來的貨物，那些金銀珠寶，都被他們自己收起來了！”楊壽天驚恐地說。
“你處理過的貨物，價值有多少？”李垣再問。
“兩千八百多萬兩白銀！”楊壽天脫口而出。
李垣和歐林倒吸一口冷氣，麵麵相覷。
“銀子在哪裏？”歐林問。
“除了必要的花銷之外，其餘的全都交給大當家的了！”
李歐二人同時看向宋燕兒，跟著又互相看了一眼。
“你看我幹嘛？”李垣沒好氣地問。
“你讓我來搜？”歐林瞪眼看著他。
“你不搜，難道讓我來搜？”李垣白眼一翻。
歐林不屑地說：“迂腐！”
她蹲下身，在宋燕兒身上摸索起來。
“你們總共有多少人？”李垣轉過身去，繼續盤問楊壽天。
“我知道的有六十多人，聽說另外還有一些人，隻有大當家和二當家的知道！”
“除了這個客棧，你們還有什麽據點？”
“燕城的惠豐商行，古竹鎮的東莊！”
“你們跟本地官府可有勾連？”李垣沉吟了一會兒，問道。
“聽說在燕城和甘州有打點，其他地方沒聽說過，不過想必也是有的。”
“你可知道具體是誰？”
“這些是機密，兩位當家的不會讓我們知道的！”
“李垣，她身上有一個符袋！”李垣心中正盤算，歐林叫了起來。
他轉過身，歐林舉著一個布滿符文，巴掌大的精美袋子，在他麵前揚了揚。
“你能打開嗎？”李垣問。
符袋通常有禁製，需要特殊的方法打開，強行破解就會崩潰，裏麵的東西也會隨之毀滅。
歐林冷笑一聲：“有她在，還怕打不開？”
李垣點點頭，伸手在楊壽天脖子上點了一下，對方立刻昏死過去。
歐林取出一點白色的藥粉，塗在了宋燕兒的鼻孔下。
不一會兒，宋燕兒哼了兩聲，緩緩蘇醒過來。
當她察覺到體內經脈百孔千瘡時，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凶狠地看著歐林：“你好狠毒！”
“跟你比起來，我怕是十世大善人！”歐林冷笑一聲，揚了揚手中的符袋，“說吧，如何打開？”
“你休想！”宋燕兒咬牙切齒、滿臉怨毒。
“我最喜歡嘴硬的人了！”歐林嗤笑一聲，手中出現一條手指長、晶瑩剔透的蟲子，撩開宋燕兒的衣襟，往肚臍眼上放去，“希望蝕骨蟲也奈何不了你！”
“我說！”宋燕兒看見來回扭動的蟲子，嚇得心膽俱裂，聲嘶力竭地喊道。
“你怎麽就不堅持一下呢？”歐林有些惱怒，繼續往對方身上放。
“五行初始符紋倒著排列，就能打開！”宋燕兒尖聲叫道。
“孬種！”歐林鄙夷地罵了一句，抓著符袋構建符紋，果真打開了袋子。
“隻有三百多萬兩，其餘的金銀呢？”她查了一下符袋裏的物品，淡淡地問道。
“上交了！”宋燕兒驚魂未定，隨口答道，跟著想起了什麽，眼神更加的驚恐。
“上交給誰了？”歐林厲聲問道。
“你殺了我吧！”宋燕兒絕望地叫道。
李歐二人同時皺起了眉頭，竟然寧願死都不肯說？
歐林在符袋中仔細翻找，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牌，端詳了一會兒，驚訝地問：“你是長生穀的長生子？”
李垣：“就是那個煉製活死人的宗門？”
“不錯，就是那個宗門！”歐林肯定地說。
李垣眉頭緊鎖，臉色凝重。
長生穀原本是玄域的頂級宗門，擅長用藥物將人煉製成活死人，以達到延續壽命，長期生存的目的。
這種秘法雖然很不人道，但是對於許多大限臨近，卻又不想死的人來說，也是一種可行的方法。
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長生穀都是作為正統武道勢力，在玄域發展和壯大的，而且名聲也不錯。
煉製活死人的巨大耗費，全部由活死人承擔，長生穀從中賺取了天文數字的財富。
長久以往，長生穀的實力越來越強大，竟然滋生了獨霸玄域的野心。
他們在許多活死人的體內，設下了秘密禁製，暗中讓對方成了自己的傀儡，通過這種方法，掌控和滲透對方所在的勢力。
紙包不住火，長生穀的惡行很快曝光，各方勢力群起而攻之，其山門被人轟平，龐大的產業也被人瓜分一空。
但是成為活死人的需求始終存在，長生穀的餘孽轉入地下後，雖屢遭清剿，傳承卻一直不曾斷絕。
但是學習煉製活死人，需要龐大的財力支持，長生穀無法公開活動，財源日漸枯竭，隻好以各種不法手段瘋狂斂財。
長生子是長生穀的外門成員，專門為其斂財的工具人。
長生穀定下的業績指標很高，對完不成的長生子，懲罰非常嚴厲，迫使很多長生子叛逃或反噬，對長生穀造成很大打擊。
為了應對這種現象，長生穀特地建立了一個殺手組織，監控所有長生子。背叛者一旦被抓住，就會將其煉製成活傀儡。
這種廉價版的活死人，各種感知依然存在，一舉一動卻在別人的操控下，無論讓其幹什麽惡心恥辱的事情，都無法拒絕和反抗，真正的生不如死。
在如此重壓之下，許多長生子為了完成任務，就變得不擇手段、人性全無了。
李垣和歐林對長生穀有些了解，知道宋燕兒的身份後，對其惡毒的行為，也就不感到意外了。
牽涉長生穀，李垣打消了借官府的手，翦除另外兩個據點的想法，揮手擊斃了楊壽天，去馬廄牽出兩匹馬，套好了馬車。
歐林提著宋燕兒上了馬車。
“你要帶我去哪裏？”宋燕兒驚恐地問道。
歐林麵無表情地取出一枚藥丸，塞進她的口中，宋燕兒很快昏迷過去。
李垣提著馬鞭，猶豫了一下，說道：“要不還是殺了吧？”
“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歐林冷冷地說。
她看著李垣的眼睛：“我在甘州府的元和鎮，搗毀過一個窯子，親眼見過他們是如何將一個性格剛烈、連死都不怕的女子，變成一條卑微馴服、任人**的可憐蟲的！”
“那些被她賣掉的女子，每一個都要遭受那樣的折磨，你想想她們的下場，就不會對這種人抱有可笑的憐憫了！”
李垣心中歎了一口氣，走到前麵趕車去了。
馬車連夜返回了古竹鎮，停在了東莊附近。
東莊位於古竹鎮南郊，是一個有著十多間房屋的莊園。
清晨時分，是賊人們警惕性最低的時候，莊園內的二十多個男女賊人，被李垣和歐林輕鬆除掉，其中就包括前晚的那兩個食客。
二人隨後駕車趕往燕城。
黃昏時分，李垣將馬車停在燕城外的樹林中，塗黑了臉龐，偽裝成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獵手，背著從東莊搶來的黑狼皮，獨自進了城。
他特意繞道，從劉氏皮貨行前經過，發現皮貨行已經變成一堆焦炭。
他以賣貨者的身份，向附近的商家打聽，得知在他和歐林離開後的第二天夜裏，一群強盜襲擊了劉氏皮貨行，賊人死了十幾個，劉堂等人不知所終。
李垣唏噓了一會兒，轉身直奔惠豐商行，趕在其關門之前，將黑狼皮賣給了對方，然後隱藏在了附近。
惠豐商行內，有人認出了黑狼皮，立刻驚慌地召集人手。
等到對方人員聚齊後，李垣發動了偷襲，除掉了七個賊人，搜刮了一些金銀後，連夜出了城。
他將譚良失蹤的事情，告訴了歐林。
“譚良他們被人抓走了？”歐林問。
李垣搖搖頭：“看起來像是他們設下圈套，坑了對手一下，不然怎會一具屍體都沒留下！”
歐林慶幸地說：“幸好你早早溜走了，不然會很麻煩！”
李垣瞅了她一眼：“就好像你沒走似的！”
“我跟你學的！”歐林嗬嗬一笑。
李垣駕駛馬車，往南方的湘寧城而去。
湘寧城在湘河和寧水交界處，是一個以漕運為主業的碼頭城市。
馬車奔行兩天，進入了湘寧城地界後，歐林讓李垣將馬車趕進樹林，取出一個小箱子，取出一些胭脂水粉，在自己和宋燕兒的臉上塗抹描畫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出了車廂，端著托盤走到李垣麵前。
“你從哪裏學來的邪術？”李垣嚇了一跳。
此時的歐林，倒八字眉三角眼、鷹鉤鼻子薄嘴唇，給人一種陰狠毒辣、極其危險的感覺。
歐林見了李垣的反應，滿意地點點頭：“你裝成我的手下，也要易容一下才行！”
她將托盤擱在車轅上，取出一些瓶瓶罐罐、眉毛胡須放在上麵，對李垣說：“你下來，我幫你！”
“我自己來！”李垣伸手拿過托盤。
“真的不要我幫忙？我的手藝很好的！”歐林躍躍欲試。
“不用！”李垣斷然拒絕，“你再給我一個銅鏡就行！”
他對著鏡子，將手臉塗成蠟黃色，嘴唇黏上胡須，眉毛也畫斜一些，變成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神情冷酷的男子。
歐林：“你的易容術也很不錯嘛！”
李垣將東西還給她：“跟你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這個我們女人天生就會，你羨慕不來的！”歐林嘿嘿一樂，取出宋燕兒的符寶，“這個給你！”
李垣沒接：“這個我現在用不了！”
“我改了一下，你輸了內息就能打開！”
“你懂符紋術？”
“略懂一些！”
“我怎麽就沒有發現，你竟然這麽謙虛？”李垣接過了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