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接近目標
經過十天的聯手調查，劉曉芳與王素瑩熟絡起來。劉曉芳張口閉口“王姨”，讓醫院裏的人很好奇這個新來的安保負責人，和王素瑩的關係。縣城就那麽些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稍一打聽，大家很快知道了王素瑩和劉曉芳的關係，知道了王素瑩、劉伯易、王彧淇三人之間關係，一種“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傳言開始出現。
王素瑩很鬱悶，王彧淇也很鬱悶，卻都是佯做不知，隻照自己的思路忙著。
對此，劉伯易不以為然。
劉曉芳靜觀三人，眼裏有的盡是笑意。
當又一個周日，高畏民一行回來的時候，她帶著董韻、林昕，敲開了王素瑩的門。
進門後，不由分說，董韻和林昕圍著王素瑩就是一陣吹捧，接連詢問是哪裏的水土，才能讓王姨看起來如此年輕。
雖然知道是兩個女孩在恭維自己，王素瑩仍然很開心，笑笑說自己從小生活在嘉陵江邊一小山村，更接近自然吧。
她說：“算起來，那裏也算是劉曉芳的祖地了！”
“我要去看看！”劉曉芳立即開口，同時遞個眼神給二女。
“那裏肯定很好看吧！我搞攝影的，我要去拍照！”
董韻很是欣喜。
“不遠的話，我們就開船去吧！”
林昕眼中閃出期待的光芒。
“去吧！王姨！反正現在也沒有太多事情！我要替我爸看看您生活的地方……”
劉曉芳開始抱著王素瑩的胳膊撒嬌。
王素瑩伸出一指，輕戳劉曉芳額頭，笑嗬嗬說：“這丫頭，咋說話呢……”
“哈哈哈！王姨，去不去吧？你不去，就讓老劉來請你！”劉曉芳大笑。
王素瑩斜睨劉曉芳一眼，點點頭，突然又皺起眉頭：“高院長他們剛開會回來，肯定有很多新的工作布置！現在去，怎麽請假啊？”
劉曉芳聞言笑嘻嘻說：“簡單！你就說，最近流言讓你很煩……”
王素瑩白了劉曉芳一樣，遂給高畏民打電話。
此時，高畏民正在辦公室裏與李正中溝通這一周調查的情況。
接到王素瑩請假的電話，高畏民微愣一下，便看向李正中。
李正中剛剛已經和高畏民通過氣，此時接到王素瑩請假，高畏民自是欣然應允，並提議王素瑩在竹門樓多待幾天，好好散散心。
高畏民答應的如此爽快，讓王素瑩驚訝了半天。
她也不是愚笨之人，略作思索，便明白劉曉芳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但她暫時沒有想通，劉曉芳何以對高畏民有影響？
略停頓，她對三女說：“假請好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劉曉芳大喜：“好啊！那就明天吧！”
王素瑩望著劉曉芳，緩緩道：“小芳，為什麽這次高畏民那麽容易就給了假？別說你不知道，啊！”
說著，她冷哼一聲，盯著劉曉芳。
劉曉芳心中一凜，董韻和林昕亦是神情略僵。
沉默片刻，劉曉芳輕聲說：“這麽說吧，高畏民想搭上毛小軍的線，包括請毛小軍做顧問，都是為了得到他們背後資本的重視，為自己重新回省城做準備！高畏民本來就是省人民醫院的院長吧，他認為跟毛小軍混熟了，就能找到機會。”
王素瑩愣了，沉吟道：“高畏民自己回不去嗎？”
董韻冷笑一聲：“他是代人受過，現在那人也出事了。他隻能自己想辦法！”
“你怎麽知道？”王素瑩覺得很奇怪。
“我對省城醫療係統很熟悉，高畏民的事情，私下裏大家都知道！就是沒有人敢替他出出麵而已，隻要有人出麵，他回去是很正常的事情。”董韻侃侃而談，似乎對高畏民了如指掌，但劉曉芳知道她在信口開河，隻是在配合自己。
劉曉芳望了董韻一眼，接著胡說道：“所以，現在他經人指點，找上了毛小軍！他剛來縣城時，第一個拜訪的就是胡老爺子！很明顯，來的時候，就有人指點過他了。”
她的話，也是真假參半。
王素瑩聞聽此言，漸漸放下心來。
她緩口氣，輕聲說：“小芳，別怪我多心！像我這種沒有根基的人，能到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不想一不小心，就落入莫名其妙的利益怪圈，到頭來被連累到丟了工作！我擔心的，其實是，怕你和高畏民有什麽交易。”
“王姨！看你把我想成啥人了！要交易，也是高畏民來求我！別忘了，毛小軍是我老弟！”劉曉芳佯做不滿，擺出有點生氣的架勢。
王素瑩拉著劉曉芳的手，笑著說：“有些圈子裏，互相挖坑的事情太多！我就是見多了，才防備！”
“王姨說的是！”林昕點點頭，貌似有同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隻要涉及到利益，就要掂量下自己，想想自己有沒有‘使用價值’，不然就是炮灰了！”
王素瑩欣然而笑：“你和我想的一樣！既然沒事，我們準備下明天東西，一起出發。我也幾個月沒回去了！看看我父母！小芳，到時候，你要叫……”
“姥爺！姥姥！”劉曉芳立即搶斷王素瑩。
四人隨之大笑，然後一起出門，去采買這幾日需要的東西，以及王素瑩想為父母帶的禮物。
晚間，劉伯易和劉曉芳一起來到骨越門後院，詳細討論前往竹門樓村一事。
胡德青立即把李正中叫了過來，通知骨越門九支在縣城之人全部來到骨越門後院。
待骨越門九支之人來到之後，胡德青讓眾人與李正中、劉伯易、劉曉芳相互認識，並當場決定，這幾天時間裏，他們由李正中來安排，具體怎麽配合劉曉芳、董韻、林昕三人進入竹門樓村，完全由李正中做主。
考慮到目前還不知道王素瑩是否參與當年之事，也不清楚王明傑與胡燁失蹤之間的聯係，劉伯易建議大部分事情，必須瞞著王素瑩進行。
李正中表示，有董韻和林昕跟在劉曉芳身邊，具體的調查方式和人身安全，都不是問題。如果她們一旦發現不對，或者說，有危險情況發生，他會帶人第一時間趕到。
正說話間，趙安梁姍姍來遲，他表示王明傑剛剛啟程去了港都，據說是送一隻民國三年的棗木蔽昔針灸俑。
胡德青表示，既然王明傑暫時不在，就讓趙安梁隨著一塊過去。他認為，趙安梁和十位編外門徒都是本地人，有很多事情更容易理解和溝通。
略做商議，胡德青把胡燁失蹤那段時間的照片，分別發給眾人。
隨後，眾人告辭離去。
剛一離開骨越門，李正中、骨越門九支留在縣城的人都是迅速行動。
被趙安梁所帶領的十位編外門徒，也是紛紛行動起來。
第二天一早，天陽剛剛照到江麵的時候，王素瑩、劉曉芳、林昕、董韻四人便來到縣城碼頭，兩艘封閉式快艇已經在等候。
四人上了一艘快艇，另一艘快艇裝了滿滿的禮物，有兩人在船上。
王素瑩看著滿船禮物十分詫異，劉曉芳說是劉伯易給的，王素瑩略沉吟，便欣然接受。
隨後，兩船先後啟動，順江而下，兩個多小時後，來到竹門樓村外石砌小碼頭。碼頭一邊，有寬闊台階通往竹門樓村口。
林昕和董韻下船後，便讓另一快艇上跟隨的兩人把貨幫忙搬到王素瑩父母家中，並叮囑二人在船上等候兩日。
王素瑩父母早早就接到電話，已帶了幾人在台階頂部候著。此刻，兩老人見快艇靠岸，正在往下邊拿東西，立即招呼眾人走下台階，上前幫忙。
見此情形，王素瑩遂為三人介紹父母。
兩老人笑嗬嗬拉著劉曉芳的手，帶著眾人慢慢走上台階，董韻則一邊走一邊拍照，林昕在一旁幫她照看台階。
“董姐，小心腳下！等會再拍吧，當心摔下去！”
劉曉芳大笑。
董韻聞言，遂停止拍照，斜跨相機，跟著眾人緩緩沿台階往上。
出了台階就是一個小廣場，石板鋪就，再往前豎立一石碑，過了石碑就進了竹門樓村。
石碑上刻有碩大的漢隸“竹門樓”三字，通高兩米左右，並無花式。
王素瑩父親見三女對石碑好奇，介紹道：“這個石碑，從我小時候就有。後邊還有字！你們去看看吧？”
劉曉芳三人聞言，迅速來到石碑後，隻見上麵刻有一百多繁體字。
赫然是竹門樓村的來曆：
傳明永樂間，有藥工張、王二人多次隨鄭和下西洋。在一次押送海外藥物朔長江而上，轉入嘉陵江後，於重慶換乘數十小船往縣城炮製之時，張、王二人所乘船隻於此衝撞江中臥石，遂傾覆。張、王二人借機脫離船隊，留在此地，始建村竹門樓，教導後世采買藥物通江達海之法，相傳至今。
董韻立即舉起相機拍了下來，劉曉芳和林昕則拿手機來拍。
三人隨後走回碑前，追問那上麵說的臥石在那裏。
王素瑩父親哈哈一笑：“你們停船的地方，那些修碼頭的石頭，就是炸碎的臥石。”
“什麽時候修的啊？”董韻顯得十分好奇。
“具體啥時候，說不清！反正就是修碼頭的時候，立了這塊碑。據說是幾十年前，村裏有個人做了督軍，第一件事，就帶人把這石頭炸了，然後就修了碼頭立了碑。”王素瑩父親顯然在回憶很多年前的傳說，“他們家早就沒有人了，當年接走了，就沒有了消息！頭幾年，還有幾個老叔知道底細，可惜，也去世了！”
劉曉芳心中暗道：督軍？怪不得寫的是半通不通的白話文……
“回家再說吧！別老在街上站著了！”王素瑩母親在一旁催促。
“姥姥！我扶您走！”劉曉芳給董韻遞個眼神，迅速挽住王素瑩母親的胳臂。
聽劉曉芳這樣說話，老太太慨然而笑。
村裏人似乎跟王素瑩家裏關係很好，好像都知道王素瑩回來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往王素瑩家走去，一路上，不斷有人等在路邊打招呼。
林昕見此情形，略略起了警覺之心，遂對劉曉芳遞了個眼神。
劉曉芳會意，旋即驚呼：“王姨！您在村裏名聲不錯嘛！這麽多人歡迎你！”
“哪是名聲不錯！隻是不壞而已！”王素瑩輕笑，“隻要是在外邊混的人回來，都會受到歡迎！前提是，走的時候，沒在村子裏幹過壞事。”
劉曉芳神秘一笑，悄悄附在王素瑩耳邊說：“我很好奇，張鞏昌回來，啥待遇？”
“你消遣我嗎？”王素瑩聞言伸手去扭劉曉芳的耳朵，劉曉芳笑著躲到一邊。
王素瑩母親也聽見了劉曉芳的話，她笑笑說：“他呀，很久沒回來了。”
“他回來，沒人搭理他。”王素瑩父親插話，眼中盡是不屑。
說笑間，很快到了王素瑩家裏。
王素瑩看向隔壁，大驚道：“大哥的房子倒了麽？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不跟我說一下，找幾個人收拾下？”
“塌了！夏天的時候下大雨，不知道怎麽就突然塌了。反正也沒啥用，就沒管。”王素瑩父親不以為然，言語間似乎對王素瑩大哥有所不滿，“既然跑了，就是不想要了！留著幹什麽……”
王素瑩母親望了男人一眼，不說話。
“哪怕隻是收拾成空地，圍起來也好！這樣不吉利。”王素瑩輕歎一口氣，試圖說服父親。
王素瑩父親緩緩說：“嗯，你說行，就行。”
聽父親這樣說，王素瑩大喜：“那好！我找幾個人，工錢該怎麽給就怎麽給。”
她說著就要出去。
劉曉芳、董韻、林昕聞言，迅速交換個眼神。
劉曉芳隨後急道：“王姨，你去哪兒啊？等等我，我也要跟你出去！”
董韻笑笑：“我們也去！”
林昕也隨即站起身來。
王素瑩望著三人，爽朗開口：“走！一起去！”
四人隨即一起出了大門，跟著王素瑩來到村裏百貨店。
老板一見王素瑩，立時滿麵喜色：“二姐，您回來了啊！”
王素瑩哈哈一笑，四下打量著店內：“嗯，你小子生意不錯啊！”
“都是您幫忙！要不，我哪裏開得起這個店！”店主滿眼感激之色。
“大哥的房子塌了，我爹不想弄，我做主，你幫我找幾個人，收拾幹淨！工錢該怎麽算就怎麽算，石頭磚頭啥的，隨便哪裏放，拿回自己家也行。隻要把地方收拾幹淨了就好，過短時間，我搞個活動房回來。”王素瑩一點也不客氣，直接吩咐店主幫忙。
“二姐，您放心，保證弄的利利落落的！”店主立時開始電話叫人。
待店主放下電話，董韻問道：“這村裏，哪裏風景比較好，適合拍照的，最好還有老房子，老物件……”
“這些地方多了！前幾天還有攝影協會的來了呢！就沿這路一直向前走，但是別出村！進山就容易迷路！”店主熱情指路。
“我不陪你們去！還得回去給你們弄吃的。”王素瑩皺了皺眉頭，“你們別亂跑，當心被人弄走當媳婦！”
店主聞言哈哈大笑：“二姐！您別嚇唬她們，讓我家小子陪著她們！”
店主說著，從後院叫出來一個十三四歲的精裝男孩，吩咐道：“陪著你這幾位……該怎麽稱呼啊？”
劉曉芳哈哈笑：“叫姐就行！你二姐是我姨！”
店主詫異看著王素瑩：“二姐，你是她姨，她媽是誰啊？”
“王彧淇。知道嗎？”王素瑩笑道。
那小子看到王素瑩，熱情叫道：“二姑姑！”
王素瑩笑著拍拍他的頭，轉身看著店主。
店主努力回憶了半天，搖搖頭：“一點印象也沒有！”
說完，轉身給他兒子說：“帶著你的狗，跟著三位姐姐，有事直接放狗！給，拿著我的電話，先放狗，再叫我！”
那小子眼睛一立：“誰找事，我撕了他們！”
劉曉芳三人對視一眼，立時讓他帶路。
出了店門，那小子吹了聲口哨，呼啦啦衝出五條狼青犬，待奔到眾人麵前，卻猛地刹住腳，隨後站在一旁，一聲不叫，安靜至極。
突現五條狼形大狗，三女並不驚慌，反而饒有興趣觀察者。
林昕讚歎道：“五條狼青，一般人還真不敢找麻煩！這訓得也好！”
劉曉芳和董韻，也是連連點頭。
那小子問清三人想去的地方，遂帶狗走在前麵開路。
劉曉芳三人跟在後麵。
林昕輕咳一聲，示意董韻和劉曉芳靠近自己，隨後她輕聲說：“如果有事情，你們兩個跟緊我。”
董韻和劉曉芳對視一眼，一起點頭。
待走到一處明顯是古建築的地方，那小子停下腳步，示意三人到了第一個地方。
三人聞言，抬眼望去，都已經認出這是一處碉堡遺址。
正在此時，一聲吆喝傳來：“你小子又帶狗出來巡邏了啊！”
三人和那小子一起轉身望去，竟然是幾個老太太，正聚在碉堡遺址不遠處的石台上閑聊。
那小子立時向老太太們跑去：“張奶奶！王奶奶！”
三人隨即緊緊跟上。
得知三人是來拍照的，老太太們顯得極為熱情，紛紛說這裏曾經來過很多攝影師，成群的有，單個的也有，成雙的也有。
董韻心念一動，給劉曉芳遞個眼神，劉曉芳會意，遂打開手機，翻出胡燁的照片給老太太們看：“這是我老師拍的！他說，他十幾年前就來過！帶著這個模特！”
一個老太太看著胡燁的照片，突然皺起眉頭：“這個姑娘，好像見過！”
“那肯定的啊！我老師說，就在這裏拍的！”劉曉芳壓下心中的激動，大聲說。
董韻不動聲色：“他們來這裏的時候，天氣好不？”
“具體記不清了，反正就是中秋節前後幾天吧！”那老太太努力回憶著，“好像是兩個姑娘一起來的，年齡差不多。不過，那個沒這個好看！”
三人視線交匯之間，相互微點頭，董韻遂不露聲色，慢慢與老太太們攀談起來。
根據老太太的描述，三人可以確定的是，當時的胡燁是正常人的狀態，有一女陪同而來。老太太們模糊描述了那陪同女子的狀態，但對時間沒有具體概念，後又表示胡燁兩人曾在王更標家中就餐，之後離開。
當董韻問及王更標的時候，那老太太表示，王更標早就離開竹門樓村，隨兒子往國外享福去了。
三人聞言一凜：那王更標是王素瑩的大哥，而王明傑正是在王更標家中寄養。
略一思考，三人便明白：
王更標離家往國外，可能正是導致王素瑩父母對他不滿的原因。
假設胡燁在失蹤之後來到王更標家中，按時間推算，王明傑顯然在場。
如果老太太們的記憶沒有出差錯，胡燁來到竹門樓村之後，要是真的在王更標家中就餐，那——王更標必然與胡燁的失蹤脫不了幹係。
如此推算下去，王更標出國就不會是宣稱的“享福”了。