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近身觀察
說話間，三女跟隨王素瑩走進王更標已經近乎廢墟的舊宅。
抬眼望去，房頂已經坍塌過半，正麵的牆也倒了，門窗上的玻璃僅有零星幾塊，隻剩正房後牆還算完好。
眾人唏噓不已，王素瑩揮揮手，示意直接收拾，並講明，這裏的東西，誰需要的話，拿走就好。大家點點頭，開始忙碌起來。
董韻向王素瑩表示，要拍點現場素材。
王素瑩略驚訝便點頭，示意她隨便拍。
董韻隨即掏出一隻便攜照明燈，請林昕幫忙打燈，在院中到處拍攝，裏裏外外拍了個遍。
劉曉芳則一直跟在王素瑩身邊，陪她整理院子。
晚餐後，王素瑩安排三女共同住在自己先前的房中，自己則住在另一間小房。
一進房間，董韻立即示意劉曉芳和林昕靠近，她輕聲說：“王明傑肯定是在王更標家見過胡燁。這點沒有疑問了。”
“根據彭通草所講的情況，王明傑當時貌似失言，好像是聚餐時脫口而出。”
劉曉芳記起了胡德青那晚講述胡燁消息時的情境。胡德青當時表示，據彭通草所知，王明傑在港都參加了一次同行交流聚餐，席間有人提起骨越門胡燁失蹤之事，他當即插嘴說自己曾經在胡燁失蹤後見過她，可能是當時喝多了，他還強調近幾年還見過胡燁這幾年的照片。
當別人追問時，王明傑卻是什麽也不說了。
林昕聽到這裏，目光閃爍：“那就說明，當時王明傑意識到，胡燁的失蹤可能和王更標有關！他不想引火燒身，或者說不想給自己舅舅帶來麻煩。而他舅舅已經離開多年，萬一有麻煩，隻會給姥爺、姥姥增加煩惱。所以，他才決定不說。”
“肯定是這樣。”
劉曉芳認同這個看法。
“按時間來算，當時王明傑應該也差不多十歲了。那個年齡，雖算年幼，但記憶力不會太差，對當時胡燁來的情況有印象，也是很正常。”
董韻壓低聲音，開始推測王明傑碰到胡燁的場景。
劉曉芳和林昕連連點頭。
“那他還說近幾年還見過胡燁照片？這事情，怎麽看呢？”
劉曉芳提出了疑問。
聞言，三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後，劉曉芳慢慢開口：“說不定，這村裏還有人見過胡燁！”
略停頓，她補充道：“我說的是這幾年！”
董韻和林昕對視一眼，隨即點頭。
林昕輕聲說：“我們總不能拿著照片，挨個問吧？那樣，太容易驚到別人了。再說，現在我們根本就無法知道，都是誰參與了胡燁失蹤的事情。”
“我很想挨個問，但這樣的話，不說別人，第一個起疑心的肯定就是王素瑩！”劉曉芳微微歎氣。
“這樣吧，明天我們不問了，就隨便到處看看，下午回城。”
董韻沉吟後，做出決定。
當晚，李正中幾人和村裏幾人在碼頭小廣場搭起了帳篷。
李正中對村裏人說：“我幾位搞攝影的朋友，準備在山裏拍些素材，能不能在這裏暫住幾天？”
村裏人當即同意，並熱情表示可以住在他家裏。
李正中揮手表示不用，就把帳篷留在這裏，過幾日自己還要回來，說自己白天和朋友通電話，他們聽說歡竹門樓這裏有安息香，想看看自己手裏的貨，如果好，過幾天隨自己來找一點。
村裏人聞言大喜，大家都聽出了李正中的言外之意，那是說，他要帶幾個藥商來竹門樓采購。
李正中當眾就與趙安梁溝通，略停便對村裏幾人說，這幾位朋友就在村子附近。
那幾人立刻要求把人叫來，一起吃飯，李正中當即發了個定位給趙安梁。
循著座標，趙安梁遂駕車穿過村子，來到碼頭小廣場。
待趙安梁等人到來，那幾人略微商量了下，表示現在天氣已經很涼，趙安梁他們幾人住在此地時，他們可以提供火爐，並派幾個人夜間陪同一下。
趙安梁與李正中交換個眼神，輕聲提議：“你們不如在這裏搞個貨站，專門組織藥物，方便很多啊！”
“缺錢，搞不起來！以前有人想過，但是，算下成本，都放棄了。”村裏幾人顯得有些惋惜，紛紛感慨。
“這樣啊！那過幾天，我那朋友來了，我問問他們是不是感興趣。要是可以的話，你們合營好了。”
李正中貌似隨口說道，並掃視眾人臉色。
村裏幾人聞言一震，立刻叫好，隨後連連勸酒。
眾人邊聊邊喝，很快到了深夜，村裏幾人收拾碗筷，各自散去。
李正中和趙安梁稍作商議，也走下台階，上了船，讓人送了十張行軍**來。
趙安梁等人則留在帳篷裏，把折疊床稍作收拾，留一人在車中守夜，其餘人自車上取出睡袋，分頭休息。
天剛亮，李正中便上岸來，留下兩名保鏢，趙安梁則留下三名編外門徒，其餘人一起帶著貨上了船。
在貨船起錨航向縣城的同時，李正中又叫來一艘快艇，就在碼頭前方三百米外，一小江灣處拋錨，等待指令。
劉曉芳、董韻、林昕三人也早早起了床，匆匆喝完粥，跟王素瑩父母說了聲，便帶著相機滿村裏溜達，相互拍照，做出了到此一遊的架勢。
村裏早起的人，昨日已經見過這三個女孩，已經不覺奇怪，反而熱情招呼他們。
與昨日不同的是，劉曉芳和林昕也帶著相機，同時也用手機隨時拍些什麽。
就這樣，一個上午很快過去。
在一條出村小路的盡頭，三人發現一條台階延伸至江中，遂慢慢下到江邊，略作觀察，便知此處是碼頭上遊，距離碼頭約兩百多米，水深而流速平緩，幾根石柱豎立在水麵。
林昕立即聯係李正中，說在村外發現另一處台階式斜坡碼頭。
李正中表示，昨日已經看過那個老碼頭，並告知林昕，從那裏往上遊一百多米有個小江灣，學院的一艘快艇已經在那裏下錨，林青等三人在，有事可以直接呼叫林青。
而此時，林青正在操控無人機飛在竹門樓上空三百米處，沿村中道路詳細觀察著。
他一早就看到了劉曉芳三人，但不知三人具體計劃，沒有貿然聯係，隻默默跟隨三人。換了兩次電池後，林青發現三人暫時並沒有安全風險，遂循著三人出門的路線，找到了王更標舊宅的位置，懸停在正上方。
下方王更標院中，王素瑩及其父母，正招呼前來幫忙的人，一起忙著。
觀察了半天，沒有發現特殊的地方，林青操控無人機調轉方向，往劉曉芳三人所在的斜坡碼頭飛去。
待來到三人上空後，林青操縱無人機快速下降，懸停在距離三人兩米左右的水上，與三人視線平齊。
驚見無人突然出現，三人均是微愣神，林昕立即衝到二人前麵，緊緊盯著無人，順手掏出鎖鏈，保持戒備。
林青笑了笑，對著話筒說：“我是林青，你們三個可以回去了，下午早點回縣城，我在這裏等幾天。”
聽無人機裏傳出林青的聲音，三人隨即放鬆下來。
林昕按下呼叫，輕聲說：“林青啊，你當心點。”
董韻和劉曉芳對視一眼，都笑了，有林昕的這個弟弟在，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
三人隨後朝王素瑩家裏走去，林青立刻操作無人機上升到肉眼不易察覺的高度，跟隨三人。
一進門，三人便興高采烈給王素瑩看今天拍的照片。
王素瑩的父母似乎很奇怪，直呼村裏沒啥好看的地方！這仨人怎麽這麽興奮？
劉曉芳聞言，便拉著二老一起看照片，老人好奇，遂湊過來一起看。
一看之下，二老直呼厲害，說專業的就是專業的，平時那麽不起眼的破地方，竟然拍的這麽好看！
王素瑩卻悠悠說道：“哪能是破地方，就是你們習慣了，不覺得好！你看，大哥這院子，你們老說破地方，一收拾不也很好看嘛！”
二老：“……”
誒？這女兒大了，敢教訓老爹老娘了？
劉曉芳看出二老要發火罵王素瑩，遂打圓場：“姥爺！姥姥！別聽我姨瞎說，她故意的！”
說著，衝王素瑩是個眼色。
王素瑩自知方才所言不妥，慢吞吞說：“哈哈，您這年紀大了，看東西有些厭了……”
話音未落，王素瑩母親指著她，沒好氣的說：“你不氣我心裏不舒服是不？”
董韻和林昕對視一眼：“……”
她們暗道，這王素瑩怎麽這時候不會說話了？怎麽淨是故意懟人的話，這麽跟自己父母講話，好麽？
劉曉芳佯做生氣：“王姨，你再故意氣人，我回去就告訴我爸……”
王素瑩打斷她：“你懂什麽，我這是在自己老爹老媽麵前，率性而已！我小時候氣人的本事，你還沒見過呢！”
說著，她冷哼一聲：“你爸也不敢說我，不信，你讓他試試看！”
說完，笑吟吟的進了廚房，甩出一句話：“過來幫忙，芳丫頭！”
劉曉芳對王素瑩父母說了句：“這才到哪兒啊，就開始管我了？”說著，做個歎氣的樣子，便進了廚房。
二老也笑了，對董韻和林昕說：“你倆歇歇！我們去買點東西。”
說著，便往大門外走去。
董韻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輕聲說：“這兩天接觸下來，可以斷定，他們二老和王更標的事情沒關係，王素瑩和這事的關係也可以排除掉了！”
“以當時的時間來看，王素瑩那時在中心醫院，她當時的社會關係很簡單。而且，到現在也不複雜，除了醫院裏的同事，和有限的幾個朋友，其他方麵接觸的人很少了。”
林昕輕瞟一眼廚房方向，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董韻往遠處石榴樹踱去。
“這兩天，王素瑩並沒有和其他太多人接觸，除了剛開時和我們一起去了趟百貨店，其它時間好像隻在這裏帶人整理房子。”
董韻指著王更標的院子，示意林昕注意那個新開豁口。這個豁口，是在原本的院牆上拆掉一塊，將王更標的院子和王素瑩父母的院子打通了。
“這樣來看，王素瑩很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胡燁失蹤與王更標有關，也可能不知道王明傑知道這事。”林昕點點頭。
“但是，那畢竟是她親哥，這事情，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董韻跟著補充道。
“你覺得，王素瑩本身參與過胡燁失蹤的可能性有多大？”董韻問林昕。
“隻要王素瑩在胡燁失蹤前沒有接觸過胡燁，那她就沒有參與這事的任何可能性。但是，我們怎麽知道在那之前，她們有沒有接觸過？”
林昕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沒錯，是這樣。所以呢，我們要繼續對王素瑩保持戒備，有些話，不能讓她聽到。”
董韻壓低聲音，伸手摘下一個石榴，輕輕在手裏摩挲。
沉思片刻，董韻接著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麽去了解王更標的事情？”
林昕微微一笑：“他們已經做了安排，過幾天，讓胡老爺子親自來一趟。”
正在此時，大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
兩人轉身望去，王素瑩和劉曉芳也從廚房裏奔了出來。
待大門打開，一下湧進七八個人，手裏拎著各式水果、山貨，還有一些不知道什麽東西。
隻見那幾人把東西放下，稍稍和王素瑩父母交談幾句，便出去了。
四人恍然大悟，原來是二老去買了這些東西回來。
王素瑩母親哈哈一笑：“說是你們下午走，把這些帶回去！”
劉曉芳、董韻、林昕三人聞言，立時上前道謝。
王素瑩笑笑說：“你們念叨的東西，帶回去不要給我啊！準備吃飯啊！誒？林昕啊，把那兩個小夥子也叫過來，一起吃飯，完事我們一起去碼頭。”
林昕答應一聲，便叫了人過來。
吃過飯，六人在王素瑩父母的陪同下，一起向碼頭走去。
待來到村口，王素瑩見到帳篷和三輛縣城拍照的車，詫異問道：“這是幹什麽的？”
王素瑩父親立即回道：“昨天來山裏拍片子的，好像是……具體忘了！”
聞言，王素瑩笑笑繼續走向碼頭。
接到林昕的通知，林青在她們剛出發時，便操縱無人機在空中一路跟隨，直到六人安全上船，他仍然沒有收回無人機。
這次回程，林昕負責駕船，劉曉芳和董韻在後邊陪著王素瑩聊天。
隻見林昕按下對講，說了聲現在出發，兩艘快艇迅速離去。
此時，林青調轉無人機的攝像頭，放大目送兩艇離去的王素瑩父母麵部。
隻見畫麵中，王素瑩父母望著遠方，兩眼流露著濃烈的落寞，似有無盡不舍。
林青慨歎一聲，收回無人機，他心中明了：這兩位老人，與胡燁之事毫無關係，隻是被兒子坑了。
可是，他們也許並不知道王更標此時何在。
說是去了印尼，也許，隻是說說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