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妄術
“李垣，這位是年高德勳、修為蓋世、英明神武、卓爾不群的侯三劍侯老爺子！”
歐林拉著李垣，走到一位鶴發童顏，衣著邋遢的老者麵前，親切地介紹道。
“喲嗬，小丫頭，不說我是陰險詭詐、偷雞盜狗、為老不尊的白毛老怪啦？”侯三劍笑嗬嗬地看了歐林一眼，隨後上下打量李垣：“這是你的心上人？”
“這是我的朋友，您老可別瞎說！”歐林嗔怪道。
“你就這麽站著跟我說話？”侯三劍笑著問。
“那可不，在您老麵前，晚輩哪敢坐呀？”歐林笑著說。
“這就奇怪了，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不敢做的事情？”侯三劍驚訝地打量著歐林，就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我不敢做的事情多了，老爺子你可不能胡亂編排我！”歐林責怪道。
“是我不對！”侯三劍微笑著看了李垣一眼，“坐下吧，陪我喝杯酒！”
歐林快步走過去，幫他斟滿了酒杯，然後拉著李垣坐在了對麵。
“您老怎麽來雍城啦？”歐林小心地問。
“放心，不是來找你的！”侯三劍說。
“那敢情好！”歐林鬆了一口氣。
李垣不動聲色地旁觀，心中暗暗吃驚。
歐林和侯三劍的對話，本是一件非常突兀的事情，飯廳裏的眾多食客，卻無一人朝這裏觀望，就好像三人不存在一樣。
“老爺子，我給您添幾個菜吧！”歐林見桌上隻有半隻燉雞，一碟水煮豆子，熱情地說道。
“你請客？”侯三劍笑著問。
“那當然，還能讓您老破費不成？”歐林揮手叫來夥計，一連點了六道菜，全是山珍海味。
“小丫頭，你發財啦？”侯三劍瞪眼看著她。
“搶了三百多萬兩金銀！”歐林點點頭。
“從哪搶的？”侯三劍眉頭微皺。
“從長生子手中！”
“長生子？”侯三劍眼中精光一閃，“說說怎麽回事？”
歐林將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你們做得很好！”侯三劍誇了一句，“你打扮成這般模樣，是為了躲避長生穀的追殺？”
歐林連連點頭：“那女人的丈夫是淩雲境，手下有一大幫殺手呢，我們弄死了他的妻子，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用擔心，我幫你們處理一下！”侯三劍想了想，說道。
“就知道老爺子您最好了！”歐林站起身，幫他斟酒。
“嗬嗬，不罵我是白毛老怪啦？”
“我罵過您嗎，我怎麽不記得了？”歐林嬉皮笑臉。
老者用手指了指她，好笑地搖了搖頭。
“老爺子，您老還沒說來雍城幹嘛呢？”
“風聞陰陽公子曾在雍城出現過，我來看看！”侯三劍神情嚴肅了一些。
“陰陽公子？”歐林臉色微變，說道：“老爺子，陰陽公子可不好對付，您老要小心！”
老者擺擺手：“他奈何不了我，倒是你倆，要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們明天一早就走！”歐林立刻說。
“丫頭，你一直在外麵轉悠也不是個事啊，還是早點回去吧！”侯三劍喝了一口酒，勸道。
“我就不回去，老爺子您也別勸我！”歐林的態度斬釘截鐵。
“唉，要說這事也怪不得你，宮家那小子確實不是良配，也不知道你爺爺奶奶是怎麽想的？”侯三劍搖了搖頭。
歐林冷著臉不吭聲，過了一會兒，眼珠一轉：“要不，老爺子，您去幫我跟爺爺奶奶說一下？”
“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幫不了！” 侯三劍直搖頭。
“您老都沒試過，怎麽知道幫不了？”歐林不樂意了。
“嘿，你們家那兩個老東西，固執得不可理喻，我見了就生氣，這要是去了，免不了又要動手，偏偏我又打不過他們，到時候這把老骨頭，怕是都要被他們拆了！”
歐林撅起了嘴巴，悶悶不樂。
“你呢，不要在外麵亂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等他們改變主意了再回去！”侯三劍給出主意，
“或者幹脆生個一男半女，生米做成熟飯，看他們還怎麽逼迫你！”他不懷好意的慫恿道。
“老爺子，你胡說什麽呢？”歐林有些羞惱，怒瞪著侯三劍。
“你不樂意，就當我沒說！”侯三劍趕緊擺手。
“也隻能這樣了！”歐林愣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
“你真的打算生孩子？”侯三劍吃了一驚。
“誰要生孩子啦？”歐林急得跺腳，“我是說找個地方躲起來！”
“這樣最好！”侯三劍暗自鬆了一口氣。
“老爺子，您找到傳人沒？”歐林轉換話題，問道。
“怎麽，你答應做我的徒弟了？你要是答應，我拚掉半條老命，也要幫你將親事退了！”
“我要真的那樣做了，不就成了陰險小人了嗎？”歐林搖了搖頭，指了指李垣，“您看他怎樣？”
“他的過去未來一片混沌，我可不敢收他為徒！”侯三劍一口拒絕。
“您老是不是看出什麽啦？”歐林驚訝地問。
“不可說、不可說！”侯三劍連連搖頭。
“神神秘秘！”歐林撇撇嘴，“您挑三揀四的，要求這麽苛刻，難道真的想讓破妄術失傳！”
李垣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卻豁然一驚，抬頭看向老者。
“咦，你也聽說過破妄術？”侯三劍驚訝地問，“知道這門秘術的人可不多！”
李垣說：“我的一位長輩非常推崇破妄術，說這是一門能看穿一切偽裝，甚至前世今生未來因果的神術，具有莫測的威能！”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為何侯三劍能一眼認出歐林了，心中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侯三劍再次打量他，嘖嘖稱奇：“連內息都沒完成，卻神氣內斂，根基無比厚重，你家長輩是位了不起的高人！”
“你真的連內息都沒完成？”歐林瞪大了眼睛，“你這修為不是偽裝出來的？”
李垣笑了笑，沒解釋。
“你胸有殺氣，卻無戾氣，而且眼神清澈，這心境性情和品行，確實切合破妄術的真意！”侯三劍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前輩願意收我為徒？”李垣驚訝地問。
“我可以傳你破妄術，卻不能收你為徒！”侯三劍搖搖頭，“你有這樣的根基，隻需找到適合的功法，按部就班地修煉，修為就會突飛猛進，任何單一的傳承，都可能限製你的未來！”
“您老這話是什麽意思啊？”歐林聽得一頭霧水。
“他是光華未顯的明珠，隻有放在沙礫中打磨，才能變得光芒四射。”侯三劍解釋道。
李垣聽了他的話，明白了李原讓自己進武院的目的，問道：
“您老是說，武院和宗門傳承多，隻有在那裏，我才能找到合適的功法？”
“不錯，武院和宗門的傳承方法非常適合你！”
“老爺子，您是說他適合修煉破妄術，卻不一定適合修煉您的混天功？”歐林總算聽明白了。
“不錯，以他的心境性情和品行，修煉破妄術將一帆風順，修煉混天功卻事倍功半，泯然眾人！”
“隻有合適的功法，才是最好的功法，這就是傳人難覓的原因！”侯三劍有感而發。
“那您趕快將破妄術傳給他呀！”歐林催促道。
“請前輩傳法！”李垣也站了起來，走到侯三劍跟前一躬到地。
侯三劍哈哈一笑，抬手點在他的眉心上。
李垣精神恍惚了一下，腦袋中多了一團記憶。
“破妄術，既破眼前的虛妄，也破內心滋生的妄念，你隻有始終恪守本心，才能將它修煉到極致！”
“李垣謹遵前輩教誨！”李垣再次一躬到地。
“用破妄術窺探人之因果，需要消耗自身的生命力，切不可頻繁動用，否則後果非常嚴重！”侯三劍慎重其事的叮囑道。
歐林也說：“老爺子的滿頭白發，就是修煉破妄術造成的，李垣你可不能大意了！”
“聽我奶奶說，老爺子沒修煉破妄術之前，可英俊瀟灑了，有人間美男子之稱，走到哪都有女子喊侯郎！”
“你奶奶真是這麽說我的？”侯三劍好奇地看著歐林。
“真的，我奶奶還說，就是因為您長得太好看了，她才選了我爺爺！”
“你奶奶年輕時，可是有名的潑辣性子，我也不敢招惹她！”侯三劍笑著說。
“原來是這樣啊？我見到奶奶了，問問她是不是真的？”歐林一本正經。
“好你個小丫頭，這好處一到手，就翻臉不認人了？”侯三劍啼笑皆非。
“跟您說笑呢！”歐林嬉皮笑臉，很沒誠意。
“哼，跟你奶奶年輕時一般模樣。李小子，你以後有得受了！”侯三劍站起身，氣呼呼地說了一句，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前輩好像生氣了！”李垣不滿地看了歐林一眼。
“他才不會呢，肯定是發現了什麽才離開的！”歐林撇撇嘴。
她見李垣不太相信，低聲說：“回頭給你解釋！”
李垣見周圍的人看了過來，便不再出聲。
二人吃完東西，結賬返回客棧。
還沒進入房間，就見東方電閃雷鳴，隱隱還傳來狂笑和怒喝聲。
“是老爺子的混天功！”歐林吃了一驚。
爭鬥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人們紛紛跳到高處觀望。
戰鬥維持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天空中忽然閃過刺目的亮光，跟著隱隱傳來一聲慘叫。
隨即一個人影從東邊瞬移般飛來，在雍城上空一閃而過，往西北方逃去，後麵一個人影緊追不舍。
“陰陽公子，久聞你能男能女，侯某甚為好奇，特來見識一下，你怎地如此忸忸怩怩、推三阻四？”一個老者戲謔的聲音，在天地間轟鳴。
“那是侯前輩？？？”李垣愣愣地看著天空。
“高深莫測的絕世高人，轉眼間變得如此猥瑣，是不是接受不了？”歐林吃吃笑道。
李垣默然許久，道：“你跟我說說，前輩究竟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