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販子
馬車在大路上飛馳,路邊樹木快速後掠。
歐林透過前側的窗戶,看了一眼拉車的駿馬,驚訝地問:“這兩匹馬不錯啊,怎會用來拉車?”
“還未請教兩位怎麽稱呼?” 女子麵帶微笑地問道。
歐林:“我姓林名英,他叫李二壯,這位大嬸,你怎麽稱呼啊?”
女子神情僵硬了一下,隨後笑道:“我姓楊,在家排行老四,大家都叫我楊四姐!”
她好奇地看著歐林:“林公子會相馬?”
歐林點點頭:“家裏養了一些,所以略懂一點。你家的這兩匹馬,馬頭方正圓滿,體態勻稱健碩,四蹄輕快有力,姿態高揚自信,是上等的戰馬坯子,用來拉車實在可惜!”
“林少爺好眼力,這是我家男人通過關係,從軍中購買的淘汰戰馬!” 楊四姐滿臉佩服的表情。
“這是淘汰的戰馬?”歐林吃驚地看著她。
“林少爺,您懂的!” 楊四姐微微一笑。
歐林想了想,恍然大悟:“軍中戰馬原來是這樣淘汰的,我就說嘛,馬場的馬怎會那麽好賣!”
“林少爺家有馬場?” 楊四姐神情有些驚訝。
“有一些,也不多!”歐林一副說漏嘴的表情,尷尬地笑了笑。
楊四姐笑了笑,沒再追問。
兩匹馬耐力奇好,一刻不停地奔跑了三百五十多裏,傍晚時分來到一個小鎮的郊外。
楊四姐拍了拍手:“諸位,路上不太安寧,我們要在客棧住上一宿,住宿費由我夫婦出,餐費請各位自理!”
歐林抬頭張望了一下,連連點頭:“這樣安排甚為合理!”
馬車拐進一條小道,駛入一家客棧的大院。
李垣和歐林走下馬車,見大院周圍是一圈聯排兩層木樓,樓間有走廊相通。
客棧的夥計跑了過來,將李垣等人安排到北邊的木樓中居住,一人一間房。
李垣和歐林的房間挨在一起,一老一少兩個乘客住在西邊,年輕女子和一個青年住在東邊。
六人去飯廳隨意吃了一點東西,就各自回房休息。
李垣剛在床邊坐下,牆板傳來一聲極其低微的聲響,一把匕首刺破木板縫隙,送來一根透明的絲線。
李垣拉過絲線,綁在床沿上,然後起身推開窗戶,動作輕靈地滑了出去,沒有一絲聲響。
他離開之後,絲線輕輕拉動,就好像有人在**翻身。
李垣在客棧外側一路潛行,避過了幾個暗樁,在西南角的一座小樓旁停了下來。
隔壁的一座小樓中,一個夥計躲在窗戶後,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李垣瞅準機會,避過夥計的視線,悄無聲息地貼近小樓,站在拐角處的陰影中。
小樓的客廳中,楊四姐坐在桌子旁,駕車的中年人和另外一個老嫗,垂手站在她的麵前。
老嫗:“大當家的,那個姓林的真是個雛兒?”
“一個身子未破的小丫頭,我還會看錯?” 楊四姐不屑地一笑。
老嫗:“底細盤清楚了嗎?”
楊四姐:“聽二人口音,確實是和州府一代的人,她對馬也確實有一些了解,應該是一個家境優渥、任性驕蠻的富家女,不知為了什麽事情,帶著家仆離家出走了!”
老嫗問:“大當家打算怎麽處理她?”
楊四姐:“二當家正在幹一件大買賣,家裏人手不足,胃口不能太大了。取了二人身上的錢財,家仆埋掉,小丫頭賣給萬鳳樓吧!”
大漢很驚訝:“萬鳳樓眼光挑剔,能收下姓林的?”
楊四姐冷笑一聲:“將她臉上的偽裝洗掉,眉毛畫細一些,換上女子發型,姿色不遜於前次那女子!”
大漢汗顏:“原來是屬下看走眼了!”
老嫗顯得很高興:“這麽說,我們又可以大賺一筆了?”
楊四姐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最近順風順水,這運氣確實不錯。”
她吩咐中年人:“吉安,那個家仆很警覺,你去盯著他們,別讓兩人溜了。”
又吩咐老嫗:“周婆婆,這裏已經啟用多次,該舍棄了!”
老嫗:“是,老身明天就安排脫手事宜!”
李垣悄然退走,從後窗溜回了房間,伸手扯了一下絲線。
兩塊牆板無聲卸下,歐林鑽了過來。
李垣做了個手勢,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歐林點點頭,取出一個纖細的空心金針,緩緩地刺入牆板縫隙,往隔壁房間噴了一點氣體。
住在隔壁的老年乘客,正耳朵貼在牆壁上窺聽,忽然覺得眼皮沉重,緩緩地倒在了**。
李垣壓低聲音,將偷聽到的話複述了一遍。
歐林勃然大怒,目光森然:“好惡毒的女人!”
李垣問:“萬鳳樓是個什麽玩意?”
歐林:“萬鳳樓是一個隱秘的青樓,專門收集漂亮女子,精心訓練之後,提供給權貴巨賈、宗門高手們玩樂,以換取錢財情報和庇護。”
“這些人如此歹毒,除掉吧!”李垣證實了心中的猜測,淡淡地說道。
“留下那個女人,就這麽殺了太便宜她!”歐林滿臉煞氣,目露凶光。
“那你打算如何處理她?”李垣皺了皺眉頭。
歐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李垣不動聲色地看著她:“你能聯係上萬鳳樓?”
歐林冷笑道:“這種人,送進萬鳳樓那是成全她!”
李垣心中歎了口氣,心想女人為難起女人來,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狠。
他拔出窄鐵條:“人我去抓,這邊就交給你了!”
歐林立刻搖頭拒絕:“那女人由我親自去抓!”
李垣提醒道:“她應該是見性境巔峰,你要小心!”
歐林示意他不用擔心,遞過來一枚藥丸:“這是解毒丸,你留著備用!”
李垣接過藥丸,含在了舌底:“注意安全!”
歐林見他如此信任自己,不由得嫵媚一笑,心中戾氣消了不少。
李垣卻猛地打了寒顫,趕緊揮了揮手,迅速滑出窗外。
歐林愣了一下,隨即想起自己是男子麵貌,頓時臉一紅,悄無聲息地飄出了窗外。
李垣像壁虎一樣,從窗戶鑽進了隔壁房間,伸手按了下老者的太陽穴,脫下對方身上的衣衫,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後駝著背打開房門,走到隔壁輕輕敲門。
“誰?”裏麵的人低聲問道。
“我!”李垣聲音蒼老,跟剛剛死去的老者非常相似。
房間裏的青年走到門邊,臉湊近門縫往外觀望。
李垣手中鐵條一用力,從門縫刺了進去,青年悶哼一聲癱倒在地。
李垣拔出短劍輕輕一劃,切斷了門栓,推門走了進去,將青年拖到一邊扭斷脖子,轉身帶上房門,朝東邊走去。
他和歐林進入馬車後,一眼就看出來了,四個所謂的乘客,全都是楊四姐的手下,清一色的武者境。
南側木樓的一個房間中,駕車的中年大漢吉安,望著北樓走廊內李垣佝僂的身影,覺得有些不對勁,神識立刻掃了過去,跟著騰地站了起來,脖子卻微微一痛,就像被蚊子叮咬了一下。
吉安身體一僵,疑惑地伸手摸了一下,隨即身體一軟,癱在地上沒了氣息。
歐林臉上蒙著黑布,從樓下一閃而過,進入了隔壁的小樓,兩個正在房間中打坐的夥計,不聲不響地死於非命。
北邊的木樓中,李垣走到年輕女子的房間前,輕輕敲了一下門。
“誰!”女子非常警惕。
“是我!”這一次,李垣模仿的是吉安的聲音。
女子翻身下床打開房門,李垣短劍疾速一刺,對方一聲不吭、瞬間斃命。
李垣抱起屍體放在木**,鼻孔中發出了女子曖昧地哼音,稍等了一會兒,短劍輕輕刺穿牆板。
耳朵貼著牆板偷聽的青年,太陽穴被短劍刺中,順著牆壁滑倒在地上。
李垣轉身離開房間,朝樓下走去。
守在樓梯口的兩個夥計,聽見腳步聲,握緊刀柄扭頭看來。
李垣疾速跨前,鐵條刺中二人丹田。
二人立刻癱在地上,身體縮成一團,七竅流出了鮮血。
李垣將屍體拖進陰影中,閃身消失在夜幕中。
南側一間閣樓中,老嫗正在**打坐,心中忽然湧起一絲不安,立刻警覺地睜開眼睛,眉心卻出現了一根黝黑的細針。
老嫗神情愣怔了一下,緩緩地垂下了頭。
西南角的小樓內,楊四姐的心中忽然隱隱不安。
見性境的武者,對於涉及自身的危險,有一種本能的感應。
她立刻站起身,閃身躲到了窗戶後,神識掃過整間客棧,臉色頓時驟變。
客棧死一般的沉寂,本應在巡邏和值守的部下,全都不見了蹤影,就連馬廄中的馬匹都停止吃料,前蹄不安地刨著地麵。
楊四姐手中出現兩把短刀,猛地撞破樓頂衝了出去,不料肋下微微一痛,內力**而出,翻身滾落地麵,身體酥軟動彈不得。
歐林臉上蒙著黑布,從陰影中緩步走了出來,喂了楊四姐一枚藥丸,然後靜靜地盯著對方。
楊四姐麵色如土,聲音虛弱地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就你這樣的貨色,也想將我賣進萬鳳樓?”歐林不屑地冷笑一聲。
“你、你究竟是誰?”楊四姐頓時如墜深淵,顫聲問道。
歐林沒理睬她,扭頭看向側邊。
李垣提著一個長袍老者走了過來:“搞定了?”
歐林點點頭,看著老者:“他是誰?”
李垣說:“管賬的!”
“你將她提進去審問!”歐林踹了楊四姐一腳。
“你幹嘛不提?”李垣皺了皺眉,沒好氣地問道。
“我是女孩子!”歐林理直氣壯。
“男女授受不親,我也不想碰她!”李垣哼了一聲。
歐林眨了眨眼睛:“真是迂腐!她雖然年齡大了點,姿色還算可以的,你就一點都不心動?”
李垣淡淡地說:“蛇蠍心腸,皮相再好也是枉然!”
歐林‘嘁’了一聲,彎腰抓著楊四姐的手臂,拖進了小樓中。
李垣跟了進來:“你將她弄昏,我先審問此人,然後互相印證!”
歐林取出一枚丹藥,塞進楊四姐的口中,對方立刻口吐白沫,抽搐了一陣沒了動靜。
“你將她弄死了?”李垣眉毛一揚。
“沒有,我毀掉了她的修為,免得再害人!”歐林搖搖頭。
李垣瞅了一眼楊四姐,沒有絲毫的同情。
他反手一巴掌,抽在長袍老者的臉上。
老者哼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先有些迷茫,隨即反應過來,身體開始哆嗦。
“你叫什麽名字?”李垣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
“老、老朽叫楊壽天!”老者結結巴巴,非常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